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动静有点大,吵到你们休息了。”朱渐清愧疚地看着剑拔弩张的众人,“要不是,你们再回去好好睡一觉?”
荣焉一抖手腕,离魂剑呼啸着刺向朱渐清。
与雾隐山灵彻底融合后,荣焉还不太清楚自己的实力,但是在上次重伤朱渐清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把握。
若论单打独斗,现在的他有能力与朱渐清一战。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戒备地看着朱渐清。
朱渐清不闪不避,任由离魂剑划破了他的喉咙。
“荣焉,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他摆出深情款款的模样,“这一剑我让你撒气,别生气了,好吗?”
荣焉没有回答,用力抽回了离魂剑。
伤口瞬间喷溅出淋漓鲜血,朱渐清脚步踉跄。
“谁告诉你我生气了。”荣焉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我就是单纯想打你而已。我永远也不会变成你。”
朱渐清的哀伤地看着他:“你怎么不信我呢?我杀你,是为了你好,想把你变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难道感觉不到吗?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包括你我。”
荣焉皱起眉,低下头陷入沉思。
他听不懂朱渐清的疯言疯语,却隐约明白了朱渐清的意思。
一切都是假的。
在朱渐清的眼中,山川锦绣也好,花鸟鱼虫也罢,居然都是假的?
“师兄。”沈昼眠小声提醒道,“别信他的话,他在妖言惑众。”
荣焉回过神,抬起头看着朱渐清:“林知府一家是你杀的?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可能就是看不顺眼,心情不好……什么原因都可以。”朱渐清无辜道,“你知道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杀人。”
“为什么要杀武弃弱。”
“因为那个祝忠宝许愿了。”朱渐清更加无辜,“没办法嘛,他这些年都是这样子,骗漂亮姑娘的身心,然后再让我帮他杀掉。”
雾隐山本就是放大欲望的存在,朱渐清的纵容,成为了祝忠宝肆无忌惮伤害他人的底牌。
荣焉无言,良久后,轻蔑道:“朱渐清,如果不杀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办法,来告慰那些无辜逝去的亡魂。”
朱渐清惊讶地看着他。
“其实你来的正好,我有许多东西想送给你。”荣焉轻描淡写地说着,暗中对众人打了个手势。
一切就发生在刹那间。
沈家父子、曲净瑕、岁青练、无刀、贺兰悠在同一时间施展自己的杀招,对准朱渐清的要害袭去。
朱渐清惊觉大事不妙,重重攻势将他密不透风的包围。
避无可避。
“陆桓!”朱渐清大喝一声。
几乎同时,陆桓飞身上前,以血肉之躯,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
六柄长剑从四面八方,穿透了陆桓的身体。
朱渐清趁此机会脱身而出,挥掌拍向武弃弱的后背。
一旁伺机而动的沈昼眠拔剑追去。
已经来不及了。
沈昼眠的穿透了朱渐清的胸膛。
朱渐清致命的一掌打在了……刘云舒的胸口。
一招得手后,朱渐清不再留恋,疾退几步拔出胸口的剑,闪身离开了。
荣焉带着众人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自己当初写了什么,于是翻了翻大纲,想要看后面的剧情的那个小朋友,你会后悔的(小声哔哔)。
接下来大概就是,苏醒了,猎杀时刻吧。
第70章 第 70 章
武弃弱茫然接住刘云舒倒地的身体,泪水夺眶而出。
她记起来了。
她记起当初相识之时,刘云舒怕唐突了她,就坐在她的门口,给她讲诉九州各地的风土人情;记起刘云舒腼腆地对她诉说爱慕之情;记起两人互赠玉佩定情,约定厮守终生……
她终于想起了一切,却永远也无法弥补这些年来刘云舒的等待。
因为他说:武姑娘,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他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所以他现在躺在她的怀里,身体渐渐冰冷下去。
泪水冲花了染血的面庞,武弃弱想要堵住刘云舒血肉模糊的伤口,然而一切都是枉然。
“云舒……刘云舒,你别死好不好……”武弃弱语无伦次地祈求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辜负你这么多年……”
刘云舒的眼神溃散着,他听到了武弃弱的哭声,积蓄起最后的力气,擦掉了她的泪水。
他张了张嘴,想说:不要哭,这样也好。
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双肯为武弃弱遮风挡雨、擦去泪水的手还是落在地上,沾染了血污。
武弃弱失声痛哭。
朱渐清一直觉得,九州江湖众人皆是蝼蚁之辈,可任他揉捏,只要他心情不好,就可以随时夺走他们的生命。
到了今天他才明白,原来蝼蚁在被彻底激怒后,也会拥有强大的力量,逼的他节节败退,身受重伤。
“这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朱渐清。”荣焉看着倒在树下的仇敌,面无表情道,“感觉如何,还能站的起来吗?”
他的右腿已经被曲净瑕削断,屡屡受创的要害变得血肉模糊,却依旧没有死。
“呵……”
疼痛让朱渐清变得麻木,他轻笑着,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
“荣焉,你很想杀了我,但是很遗憾,我们谁都杀不了谁。”
“你并不笨,所以我相信,你应该也发现了这个世道的违和之处。”
“早就没有修仙者了,为什么习武者会长命百岁,而普通人却不能?雾隐山收取得寿命在放到八卦盘中后,到底去向了何方?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思考过吗?”
“雾隐山灵不是神仙,他也曾经是人。他做的这一切,真的不夹杂任何私欲吗?”
“荣焉,好好想想,这个世道真的是你眼中看到的那样安定吗?”
荣焉迟疑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可是天生情感的缺失又让他不断的告诫自己,遵守规则,不可越矩。
朱渐清得意地笑了出来:“你看,你自己都在怀疑你遵守的规则,又何必继续墨守成规呢?”
荣焉正要开口反驳,沈昼眠突然一把扯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了怀里。
闪着寒光的短箭擦过荣焉的脸颊,射进朱渐清的太阳穴中,一击致命。
朱渐清的笑容僵在脸上。
众人讶然回头,武弃弱放下手中的连弩,再次上箭,在朱渐清的胸口又补了一下。
眼中满是恨意。
朱渐清呕出大口鲜血,费劲地抬起手,食指顺着伤口戳进太阳穴,抠出了深入脑髓的短箭。
箭上带着莲花倒刺,勾出丝丝缕缕的脑浆。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朱渐清在衣襟上随意擦了擦手,黑溜溜眼珠骤然变得金黄,身体如离弦弓箭一般蹿了出去。
“!”
“武弃弱!闪开!”荣焉大声喊道,离魂剑紧随朱渐清而去。
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武弃弱不闪不避,再次扣动扳机。
离魂剑刺入朱渐清的后心,短箭没入胸膛,却依旧没有阻止他的步伐。
朱渐清挟持武弃弱挡在身前,支住自己的身体:“说实话,荣焉,我并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处处都与我过不去,我也只能做一些事情,稍微惩罚你一下了。”
众人怕伤到武弃弱,犹豫不敢动手。
荣焉眉头一沉:“你要做什么?”
“做点有趣的事情,我想给你个惊喜。”朱渐清带着满身的鲜血,对荣焉露出淡淡的笑容,“我记得你的生辰,九月十五,对吗?马上就要到了,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
话音一落,浓黑的鸦羽纷扬,顷刻间挡住众人的视线。
荣焉劈剑挥开,朱渐清已经带着武弃弱,彻底消失了。
“师兄!”沈昼眠拉住荣焉追逐的脚步,“算了,追不上的。”
“你的妹妹还在他手里,我……”
“这是沈家的事情,就算没有你,她也会被朱渐清盯上。与你无关。”
荣焉定定地看着他。
沈昼眠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安慰道:“不要怕,别急。”
荣焉卸下一身防备,丢下众人,施展轻功回到了沈府。
刘云舒的尸体已经凉透了。
武崇宁思量再三,还是提笔给豫州知府写了一封信,言明事情始末,请刘家人来给刘云舒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