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荣焉的嫌弃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可以,这很曲净瑕。
与此同时,扬州城大街上,容貌秀美的婢女靠在许青云身上,眉目间满是柔情蜜意。
她身形高挑,比许青云高了半个头,颇有些大鸟依人的架势。
没有人能看出,她娇弱无力搂在许青云腰上的手,正捏着一根毒针,只要稍一用力,就可以扎进许青云的身体,见血封喉,当场身亡。
婢女正是曲净瑕。
正午时分,许府的心腹婢女按照吩咐,成功甩开暗卫,跑到农舍给许青云送饭。曲净瑕趁此机会,用幻香迷惑了婢女的心智,穿着婢女的衣服,挟持着许青云回到扬州城内。
正在茶馆听八卦的端木笙余光瞥见大街上的女装曲净瑕,一口茶水呛进喉咙里。
医者认人,不单单看表面,还要看骨架脉络,五官分布。端木笙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个趴在男人身上千娇百媚的俏婢女就是曲净瑕,忍着笑喊来小二结账。
这么好的八卦被他撞见了,怎么可能放过。
端木笙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曲净瑕已是强弩之末。幻香药效低微,对许青云这种二流高手并无效果,他强撑着等来一个婢女,出手迷惑,本想悄无声息离开,却被许青云撞破。
手中的银针上并没有毒,所谓的见血封喉,只是他为了控制许青云信口编的而已。
他演的太真,许青云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曲净瑕千辛万苦以许青云为拐杖,回到了扬州城,带着许青云在城中兜圈子,希望能有暗卫发现异常。
如果再继续转下去,他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曲净瑕咽下涌到喉头的鲜血,咬牙挺着,一双因为娇媚的凤眼四下扫过,试图寻求转机。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端木笙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打招呼道,“呦!曲教主,今天天气不错啊!怎么穿着这身就跑出来了?”
转机来了!曲净瑕眸中灵光一闪,手掌蓄力拍在许青云心口,随即脚下一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端木笙倒去。
端木笙直觉事情不对,撒腿就要跑,“……我去!我告诉你你别碰瓷啊!你别过来啊!我没有钱!啊!”
许青云被曲净瑕拼尽全力的一掌打飞,额头结结实实撞在凸起的墙砖上,昏死过去。
端木笙迟跑一步,惨叫着被昏迷的曲净瑕压住,他不愿见死不救,只能生无可恋地扛起人,回到了自己的[忽如一夜]。
想他端木笙隐于尘世七十载,躲天躲地躲仇家,居然也有被人碰瓷的一天!
碰瓷他的人居然还是曲净瑕!
就他妈的离谱!
端木笙恨恨地一针扎下去,曲净瑕痛苦地闷哼一声,吓得他连忙收手,若无其事地看着四周,直到发现曲净瑕没醒,才继续施针疗伤。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沈从越曲净瑕喜提称号:难兄难弟
虚假的boss朱渐清:能吃,没脑子,不小心还会让人质自己跑了。
真正的boss端木笙:掌控正邪两道首领的性命。
端木笙:……我受不起。
第25章 扬州卷十三
趁朱渐清发呆的功夫,荣焉动用雾隐山的力量,带着沈昼眠离开了农舍。
朱渐清发现后气急败坏,一掌结束了那婢女的性命。
沈荣二人赶回扬州城,疲惫不堪地想要喝口凉茶,意外地在茶馆附近捡到了磕的头破血流的许青云。
……总觉得这个人比我还要倒霉。荣焉心想。
“许青云在此,曲净瑕去哪儿了?”沈昼眠四下查探,试图找出线索。
茶馆的说书人还在三寸方台上侃侃而谈。
“不用找了,回来这种地方的,应该是端木笙。”荣焉拍了拍沈昼眠的肩膀,“别找了,去喝口凉茶。”
扬州四月的天气燥热,荣焉体温比常人冰凉许多,自然受不了。
两个人点了一盘山楂糕,喝着凉茶,听完了一折四郎探母,这才绑了许青云,不紧不慢地敲响了[忽如一夜]的门。
端木笙一脸幽怨地出来开门,“人在我这儿,挺好的,还喘气儿呢,别敲了。”
荣焉偏过头,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多少年过去了,这人因八卦而惹事的能力丝毫不减当初。明明只是想凑个热闹,却总能听到惊天密谋的大事情,以至于被各路人马追杀,天天东躲西藏。
九州江湖大夫众多,出名的妙医杜衡,毒医文不羞,蛊医乌苏尔,前缀无一不是自己医学所专,独独端木笙,因为东躲西藏,找不到人,治病全凭缘分,被世人成为隐医。
“好笑嘛——”端木笙的怨气从身体溢出,几乎快要凝成实体。
荣焉忍住笑意,对沈昼眠摆了摆手。沈昼眠拿出一袋银子,递给了端木笙。
“这钱给你,算是报酬和补偿。”荣焉似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又笑道,“这些钱,够你再得罪几个帮派,躲个十年八年了。”
端木笙:……过分了,你一直在笑我都没停过!
“许青云怎么办?”沈昼眠拖死猪一样把许青云扔在地上。
“……嗯……”荣焉沉思片刻,决定把这个难题扔给别人,问道,“沈从越和曲净瑕醒了吗?”
“醒了。”端木笙从袋子里摸出银子,上嘴咬了咬,喜滋滋地擦的油光锃亮,回道“没什么大事,调养十天半月就能生龙活虎了。”
这对难兄难弟并排在后院的病房里,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凄惨。
沈从越双手上还带着细碎的伤口,但好歹衣服整洁干净,他盯着婢女装束,动弹不得的曲净瑕,愣了片刻,而后忍着肺腑的阵痛,笑了足足半个时辰。
曲净瑕逐渐起了杀心。
沈昼眠拽着半死不活的许青云,推开房门,对着沈曲二人道,“师兄说,他怎么处置随你们。”
沈从越坐起身,好奇道,“你们怎么抓住他的?”
“……”沈昼眠诡异地停顿片刻,如实道,“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他自己撞墙上,晕了。”
沈从越:?
曲净瑕:噗。
许青云很想替自己辩解一番,但是嘴被抹布封塞,想说的话到最后都变成了:“唔唔唔——”
“你们想怎么处置?”沈昼眠再次问道。
他看着的沈从越表情,就知道自家堂兄的主意,补充道,“囚禁就别想了,吃饭要费钱的。”
沈从越财大气粗道,“我沈家又不缺这点钱。”
沈昼眠直截了当道,“但是我不想给他花。”
“……”沈从越被噎的没了主意,问曲净瑕道,“曲兄想怎么处置?”
曲净瑕仰头躺着,沉默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坏心眼道,“放了吧。”
许青云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为何?”沈从越诧异不已,“好不容易抓到的,为何要放了?”
曲净瑕还在气恼他方才嘲笑自己,扭头闭口不语。
沈从越自觉道歉:“曲兄,抱歉,下次不会嘲笑你了。”
“……”曲净瑕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哄好的,他敷衍地信口胡诌道,“反正抓了也不用问什么,都是他干的,那就干脆放了吧。”
“……说的也是。”
许青云被粗暴地扔回茶馆附近。他来不及整理仪容,慌乱地跑回了许府。
必须赶快去找渐清大人!
出人意料地,朱渐清就坐在许府的后亭中,喝着茶,等待他的归来。
“渐清大人!”许青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都是我的错!一时不察,被曲净瑕跑了,请大人责罚!”
“罚你,曲净瑕也回不来了。”朱渐清咬着糕点,小口小口吃着,白嫩嫩的腮帮子撑得圆鼓鼓的,“再者你也说了,是一时不察。起来吧,我不怪你。这糕点不错,再去后厨给我弄点过来。”
“是!”许青云逃过一劫,欣喜若狂地准备去叫厨子。
“噗呲!”
孩童稚嫩的手掌抓破许青云的后心,落在了他还在跳动的心脏上。
“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朱渐清的头挨着他的脖颈,轻声责怪道,“明明犯了大错,怎么还可以奢求原谅呢?”
许青云的心脏在他的手掌下剧烈的跳动起来。朱渐清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手下微微用力,将他的心脏一点一点地扯了出来。
“!”
缓慢而清晰的过程让许青云感受到莫大的恐惧,胸膛越来越空荡,许青云连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就瞳孔涣散,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