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捂住她的眼睛,“嘘,有个阿姨在里面睡觉,你不要打扰到她。知道吗?乖乖在外面玩。”
苏甜点点头。她好像还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喊妈妈。
苏甜奇怪,难道里面还住着一个妈妈带着宝宝吗?她仔细回想了想,又怎么都想不起来有这样的人在家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甜挠了挠头,“那妈妈,我们现在去哪里?”
妈妈把她放下来,牵着她的小手,“我们出去逛逛,带你去买好吃的。”
苏甜扬起笑容,“好啊。”
干净的乡间小路,大人拉着小孩,背影看起来和谐又美好。苏甜就像眼睛长在了背后一样,好像能看见自己和妈妈的身影,并且打从心底里有一种愉悦感。有一种很多年都没这么开心的感觉了。
有妈妈在,真好。
妈妈不仅给小苏甜买了饼干和冰淇淋,还带她去了那家服装店,买了她心心念念那条白色公主裙,小苏甜高兴地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咯咯咯地笑着,像银铃一般。
笑着笑着,就醒了。
苏甜醒来时,嘴角还挂着笑意,那是一种满足。醒来后却还带着一点淡淡的失落。
她在记忆里扒拉又扒拉,妈妈最后是没有给她买那条公主裙的。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长到现在,一条公主裙已经不重要了。而在记忆里可以背她抱她冲她笑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苏甜低下头去,脸上的失落挡也挡不住,如果她当时不要那条公主裙就好了。或许她还能在梦境里和妈妈多待一会儿。那时候的苏大山也没有那么讨厌,还是她可亲可爱的爸爸。
要是能多待一会儿,或许她还能吃上爸爸买回来的鱼,是妈妈亲手做的,她最爱的糖醋鱼。天知道她多么怀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那个房檐上挂着风铃,风一吹就会叮叮当当响的小院子,承载了她的童年记忆。
想起院子,苏甜皱起了眉头,“妈妈?”
她并不是还在身处梦中,只是想起扒在妈妈背上听到的那一声呼唤,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可她却对这段印象一无所知。
苏甜仰头望了望天,乌云散去,一片澄澈。
她心里竟然诡异地觉得应该和傅明源认识很久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记忆总是一片混沌状态。难道是太依赖明源了?
苏甜觉得是的。就分开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却像生死相隔。她还有没有命走出这里都不知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明源。
苏甜深深吸了一口气,或许那种没由来的熟悉感,是心里产生的一种慰藉吧。如果她能早早和傅明源认识,陪伴多年,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也就不显得那么遗憾了。
可她心里还是疑惑,那种和明源早就认识的莫名感,到底哪里来的呢?
第95章 :找到
苏甜摇了摇头,想把这种荒谬感甩出去。不可能的,她的记性还没有差到那个地步。不管回想几遍,都没有明源的身影。
她心里苦涩又无奈,就这么想和明源多一点纠葛吗?显得陪伴的日子更多更长一些?可是意外总是来得这么快,苏甜没有在心里抱怨文岳集团的阴险,她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如果生命要停留在现在,那么一定要把有限的记忆空间留给美好的事物。苏甜没有再想起过去的不愉悦和一直以来的飘飘荡荡,她脑子里闪过一段又一段的记忆,只不过是快乐无比的童年,以及嫁给傅明源之后的幸福生活。
那些记忆片段里,没有争吵,没有猜疑和不信任,满满的都是爱意。
苏甜抿了抿唇,眼皮却低低地垂了下去,“真好啊……”
手指垂下去,把一株草压得死死的。
傅明源站在悬崖上方,眉头皱的紧紧的,眉间的沟壑足以夹住什么东西。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多一分钟,意味着苏甜多了一丝危险。
傅明源的心越来越慌,连着眼皮都不停在跳动。他想起苏甜曾经抱着他调笑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看你是要发大财了。”
傅明源按住自己的右眼,他现在按压不住跳动的眼皮,是右眼。
而陡峭的山壁虽然有一条小路可以走下去,却只能扶住一边,慢慢地往下挪。这么久了,他死死捏着手机,没有一条信息,不论是手下的,还是苏甜的。
他盯着入口,也没有看见有谁上来,向他报告好消息。傅明源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深沉,口袋中的手帕被从左边换到右边,再换到左边。
傅明源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把身上的长款黑色外套脱下来,这类衣服用来爬山实在是太浪费时间。
他旁边的手下抱着衣服,脸上一愣,这才感到焦急,“老板,你不能下雨。这才刚下过雨,路实在是太滑了。而且你病才刚好,实在不适合去爬山。”
傅明源额角的青筋已然爆出,“你也看见了,他们到现在还没回来。”
多一分钟耽搁,就少一分钟营救。他不可能会放心的。
手下叹了口气,这个道理他怎么可能不懂。可他就是唯一一个留下来保证老板安全的啊,要是老板都下去了,他留在上面还有什么意义。
他算是看出来了,平常人们说老板和太太关系好,他还不是很信,这下子看出来了。傅明源脸上失魂落魄的神情,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不是关系不好,是实在太好了。关心则乱。
手下把衣服一叠,“老板,我陪你下去吧。”
傅明源想拒绝,手下却跟着说,“我一定要下去,这是唯一的要求。”
傅明源看了看他,身高体壮,如果苏甜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他还能帮上一把忙,也就没再言语。
在陡峭的山壁上,没有谁来扶着谁的说法,只能自己顾着自己,牢牢攀着旁边的岩石,保证自己不会被这湿滑的道路绊到,或者掉了下去。
手下一边观察自己,一边观察着老板,心里比谁都着急。
“苏甜!苏甜!你在吗?听得见我说话吗?苏甜!你要是在的话就回一声!”
傅明源每走一段路,就要喊几声,万一苏甜就掉落在这附近,还能听得见。
“太太!你在吗?在的话给我们回个声!我们来救你啦!”
手下也跟着喊。
两个男人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中,但却迟迟没有人应声。
苏甜靠在那块大石头上,懵懵懂懂,似睡非睡,睡熟了又很快惊醒,又陷入沉沉的睡眠,难受极了。她的嘴唇干燥,腿上的鲜血也在凝固着,身体大量缺水,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舒坦的。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只听见有什么声音,细细的,苏甜无力地歪了歪头,大概是鸟叫吧。她听不清楚。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从最开始的难以忍受到现在的麻木,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苏甜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她想到了已经离世的父母,想到了大学时候的余楠,还想到了……傅明源。
不知道明源还在不在生她的气,明源知道她掉下来了吗?明源会来救她吗?以及,明源能找到她吗?
苏甜苦笑,掉到这个地方来,山林隐秘,除非有什么指南针能够准确定位到她的位置,不然怎么能找得到。
这样想着,她心里也产生了放弃的念头。明源还是不要来了吧,万一他也掉到这个地方来,就出不去了。
傅明源攀着岩壁上的杂草,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往下走,他不能掉下去。如果掉下去,手下们的工作量就会变成找两个人。他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制造麻烦的。
傅明源回头,对手下交代了一句,“脚下小心。”
手下一时感动,点点头,“您也是。”
熟悉的铃声响起,傅明源眼神示意,手下接起电话来,“刘哥?找到了吗?”
那头有些失望地说,“还没有。你们怎么样了?”
手下抬眼看了一眼傅明源,小声地冲电话里说,“先生不放心,我们已经下山来了。”
傅明源接过电话,“不用管我,顾好你们自己。早点把人找到。”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傅明源定了定神,朝山里喊道,“苏甜!苏甜!你在吗!我是傅明源!你要是听得到就回个话!”
“苏甜!苏甜!”
依旧没有人答话。
傅明源心里的暴戾越来越重,苏甜,你在哪儿,为什么没有回答我,你究竟掉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