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热恋了解一下+番外(80)

作者:如有所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阿朗给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在切一块五分熟的牛排。伴随着叮当一声,刀刃完全从看好的纤维缝隙划过, 径直接入了肉质内部。于是鲜血渗了出来, 还挺吓人的。

“怎么搞的,”阿朗递了张纸给我, 刚才有点液体溅到了我的衬衫上,“你不是吃牛排的高手吗?”

“因为我刚才想起了高兴的事情。”我笑眯眯地说,“祝贺你呀。”

阿朗的视线左右来回飘移, 脸上逐渐浮起了红潮,平素面瘫的脸上却是不由自主地笑开了花。

“不过你们不是一直不想要孩子吗?”我又切了一块牛排,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

阿朗放下刀叉:“唔……但是最近又想了。”阿朗又开始傻笑,“我们总是随心情的。”

我们总是随心情的。我们。他们。

白朗和水清纱。

水清纱。

我低下了头。刀叉上已经全部是血迹了, 而对面那家伙的刀叉还是光洁如新。是了,他现在爱吃全熟的牛排了,就像他身上那件衬衫已经穿三四年了。

阿朗变了很多。以前的时候,多多少少还有很多富贵公子哥的浮华气, 但现在是越来越省俭了。听说他们把钱都拿去做慈善、做事业了,倒是在社会上的声望越来越高了。

“你小子也不要太浪了。”阿朗说,“朋友不应该管朋友, 但你好歹也注意身体吧。工作已经够累了,还能夜夜笙歌?”

我想了想,笑道:“瞧不起我身体比你好?”

阿朗无奈地摇摇头:“啧,不识好人心。”

这小子从小就说不过我。他也算是一个毒舌的人了, 向来喷死人不偿命,要不就是用那张面瘫脸冻杀一切。但他很少和我争论,被我噎到了也只是无奈地转个身, 嘴里嘟囔几句有的没的。从认识开始,我们就没有吵过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我很感激他。

我们认识的时候还只有十岁不到。我爸和阿朗的大伯是很好的朋友,阿朗的大伯早年的时候曾经在感情上受过一些挫折,一直很忧郁。但他一直对亲人很好,他的弟弟虽然浑,却也很敬重哥哥,他看哥哥总是这么孤独地过着,就说要过继一个孩子给他,让这孩子跟着他生活。

我爸问阿朗的大伯想收养谁,阿朗的大伯笑了笑说谁都行,大家都是可爱的孩子。我爸一直追问,阿朗的大伯终于说了心底话,他说他觉得老三很聪明,本性又很良善,他很喜欢他。“而且他在家的位置很尴尬,我弟弟造的孽,让孩子承受,不如待在我这里。”他补充。

阿朗的大伯让我爸保密,我爸当然没有给外人说,不过他回来就告诉了大哥和二哥,让他们一定要和白朗搞好关系。

我爸没有给我说。这些都是我偷听来的。

我们李家向来是分工分明的。大哥负责继承公司,二哥负责给大哥打辅助,我负责玩,顺便提升家族形象,用大家对我的宠爱,来对外卖家族爱人设。还有姐姐、表妹……大家都是一样的螺丝钉,职责是天生注定的。

我爸给大哥二哥下了命令,可半年之后,这两人都无功而返了。他们抱怨这小子难搞,对他们根本就不假辞色呢。阿朗可真行,他那时还没过继,他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被过继的事情,家里的爸爸还有两个哥哥也都对他不冷不淡的。他总说他们对他有多好,但那只是他那颗忠厚脑瓜子的自我修正罢了。从我们外人来看,那个时候他家里人对他最多也就是无视。白曜经常挖苦他,白熙也对他很恶劣。不过考虑到他们家复杂的情况,以及孩子们无知无觉的天性(我从来就不觉得孩子天性就是善的),或许这样的对待也是正常。

但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阿朗也从来不逆来顺受。他会骂回去,会毫不犹豫地竖起自己的刺。对于突如其来的善意,他也绝不会感恩戴德。他心里有杆秤。

白家大伯过生日那天,作为世交的我们家都去了,他也来了。他成绩不好,白大伯批评他,我大哥为了卖人情,帮他说话,说白大伯要求高,说孩子考差了就考差了,以后还长着呢,结果阿朗眼睛一翻,脆生生地说:“我不上心学,不该挨骂吗?”

白大伯被逗乐了:“你都知道该骂,为什么还是不好好学呢?”

“我知道我该挨骂,我也知道您骂得对,”他说,“但我就不想学。您骂了我还心里好受点呢。”

“那我不骂你了,我不让你好受,你给我好好学习吧。”白大伯哈哈大笑,这是我见过白大伯最开心的时候了。他和白朗在一起总是很开心。

而我在看到最疼爱我的大哥吃瘪之后,心里竟然不可思议地升起了一丝快意。

白大伯家里有个后院,阿朗藏在那里弹吉他。我循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过去,看到了他。我跟他打了招呼,他说:“啊,我知道你,李云清。你好呀。”

他把吉他放下来,问我觉得他弹得好不好,我摇了摇头。白朗笑了:“确实不怎么样。”

“你不喜欢我哥哥们吗?”我问他。

他踢着脚下的叶子,眼睛却很坦然地看着我:“不喜欢。”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为什么呢?”

“他们带着目的来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能感觉出来。不过还有个原因,”他挠挠头,“我觉得他们太笨了,懒得跟他们玩。”

我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他似乎也不意外于我会笑,只是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踢飞了脚下的一片叶子:“李云清,你想和我做朋友吗?”

“我?”

“你很聪明,我想和你做朋友。”他面无表情地说。后来我知道了,当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是他在虚张声势了。实际上他心里紧张着呢。

“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呢?”我懒洋洋地问。我向来开朗,也不缺朋友。

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忽然用那还没变声的嗓子脆生生地说:“因为你不开心。”

我愣住了。

那就是我们友情的开端了。事后很久,当我们都长大了之后,我曾经鼓足勇气问他,当时到底是怎么看出我不开心的,他说他记不得了,说他当时是胡说的,他当时只是觉得我坐在两个哥哥之间笑靥如花的样子很难看。

他一定是看出什么了。他一眼就明白了我很孤独,和他一样孤独。我们在那一刻变成了知己,哪怕从表面上看起来,他孤苦无依,我亲情满屋。我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同情。但他知道,我真的需要这个。他就是知道。

我讨厌这个家庭,它用无边无际的爱锁住了我,就像宗族社会的旧世界一样,所谓的亲戚、血缘、关系让我窒息。我不想当个门面,我也想闯事业,我不想从出生开始就有注定的命运。可这样,我就对不起他们的爱了。他们的爱让我绝望,可我又离不开他们的爱。

我无法对任何人诉说我的愤怒,直到我遇到了阿朗。在那之后我依然没有诉说,因为我已经不需要诉说了。

他什么都懂。

“对了,”我装作不经意地问,“纱纱最近身体还好吗?”

“现在还好,但我很担心,”阿朗秒变傻瓜奶爸,“我这几天都没心情处理生意了。我准备安排一下,这半年生意尽量走流程吧。不想牵扯太多精力了。”

“走流程?不怕孩子生了公司垮了?”

“那也没办法啊。”阿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像个傻瓜一样自顾自地笑了,“生意哪有她重要。”

是啊,生意哪有她重要呢。

好巧,我也这么觉得呢。

我一直都知道阿朗有多喜爱清纱。

白大伯最终还是死于了他的忧郁。在他离开之后,白朗回到了家中,回归了一个六亲不认的孝子形象。他是为了白大伯才这样的,因为白大伯在遗书中告诉他要守护这个家,要爱爸爸,爱哥哥。后来白家爷爷去世了,也是这么给他说的,他也就日益落入了和我一样的境地,一点也不开心,直到他遇到那个女孩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他们的初遇,虽然他们后来给我讲过,但我从来都假装我没听见过。阿朗是个闷骚的人,那段时间他神神秘秘的,而我还在烦心于父母给我安排的事,没有心情去操心阿朗。我只知道他那段时间情绪波动很大,一会儿说要请我吃饭,一会儿又说没事了,一会儿又说要不出去吃一顿,到最后又说没事了。奇奇怪怪的。我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还是没有关心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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