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不自在的低下头和旁边的女生说了几句,然后拔腿朝他们走来。
薄林微微笑起来,只不过眼里的戾气更重了,他的手指骨在椅背上轻敲了一下,发出脆而冷的响。
秦青把他从身前扯开,他们是来看电影的,不是来和人打架的。
薄林滞了一下,很温顺的任由她扯开,但手掌包住她的,投向男生的目光沉默而危险。
男生视线在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有些说不出的尴尬,问她,“你不记得我啦?”
秦青也凝着眉,很疑惑的看他,“我们见过吗?”
“大半年前,华百门的谢师宴。”
秦青眉头跳了一下,心里漫上不安,刚要阻止他,但没来得及。
男生的话清楚的在他们耳边炸开,“我是罗轩啊,师母。”
上天作证。
她是真不记得这个人和这张脸了,但凡有一点儿印象,她都不会坐视局面发展到这一步。
偏偏罗轩还是个没有眼识的,直接问,“这位……是师母的哥哥吗?”
嗯……桃花眼,高个子,长得很帅,还有身上那股子睥睨万物的劲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哪家少爷。
看着和师母倒是年龄相仿,但是举止未免也有些过于亲密了。
尤其是刚刚那句——“别人的老婆”,他完全当成了一个笑话,是成年人无聊的挑衅。
老师那么喜欢师母,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对面凉着一双桃花眼注视着他的男生,一定是师母的哪个亲戚。
他忍不住想替恩师敲打一下自己的小师母,“老师最近工作忙吗,怎么没看到他?有时间我去家里拜访您和老师。”
嗯……
秦青不用抬头也知道,薄林的脸肯定已经黑得不能看了。
她直接截断罗轩的话,“离婚了,别瞎叫,不是师母,旁边这位是我先生。”
然后定定的看着他,“咱们也没什么交情,多余的话就不用多说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罗轩满含震惊的定在原地。
正好到了开放验票的时间,秦青没再理会他,牵着那只沉默而微凉的手走进前头的观影室。
找到订好的座位落座,影片开始了,旁边的人一直沉默,秦青也有点儿心不在焉。
本来应该哈哈大笑的时刻,只有他们之间充斥着诡异的安静。
两个人全程无话的看完了整场电影,摆在中间的爆米花被秦青象征性的吃了两颗,就再也没动过。
时间无声流逝,经过了不知道第几次的乱哄哄笑声,大荧幕上终于开始滚动字幕。
影片结束,秦青被一双手牢牢搀扶着,随着人流走出电影院。
走到地下停车场,坐在车上,主驾驶上的人没有要发动车子的意思。
秦青看着他,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她确实货真价实的甩过薄林,也货真价实的和赵群有过一段,这都是无可辩驳的事情。
她也不打算辩驳。
但她也能够理解薄林这种排斥前夫的心态,要是换了她,她应该都不会回头。
安静的等了一会儿,偏了头问他,“很生气?”
薄林转过来沉默的看着她,唇线微抿,是个不常在他脸上能看见的神情。
然后,他伸过胳膊,把秦青从副驾驶上捞着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秦青∶……
嗯,劲儿还挺大。
薄林小狗狗埋胸,这种床榻上才会有的亲昵动作,他现在做起来并不含桃色。
秦青拿手来回抚他头发,顺狗毛的手法,“能消气吗?”
薄林的声音闷闷的,从她胸前传来,“我不是生你的气。”
他说,“我是生自己的气,如果不是我把你弄丢,你不会有机会和另一个人站在一起。”
带着不甘和遗憾,“我好嫉妒啊青青,他取代我,独占了你那么久。”
而那本应该是属于他的位置,那也本应该是属于他的青青。
秦青在“小狗狗”额头上吧唧了一口,“但是我想谢谢你,谢谢你找到我,那么喜欢我,还教会我怎么去爱一个人。”
“我好爱你,薄林。”
生孩子也没关系,过一辈子也没关系,随时都想拥抱,随时都想亲吻。
唉,她怎么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诗人。
酸得不行。
但是好在有点儿成效,成功的把薄林给酸哭了。
她把他的脸捧起来,有些嫌弃的看着那双泪眼,“你行不行啊薄先生,这就感动了?”
泪点真的很低啊。
薄先生的回答是拿某个不可名状的部位,狠狠顶了她一下。
秦青猝不及防的惊呼起来。
还泛着红意的桃花眼朝她逼近,很恶劣的笑了一下,“我行不行,薄太太不是最知道了?”
…………这个臭流氓。
臭流氓越靠越近,干脆抱起来往上一提,把她后腰抵在方向盘上。
像钉在砧板上的鱼一样,秦青忍不住推他,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能做,还没过三个月……”
薄林欺上来,含着她的嘴唇缓慢濡湿,“不做,我就亲会儿。”
第50章 第 50 章
一晃又过去一个多月,秦青开始显怀了,许乐的预产期在下个月的中旬,她现在的肚子大得十分惊人,不能随意出来走动了。
秦青也很少能看见她,两人时不时的煲个电话粥,算是折衷的见面了。
大多是秦青在安慰,许乐在听,她有点儿产前焦躁。
其实也不是焦躁,说白了许乐是怕疼,“青青,网上说这是世界上最高强度的疼痛级别,一次性断好多根肋骨的那种疼法,还有孕妇熬不住跳楼呢。”
有两次她带了哭腔,“青青,我怕。”
秦青想跟她说,她也挺怕的。
但她忍住了,这个时候总不好两个人抱头痛哭,那先发疯的人恐怕是另外两个人。
于是就找一些历史上有名的巾帼女英雄来安慰她,从花木兰讲到穆桂英,再到杨门女将。
许乐听得津津有味,渐渐忘了要产前焦躁这回事。
而薄林最近除了去上胎教课,大部分时间是陪她,当然也要隔三差五去青记转一转。
毕竟是自己的门店,即使专门找了人看着,也不好像大禹治水时一样,三过店门而不入。
还有就是,秦青发现自己自从怀了孕以后,整个人的行动力都变迟缓了,怎么形容呢?就像一盘慢慢散掉的沙。
不是那么明显,但也能感觉得出来。
她也懒得时常往工作室跑,干脆把大部分木头器材搬到家里来,单独收拾出一个房间,充当她的家庭工作室。
能完成的工作,她都在家里完成。
从小师父就告诉她,干他们这一行,切忌给自己放假,一放假就手生。
秦青懒散了一阵儿,果然手生起来。
提起刻刀一时不知道从哪里着手,从前让她引以为傲的即兴发挥灵感涌现全都不见了,脑子里长满了杂草,半点儿思路都没有。
只好老老实实的先画图,但是图也画不顺手,画来画去都不满意。
她明明没想费心思设计什么了不起的作品,只是打算随便雕刻一些小玩意儿,没想到就已经这么难。
弄了一下午也没弄出个四五六来,秦青把刻刀一扔,颓唐的靠在软椅上,挫败感严重。
直接发呆到薄林回来。
他进门没看到秦青,就找到雕刻室里来,把情绪沮丧的某人打横抱出来。
“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烦,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干不好。”
连自己的专业都明显的退步了,那是她赖以生存的底气和尊严。
“谁说的?”
她指指自己,“我说的。”
肚子骤然“咕噜”了一声,很响。也就是这个时候,秦青才明显感受到了饥饿。
薄林放下她,套上围裙朝厨房走去,“我去给你做饭。”
秦青等得无聊,打开电视看着,看了半天一点儿没往心里记。
你要是现在问她,她都解释不清楚演到哪儿了。
好在在她快睡过去之前,薄林端着饭菜走出来了——辣炒兔丁,番茄牛肉,红烧里脊,还有一大碗热腾腾的米饭。
秦青拿起筷子,“你不吃?”
他摇摇头,“在店里吃过了。”
她轻轻“哦”了声,开动了面前的碗筷,好像饿得过了头,吃饭的劲头十分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