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戮拍了拍手,撑着膝盖站起来,摇了摇头:“有张写过字的纸,太糊了,完全认不出来,已经拍了张照以防万一了。”
他看着聂铮准备进另外一个小房间,三步并两步跟了过去,两人一起进去,于戮习惯性地把门关上了。
关上后他就后悔了:艹,卧室。
他擅长联想的脑袋看着那张陌生的白色床单单人床心情复杂,然而现在又不适合摔门出去,他只能故作淡定地东瞅西瞅,时而看一眼聂铮。
这整间小屋里就只有他们两个,门窗都关着,所有嘈杂声都被隔绝,留下的除了安静还是安静,窗外的光朦朦胧胧,照在正仔细观察各处的聂铮背上。
于戮眼睛倏然睁大,然后眯眼笑笑,欣赏着那道光线在聂铮头发上所造成的美丽的阴影,与那认真的表情简直就是绝配。
他张开嘴,却是欲言又止,他不再靠着墙壁,跟到了聂铮旁边:“聂队,你觉不觉得孤男寡男共处陌生房间有种浪漫的感觉?”
聂铮一下子没意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什么也没说,只在原地定了几秒,就继续着自己的观察。
于戮自然接受这个没有回应的结果,手背在身后,又靠近了聂铮几分,一言不发。
“看看床底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聂铮直起身,看着于戮,“帮我去对面搭把手。”他示意两人合作把那张床挪到旁边些去。
“得嘞。”于戮过去帮忙。
两个人把床往旁边移了很多过去,床底的灰尘瞬间弥漫在空气里,于戮用手遮住嘴,也忍不住咳了两下打了个喷嚏。
不得不说聂铮猜得特别准,虽然第一眼看只有厚厚的灰尘,然而再定睛观察一遍,能发现一张很细小的纸片,原本是压在床脚下的。
聂铮用手扫开灰尘挑出那张对折的细小纸片,打开,看见里面的字,他霎时紧皱着眉头。
于戮很好奇,窜到对面探头探脑地看那张纸片上写了什么。很少,就两个字:遗嘱。
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不然现在绝对连带早饭一起喷出来。
想起刚才垃圾桶里那张缺了角的纸,于戮赶紧打开门冲出去从垃圾桶里把它捡出来了。聂铮配合着他尝试垃圾桶里的那张看不清楚字纸缺的那个角与这张纸片是否匹配。
最终结果,可以确认这个角就是从上面撕下来的。
于戮心里闪现出一种可能:“聂队……你说是谁把这张遗嘱弄烂丢进垃圾桶里的。”
聂铮不语,努力看着纸上花了的字——完全看不懂。
“两种可能,”他蹙了蹙眉,“第一,是陆宾自己写完遗嘱后又觉得留遗嘱不合适;第二,是相关利害者为了不让别人发现遗嘱,故意破坏了。”
他回忆起之前调查现场的时候,好像确实没去注意这不起眼的垃圾桶,不过那个时候这张纸在不在里面也不好说。
“但是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就很难接受为什么遗嘱的一个角会被压在床下,所以……”聂铮不甘地用手捏紧那张纸片,眼中流露出些许怒火。
于戮听他不继续说了,接下去道:“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陆宾原本把遗嘱藏在床底压着,被某个人发现,那人因为急于破坏遗嘱而蛮力扯了下来,在水里泡过之后捏成纸团丢进了垃圾桶。”
“所以现在可以确认的一点是,从陆宾死亡到现在,有除了警方……”于戮看了一眼一旁桌子上的钥匙,“还有林烩,这两方以外还有进入过这间房子的人。”
聂铮点了点头,后悔自己就应该把邰明明拉回来每天在这儿守着。
两人把那张纸万分当心地装进了塑料袋里带走了,聂铮打算稍后回办公室找人一起分析一下这上面的字能不能恢复出来。
两人从陆宾的家中离开,一阵风在聂铮关上门前就抢先把门推严实了。环顾四周又看看走廊,心说这里的环境怎么就这么糟糕——特么的没有监控啊,根本查不到有谁进出过这里。
“聂队,破坏陆宾遗嘱的,和先前我们所猜测的让陆宾杀人和栽赃沈余的那个人,会不会是同一个?”
于戮说话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严肃,他不清楚现在的事件发生是代表着案件正在向前推进,还是在自己原地打转的时候凶手已经继续按照计划进行了。
而且若是再往毛骨悚然的方面想,这一切,会不会是刻意让曾经的受害者于戮看见并经历的呢。
于戮后背发凉,打了两个哆嗦。
……
之后的两天聂铮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因为一直是在办公室与同事们讨论案件细节与猜测,就算是要出门也没去太远的地方,带上于戮反而会让行动变慢。
因此于戮就在聂铮家老老实实一个人呆了两天。期间也遛去过乔小治的诊所,算是聊过几句,不过门口那块“虐狗勿入”的红色字样实在是太惊悚了。
“那啥……猪医生,你能把这个撤了吗?你想啊,聂队要是之后再来找你,看到这个多吓人啊。”
乔小治:“……”
“我看你是嫌牌子不够大!”
就这样,到了周六。
于戮和没有睡懒觉习惯的聂铮一同醒来,看了一眼时间,换好了外出穿的衣服。
“聂队,我出趟门哈,有重要的事打电话给我昂。”于戮边开门边向刚吃完早饭的聂铮挥手。
“知道了,”聂铮往门口走了些,尽量站在于戮的正前方,“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他并不想过问于戮的私事。
路上,于戮看着手机。
小凯:我到了。
于戮:我在路上,快了。
第38章 尸体的真实身份
咖啡厅里人很少,毕竟是周末的早晨,往窗外看天气不太好,乌云密布,天气预报说会下雨,不过实际情况还是得今天过去了才知道。
一个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个神情凝重的人,坐姿挺端正的,眼神却不停往门口瞟。面前放着两杯热咖啡,自己的那杯已经喝了一半了。
他看了眼时间:于戮差不多该来了。
“小凯警官好。”于戮推门进来,看见小凯就往他那里走去。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不说话,于戮喝了一口咖啡,看上去挺轻松的,不过谁似乎都不愿意做先开口的那一个。
于戮其实是很紧张的,自己心跳快到要弹出来了,但至少情绪都在进门前调整好了,好歹在话题彻底变得严肃起来前他还是能显得很轻松的。
他翘着个二郎腿,深呼吸一口:“说正事儿呗?”
小凯眼睛看着桌面,轻轻点了点头,拿出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于戮没见他录音,只是点了两下后就屏幕朝下放在了桌上。
“三年前,有一起连环杀人案,死者都是被割喉的。”小凯的声音有点沙哑。
于戮看小凯这副样子就明白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没有装模作样地表示疑惑,直截了当:“我是当事人。”
“你是嫌疑人。”小凯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
于戮伸了个懒腰,深呼吸了两口:“本该已经死掉了的犯罪嫌疑人,是吧?”他努力保持着自己轻松的语音语调。
小凯惊讶得睁大眼睛迟疑了会儿,轻咳两声:“你能……解释一下吗?”他莫名地少了一份心里的底气。
“解释不了,”于戮喝了一口咖啡,刻意用杯子挡住了自己略显伤感的表情,“我说我不是凶手,你信吗?”
小凯皱着眉头,片刻后摇摇头。看见有人这么诚实地承认自己知道三年前的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原本想好的一大堆劝他认罪的话,现在也只能全部自己咽下去。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于戮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下面,小凯无暇去关注,只有于戮自己知道他掐得是有多狠现在才没有绷不住,他现在只想撒腿就跑。
“你告诉我,那件事的经过,”小凯双手捏着桌沿,“还有,你为什么要接近聂队?”
于戮再来之前就知道这几个问题是必须要回答的,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情不愿:“这事情很复杂,而且你让我说的话多少会有些主观认识……”
他低着头,眼珠子向上看着小凯:“因为你是警察所以我不会说这件事和你没关系这样的话,但是……我除了告诉你我不是凶手,而且现在在瞒着聂队找真凶以外,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