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寒得体的引着两人往里面走，转头便背对着他们，给了老马一个哭哭脸的表情。
——资本家气场太强大了吧！慌张！
不过，连马哥都没资格参与的会谈，卿寒就更别想了。
只能是和大家聚在客厅小声八卦。
“为什么森神可以进去啊？”卿寒最想不通这点。
“这谁知道啊，不过，我刚刚看森神表情，他好像认识这两位高层。”
方才上楼，卿寒走在最前面，林森跟在两位高管身后，旁观的老马因此才能比卿寒多看到一点情报。
“欸？毅哥！”他们正聊着，发发就看到孙毅从训练室走出来，表情也十分正式。
“毅哥？”卿寒用手指了指楼上，压着声音问他，“上面叫你吗？”
孙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接着就没再理他们，径直往程经理办公室去了。
“我靠！这什么情况啊？”剪辑小哥都被这阵仗吓住，“不会是……之前的事情，现在秋后算账来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卿寒摇着头叹了口气，“咱们阿尔法2.0自从组建成功，这节奏可是真的一点不少！虽然别队节奏也很多，但谁家像咱们一样，闹得报了三次警？”
“可……那显然是有人算计我们啊！”发发为战队打抱不平。
“小姑娘，这就不懂了吧。”老马翘着脚，一副饱经沧桑的社会人语气，“人家是资本家，就看结果和收益，管是谁搞的事呢？”
“说狠一点，那怕咱们队一个选手叫人捅了，影响成绩，他们该施压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但同理，哪怕咱们队的选手搞事，只要收益和成绩没问题，上面就屁的意见也没有！”
“就是这么现实，懂了吧！”
话糙……理不糙，卿寒心里也不得不赞同。
之后几乎长达两个小时的时间，卿寒他们就看着队员们被一个一个叫了上去。
但下来时……都没见到什么明显的表情。
毅哥是第一个上去的，下楼没和他们说话，直接回去继续排位了。
wishing也是一样。
幸好，接着是胜澈上去，终于有人给他们八卦小分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说什么了？说什么了？批评你这头绿毛没有？”
见他笑着下来，大家的心顿时放松不少，甚至调侃起崽子那掉了色的蓝发。
“让我先喝口水，慢慢说。”李胜澈还摆出一副说书的架势来。
“森神在里面干嘛？”这才是卿寒最关心的问题。
李胜澈看着她，神秘兮兮的一笑，卖起关子，“这个——等一会儿SYL哥和程经理下来自己宣布吧。”
“那提了之前训练赛情报泄露和西安的事儿没有？”
卿寒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剪辑小哥，他莫名对这事……很上心啊。
不过，那档子事儿他们一点证据都找不到，况且他那天也早离开基地，卿寒当即掐灭了自己的疑心。
“没有！就是说了说成绩、目标，还有……合同意向而已。”
“合同意向？”旁人可能不太清楚，但卿寒和老马却瞬间从中听出了门道。
一般转会，通常都不会直接签下三年五年的合同，毕竟哪怕有试训这种东西存在，选手和战队整体不合适的情况也非常多。
如果磨合不佳，却硬要一起打，对于选手和战队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对于资本组建的战队来说，可能就不完全是这样了啊！
现在才打了几个月？又要谈合同意向？
莫非……他们想趁着战队成绩不佳，压价？或者捆住这几位明星选手？
毕竟，以现在阿尔法的阵容潜力，成绩混个上游必然是没问题的，甚至更好都有很大可能。
森神……不会被坑吧？
很快，卿寒的疑惑就都有了答案。
*
“森神！你是……疯了吗？怎么想的啊？”
这话卿寒憋了几乎整整一天，直到凌晨战队个人排位训练时间结束，连固定加练的孙毅都上楼休息。
卿寒才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怎么？哪里不好吗？”林森还在打着他所谓的最后一局。
尽管，这已经是卿寒今天值夜班听到他说过的、第不知道多少个最后一局了。
那语气轻描淡写，好像刚刚把合同续了三年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是……”卿寒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她清楚自己没有说这些话的立场，可怎么也……不想看着他吃亏啊！
“你这是，决心要在阿尔法打到退役？”
“阿尔法就是A电子资本入场的玩具车而已，再豪华也是他们的，哪天他们赔了、不想玩儿了，没人知道你会被交易去哪儿！他们不是TNT，你看今天那两个人，像是会讲情分的样子吗？”
“担心我被卖到越南去？”林森嗤的笑出声，“放心，他们想卖，那些菜鸡队伍也不一定买得起我呢。”
他也就是一直看着屏幕，否则一定能读出卿寒眼里明晃晃的那句——我看你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
林森的屏幕变成黑白，他也正好乐得歇歇手，笑着转过脸看向卿寒，拉过旁边许祈晨的椅子，手指在座位上点了两下。
“过来。”
卿寒看着他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轻叹口气，坐到了他的旁边。
近距离看林森操作真的十分享受——他操作细腻，线上补兵时鼠标的声音都非常规律，哪怕现在一心二用，照样能谈笑风生间预判对方走位和技能，轻松躲过。
这都是……他每一天、每一天，比其他人训练加码的成果！
卿寒只要想到，他会被卖到某个菜鸡队伍、去过那种类似wishing在PLT的日子，就觉得心里堵得快要不能呼吸。
林森！她心里的SYL，是要去拿世界冠军的ADC！
“不仅仅是因为情分，我本身也不喜欢总是换新的队友。”
林森盯着游戏页面，手上操作一点也没落下，边和她说话，边配合自家打野，在小龙坑附近找机会开团。
——这就是续签的原因？
卿寒安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原本……输了S8冒泡赛的时候，我也没想要离开TNT。”
卿寒微微歪了下头，有些不解——是……这样的吗？
她知道林森重感情。
但那时候，几乎所有人、真的近乎某种意义上的所有认识他的队员、解说、粉丝，都认为他一定要离开才行啊！
“我真的没想离开，不仅仅是因为情分。”
他又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我和你说过吧，电子竞技这种东西，和传统体育竞技项目，还不太一样，不像那些竞速项目，那么拼身体素质。也不像围棋什么的项目，纯拼脑力。”
“大家能当上职业选手，进入LPL，其实差距真没那么大。”
“这话真的不是鸡汤，但打游戏这回事啊，多打真的会有用。你看……孙毅的战士型上单不就快练出来了吗？”
“所以，即使皮皮他们……TNT成绩一直不好，你也依旧觉得他们可以。”
卿寒试探着小声开口。
“恩。”他回得十分坚定。
但提起老队友们，林森原本轻松的神情，还是不免沉下去几分。
他舔了下嘴唇，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来，半晌才继续说下去。
“我还愿意相信他们可以，但他们……败的太多次，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可以了。”
“卿寒——”
“恩？”
卿寒恍然觉得那个瞬间，他的眼神似乎透过了屏幕，想到了很久以前。
“我进LPL就在TNT打，皮皮拿了我五年多的治疗，孙大伟也跟我打了四年多……”
“我们一起年年闯进LPL的季后赛，连着三年差点打通冒泡赛。”
“你真的觉得……都是只靠我一个人走到那里的吗？”
“大家都觉得我很惨，但他们呢……他们……不是和我一样吗？”
“为什么……一个队、同样很倒霉的五个人，却要让四个人为一个人的倒霉背锅呢？”
“皮皮……还有经理、领队他们……冒泡赛之后一个一个找到我，和我说离开也没关系的时候，我觉得特别难受。”
“你看过《2012》吧？我当时感觉自己就好像是那个，在方舟门就要关闭的最后时刻，被他爹舍命送上去保全性命的小男孩一样。”
林森的声音……细听有些许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