“你也认识它?”夏幕眼前一亮。“那你认识它原来的主人么?”
“当然认识。”
“真的?你知道之前的圣女?”
“自然知道。”
“真的吗?”夏幕就差跳起来了。“那你能跟我说说她吗?我对她特别好奇呀。”
“为何会对她好奇呢?”司徒玄眉眼一挑道:“我的意思是,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好奇呀。尤其这把玉笛也是她的,对吧?那我拿了人家的东西,却对人家一无所知,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嗯,原来是这样。那夏姑娘随我来。”司徒玄温和地伸出手臂,夏幕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了一个亭子,他的意思是要去那里慢慢说么?
见司徒玄已然先走过去,夏幕便只好提着衣裙跟在了后面。
两人相对落坐在亭内,“你想知道关于圣女的哪些事情?”司徒玄开门见山直接问。
“呃……其实就想了解一下这个人,好奇而已。比如,她真的是战死的吗?”夏幕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一时竟语塞。“我是之前听莫轩说过,但他说当时年龄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嗯。”司徒玄了然地点点:“她确是战死。”
“哦,那她能算个女英雄了,为月芽云间战死,为人间战死,我这样说没错吧?可是为什么莫轩又说她现在是月芽云间的噤言呢?难道这样一个女英雄,不是应该受人景仰和祭拜的吗?”夏幕不解。
“因为……当年那场灾难,是因她而起的。”
“啊?!她不是守护者吗?怎么会制造灾难?”
“逝者已矣,我辈自是不能再议论什么。只是,她当年活着的时候,确实是倾世芳华无人能及,修为亦是上天入地无人可匹。她的确是人间的守护者,月芽云间本就建在与魔界毗邻之处,圣女祠更是当年只要提及就能震慑四方鬼怪、威吓八方妖魔的。可她终是误入歧途,险些酿成人间覆灭的惨剧,好在最后时刻及时醒悟,并以身献祭,击退了魔界大军,却也从此香消玉殒了。”
司徒玄数语道完,夏幕终于明白了大概。虽然不知道具体那个圣女到底是怎么误入歧途的,但一个人的能力越大,承担的就越多,同时,当她去到反方向时,造成的危害自然也就越大。月芽云间要培养出这么一个圣女,估计也是花费了相当巨大的人力物力和时间,相当不容易的吧。而她死后,居然无人再提及她,更别说供奉和祭拜,甚至还成为了一种噤言,想想,她那风光一生、无上荣耀,死后还真是一种难以言述的凄凉和讽刺啊。
“那她……也挺惨的。圣女祠的结界又是怎么回事呢?”
“圣女祠的结界是她自己临终前布下的。除非修为极高的人,否则无法穿越那结界。”司徒玄道。
“修为极高?不会吧,我根本就没有修为可言,可我还不是进进出出了几回么?”夏幕觉得好笑,这个问题是悖论吧。
司徒玄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但是当年圣女死后去了哪里,却无人知道。”
“哈?!”夏幕无语了,是不知道死哪去了吗?“你不是说她战死了吗?死人还能去哪里?你们该不会气得都不给她收尸了吧,就让她暴尸荒野了?”
“……怎么会。”这回轮到司徒玄一脸无奈且无语了,这位夏姑娘的想法真的是……
“那什么叫死后不知道去哪里了?你们把她埋哪儿了嘛。”
“她离世前,要求月芽云间将她的遗体火化。但是,却在火化仪式前,遗体不翼而飞了。”
“什么?!尸体不见了!诈尸了?还是有人偷走了?总不能她自己又活过来,怕被你们怪罪就跑了吧!”夏幕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的脑洞开得有多大。
“……”司徒玄。
“然后呢?”真是越来越离奇了,夏幕的好奇心已经被吊到了顶点。
“没有然后了。”
“啥?!”没有结局的故事,嘎然而止,是要让人抓狂的吗?“你们你们,你们就没去找吗?她的尸体到底去哪里了?她到底有没有死?你们真的检查清楚了吗?她是不是真的死啦?”
“夏姑娘觉得,她到底死了没有呢?”司徒玄反问道。
“啊?我哪里知道,我又不在场。”
“是啊……谁都不知道,那一夜她失踪的时候,谁都不在场。”
什么鬼!最后搞了半天,还是个没有答案的悬疑故事啊!“……好吧,对了,你们圣女叫什么名字呀?”下次如果再去圣女祠,是不是可以偷偷烧点纸钱给她呢,毕竟拿了人家的笛子嘛。
“司徒晚空。”
忽然一阵刺痛划过心脏,完全没准备的夏幕差点摔倒,一把扶住了亭柱,一把捂着心口,低下头喘着气。
“怎么了?夏姑娘。”司徒玄觉察到她的异常,走过来,虚扶了一下。
“没事没事,大概这两天没休息好,有点心梗。”夏幕半天玩笑地挥挥手,这是她的**病了,还在自己那个世界里的时候,就时常会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然后就会在这样的刺痛中醒来。也因此去看过医生做过体检,却又查不出什么名堂来,医生只告诉她年轻人压力大太,注意休息吧。
当夏幕再次抬起头,看见司徒玄还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只好笑得更大声些,以示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好啦!我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去上课了。我这样一个新来的插班生老是迟到,可不好看啊。今天真的谢谢你啦,为我答疑解惑这么久。小女子先告辞啦。”说着调皮地行了一个礼,也不等司徒玄再说什么,转身就往课室跑去了。
第三章 长安长生(3)
之后几天里,夏幕过得都很平淡,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然好几次都梦到了圣女祠里的情景,也有在梦中再遇见那个站在廊下的男人,但每次好像要看清楚对方的脸时,梦总会醒来,周而复始。
直到这天,得知司徒澜终于闭关出来。但夏幕已经不需要再找他问什么了,想了解的之前都从司徒玄那里了解的差不多。至于那位圣女——司徒晚空的遗体最后究竟去了哪里,到底是死是活,是不得而知的,他也说了,司徒晚空失踪的时候并没有人在场,那就注定会是个不解之迷啦。
这晚,夏幕还是照旧躺在自己的床上,今天白天又上了那个‘一坨屎’老头的课,没撑住,终于还是在课堂上睡着了。但这回,那个尹老头没再用毛笔敲打自己,而是选择了直接忽略,大概也是觉得她这个学生已经无可救药了吧。所以现在,夏幕又没睡意了。唉!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真的好无聊啊。睡不着越滚越冷,干脆起来,跑到前厅里跳起舞来,好歹自己曾经也算是一个唱跳选手,还参加过比赛,虽然落败。
一个人大傻子似的跳了半天,总算是有点觉得热了,今天早刚下过一场初雪,本是寒意凛然,好在夏幕这行是常年只要风度管不了温度,到也经年累月下来让她抗寒得很了。转回到屋里,给自己泡了茶热茶,捧在手心椅在门框上看月色。说来也奇怪,夏幕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弄错日子了,还是脑子出现了混乱。好像月芽云间的天上,无论天晴下雪,每晚总挂着那轮月芽,而且只是新月,这些天好像就没见过所谓的‘月有阴晴圆缺’。
长安始终吹不出声音,一切都万物肃静,夏幕无聊得竟不自觉哼起了小调: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
响过浮生多少年
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
惊起西风冷楼阙
谁蛾眉轻敛 袖舞流年
谁比肩天涯仗剑
谁今昔一别 几度流连
花期渐远
断了流年
不如就此相忘于尘世间
今夜无风无月星河天悬
听罢笛声绕云烟
看却花谢离恨天
再相见
方知浮生未歇
……”
杯子里的茶已经渐渐冷却,既使披着斗篷也还是能感觉到雪天里的寒意,夏幕捋了捋自己的长发,无声地叹了口气,还是将门关上,回到了卧室里。再滚了几圈后,终于眯眯糊糊的睡着了。
一切都静得仿若真空,除了窗外天空里那一点点根本不足为道的月色亮光,一片黑暗。只是,在卧室的一角,竟站着一个人,当他确认夏幕已经沉睡过去时,终于从暗影里走了出来,来到她的床边,只是负手而立站着未动,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