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音看到它这样,就算有十分火气也只剩下三两分,走过来拍拍它脑袋教育道:“是不是告诉你,不准吃生肉!生肉里面有虫子,那么大的虫子,在你肚子里,怕不怕?”
顾崽崽心里表示,一点儿都不怕。
但是在娘面前,它惨兮兮地“啊呜”一声。
顾希音以为这是认错的意思,兑好温水准备替它收拾。
她想想,扬声对屋里的人道:“九哥,你先吃,我吃差不多了。你给崽崽留点肉就行,它把厨房弄得乱糟糟,我先收拾一下。”
听到徐令则答应,她给顾崽崽洗了个澡,把它从盆里捞出来就放到炭火旁边烤着,然后一边收拾一边教训它。
顾崽崽眼睁睁地看着剩下的羊肉被娘放到铁盘子烤,即使知道那是给它准备的,内心还是十分拒绝。
它是神兽,它是受祭祀的神兽!
祭祀用的三牲,什么时候做成熟的了?
所以它要吃生肉,生肉!
如果不是怕给娘惹出乱子,它早就去捕猎了。
不过舅舅说过,下过雪就带它进山,希望舅舅说话算数。
不算数的话,它,它就跟娘告状!
哼!
顾希音收拾完,过来揉揉崽崽的黑毛,强行把它转了个身,让它屁股对着火盆,“别动,这块还没烤干。烤干了给你肉吃;不听话让舅舅收拾你!”
顾崽崽“啊呜”一声,内心愤慨——娘,您不是一向靠自己的吗?找外援算什么本事!
还有就是,冬天到了,雪都下了,春天为什么还那么遥远?
它可是记着,舅舅和他手下说过,春天就走。
快走不送!
顾希音看他往外躲,按住它不许它动,笑道:“你胆子怎么这么小。我看着呢,不会让你尾巴着火。再说,你这尾巴,这么短,你担心什么?
顾崽崽羞愤地表示,它尾巴短,只是因为它还小!等他长大了,尾巴也是威风凛凛的!
但是现在要是烧焦了,以后它还有什么脸面去号令群兽?
正说话间,顾崽崽的耳朵忽然竖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外面,前身微微趴伏,是戒备和准备进攻的姿势了。
顾希音一愣,觉得这样的崽崽实在有些陌生。
那人是告诉过她,给它喂生肉会激发它的野性;可是就吃了这么一块羊肉,就像吃了灵丹妙药,瞬时打通了崽崽的任督二脉?
但是眼下她也没有时间多想,而是顺着崽崽的目光看出去。
崽崽看的是正屋?!
顾希音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徐令则,就听见里面传来打斗声,顿时一惊。
她快步往外走,顾崽崽却咬住她的裤腿不让她动。
顾希音:“……崽崽快松开,娘要把厨房的门关上!”
她不认为自己应该在这时候热血上头去帮忙,恐怕她只能帮倒忙。
顾崽崽愣了下,用黑亮的小眼睛看着顾希音,仿佛没想到她会这般说。
“快松开。”
顾希音有催促一声,崽崽才松开了嘴,看着她蹑手蹑脚把门带上,然后拴上了门栓。
娘,这好像有点,嗯,不仗义吧,顾崽崽用前爪捂住了脸。
舅舅回头会收拾人的,不,他舍不得娘,多半要收拾狗。
它就是那只可怜的狗!
屋里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直冲天际。
如果不是顾希音自己住在村里的最边上,恐怕这声音早就吸引来了左邻右舍。
还有,这声音不是徐令则的,这让顾希音轻松了些许。
这种时候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死自己和死对手,这还用选择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顾希音的心提了起来。
尤其当她听到脚步声在门口顿住的时候,简直心如擂鼓,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啊呜——”顾崽崽叫了一声,亢奋而激动。
顾希音的心猛地放下,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能让崽崽这般放松的,除了徐令则不做他想。
顾希音打开门,果然看到徐令则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瞬间,他目光深邃,然而顾希音却从中看出了关切。
她不傻。
徐令则第一时间出来,是为了查看她情形,也是为了保护她。
顾希音笑眯眯地道:“九哥,你没事吧。难道是来了小贼?”
她的笑意轻松自在,和刚才招呼他吃锅子的时候一般无二。
“没事,你,做得很好。”徐令则嘴角缓缓勾起。
这是他看上的女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冲动急躁,而是保护好自己,等着他。
很久之后他和顾希音说起对她动心瞬间这个话题的时候也提起过这件事情。
但是彼时顾希音给身边的儿子拉了拉被子,打个哈欠道:“你倒不如说是爱上了我出水芙蓉的美貌,哈哈。这件事情如果放到不喜欢的人来看,那就要挑剔我贪生怕死,对不对?”
第49章 意外惊喜
总之徐令则对顾希音的表现十分满意,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处理下。”
“好。”顾希音并不强出头。
但是徐令则走了几步后却又回头:“如果你不害怕,还是跟我进来。”
顾希音想,小看谁?
什么能吓唬到一个天天和模糊的血肉打交道的大夫?
事实上,这话她说得太早了。
当她随着徐令则进屋,当她看清屋里的情况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有个身材高大的青衣男人,此刻脸面连同脖子周边被完全烫伤,双手捂着脸在地上打滚,而嘴里被塞了东西,所以所有痛苦都说不出来。
而他旁边,站着一个浅笑的男人。
那男人二十岁上下,容貌俊秀,嘴角噙着欠揍的笑容,风姿卓绝,然而见到顾希音进来,嘿嘿一笑,顿时让他的气质折损了大半,从翩翩公子变成了市井混混。
顾希音:“……”
她似乎知道这男人的身份了,一定是每晚都会来“觅食”的两位之一了。
说起来,似乎现在徐令则只剩下他一个属下,因为饭食用得少了。
“按住他!”徐令则看到顾长泽在和顾希音“抛媚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
而顾希音并没有察觉到,因为她在盯着锅子看。
锅子侧倒了些,汤底被溅得到处都是。
难道这倒霉的刺客,“恰巧”被打到了锅子里?
真惨。
顾长泽已经把人牢牢压制住,抬头看向徐令则:“主子,宰了他?”
“等等。”
顾长泽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奇怪,提醒道:“主子,这是那边的人,恐怕问不出来。”
顾希音心中好奇,哪边的人?
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她基本肯定,不是官府的人。
因为官府的人,直接来围了房子便是,不必如此小人行径,悄无声息地进来。
难道是和徐令则有私仇的人?
这个猜测也是合情合理,作为秦骁的左膀右臂,自然也随着主子树敌无数。
她还在胡思乱想间,就觉得袖子被动了动,回头一看,是徐令则。
“怎么了九哥?”她歪头问道,神情轻松。
遇到徐令则之后就被他带上了贼船,虽然危险,她却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
大概是她活够了,又不甘心死得平淡的缘故,顾希音对自己说。
她的从容显然让徐令则被取悦,后者眼中露出赞赏和骄傲之色,说话的口气却像哄孩子:“你帮我看看,这个人是否中毒。”
顾希音短暂怔愣后点点头,款步上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搭在那刺客满是泥土的手上,凝神细诊。
顾长泽惊讶地看向徐令则,眼神中的询问之意难以掩饰。
——主子怎么会觉得,用来控制死士的毒,是随随便便就能知道的呢!
如果真是那样,这种毒又有什么可怕,震慑作用何在?
完了,感觉主子彻底沦陷,以至于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出神医,以为顾姑娘什么都可以呢!
没想到,顾希音竟然抬头看着徐令则,微微点头。
顾长泽不敢置信地看过去,眼中是满满的惊喜。
能诊断出中毒症状,这就比宫中的御医强了无数倍了!
既然知道,那说不定闭关研究个三年五载,也能有所收获啊!
这般想着,他激动到不敢开口,看向顾希音的眼睛都发光,仿佛看着一座宝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