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梁言叮嘱了家里的两位教授别把这事到处说,陈父陈母那边的意思也是随俩孩子的意愿,反正这也是家事,与外人无关。
早上陈嘉玥的妈妈破天荒送孩子来学校,梁言见到她时吓了一跳,以为她要找茬,还好她只是阴阳怪气了一番,倒是没戳破她的身份。
梁言之后又找了陈嘉玥,告诉她在学校还像以前一样喊老师,不能叫“小婶婶”,结果小姑娘说她妈妈已经和她说过了,梁言听了又有点无奈,看来她这个大嫂还不是一般的不待见她。
今天周五,是梁言嫁给陈之和的第四天,时间很短,但是掰开揉碎了看这几天每天都是新鲜的,虽然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上下班,心境却不同了,这周之前她只要一想到下了班就要回家面对俩教授就恨不得天天加班,现在她心里有期待,就总觉得上班时间过得慢,放学下课铃一响巴不得马上拎包走人。
陈之和早上送她来的时候说昨晚游泳没游成今晚她要是还想游可以补上,为此午休的时候梁言抽出时间去了趟商场,买了套新的泳衣,泳衣款式她买的不是三点式但也没挑太保守的,怎么说她也是个二十几岁的人了,没那么放不开。
而且……明天是周末。
梁言付了款从店里出来,走到扶梯那儿正要下去时,目光一转就看到方卫宁站在另一边的上行扶梯上。
他抬头也看见了她,主动打了个招呼:“梁言。”
梁言颔首一笑:“真巧。”
遇到老同学了梁言也不好扭头就走,她怕自己挡着要下楼的人,遂自觉地往边上挪了几步。
方卫宁上了楼朝梁言走去,他扫了眼她手上提着的袋子:“来买东西?”
梁言不自觉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随便逛逛。”
方卫宁没有追问她买了什么,他很有分寸,转而问:“吃饭了吗?”
梁言点头:“在园里吃了。”
方卫宁笑了笑:“上次说要请你吃饭,后来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工作很忙?”
梁言惊了:“你给我打过电话?”
“嗯。”
梁言微张着嘴,她想了下忙解释:“我换手机了,以前很多朋友的联系方式都丢了,我可能……把你的电话当作推销的给挂了。”
她干笑一声:“平时除了我妈就数售楼部的人给我打电话打得勤,我又买不起房,不忍心接了电话给他们希望又让他们失望,所以就……”
方卫宁接道:“一点希望都不给?”
他看着梁言失笑:“你真是一点儿没变。”
梁言摸了下自己的脸,心道怎么又从同学口中听到这句话。
“既然吃过饭了,那我请你喝杯咖啡?”
梁言犹豫了下。
方卫宁看了眼时间,问:“你急着去学校?”
入园到现在梁言为了让园长和同事们对她有个好印象,她什么活儿都抢着干,中午下班也不敢走,每天留在学校里帮忙,家离得近的老师中午下班后还会特地回去休息,其实园长和主班并没有约束过她,下班休息是她的权利,只是她一直没敢用。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梁言觉得自己没接方卫宁的电话在前,怎么说都理亏,她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回绝他的邀请,再说喝杯咖啡而已,絮叨不了多久。
“不急。”梁言回道。
“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商场能坐下叙谈的地方很好找,现在这个点来吃饭的白领很多,他们去了家相对安静的咖啡馆,捡了角落的卡座坐下。
服务员上前点单,方卫宁问梁言:“还喜欢吃甜的吗?”
梁言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的偏好,心下略微讶异,点了点头。
“摩卡?”他问。
“好。”梁言回道。
方卫宁给梁言点了杯摩卡,给自己点了杯美式,点完单后,他没让气氛冷下来,主动和梁言攀谈:“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梁言回得很快,快得像是敷衍,她停了下又客套地反问,“你呢?还顺利吗?”
“老样子,研究所的工作就是没什么新意,挺无聊的。”方卫宁笑了下,“可能每天和小孩子在一起会比较开心。”
方卫宁一点也没有歧视幼师这个职业,梁言也不再那么拘谨:“是挺开心的,但是有时候还是会累的,小朋友的精力太旺盛了。”
方卫宁抬头:“以前没想过,你还挺适合当老师的。”
“是么?我还觉得我会误人子弟。”
“不会,高中那会儿你做什么都很认真,也能做得好。”方卫宁瞧着她,由衷道,“你应该是学生都喜欢的那种老师。”
梁言听他这么夸倒有些不好意思:“你不会忘记了吧,我高中的时候成绩可不太好。”
“也不算太差。”方卫宁回忆道,“你不笨,高三下我帮你补了下数学,一模的时候你就发挥得很好。”
梁言抿了下嘴,表情有点不自然,这时服务员端上咖啡,她道了谢后低头啜饮,情绪忽的低落。
不是她不想接话,是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表情变化虽然细微,但方卫宁也捕捉到了,他沉吟片刻,抬眼看向对面,开口道:“梁言,我一直想对你说声抱歉。”
梁言头皮一麻,觉得摩卡好苦,她放下杯子,抬头装作浑不在意地说:“你和我道什么歉啊,我高考数学考砸了可不是你的错,数学老师都没自责呢,你别放心上哈。”
“我和敏仪……”
梁言这下笑得有点勉强了:“我们三个之间,要说错也是我的错,是我那时候不懂事,瞎搅和,其实我才应该和你说声对不起,让你丢脸了,还好你高考正常发挥了,不然我会自责死的。”
她捏了下手指:“……也幸好你和她后来在一起了。”
方卫宁的情绪一时复杂难言,他苦笑了下,说:“我和敏仪一直都只是朋友。”
“啊?”梁言很吃惊,方卫宁说的和杨敏仪说的完全不一样,她张口结舌,“我以为……”
“以为我们毕业后就走在了一起?”
“难道不是?”
方卫宁摇了下头,他看着梁言,眼神少有的晦暗,他的声音也稍稍低沉:“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躲着我,高考后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梁言抿着唇,把手从桌面上拿下,紧扣在桌下。
她没解释,高考后那段时间她的手机被蒋教授没收了,还被禁足在家好长一段时间,他的电话短信她从来不知道。
“你一开始靠近我就不是因为对我有好感。”方卫宁自嘲一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和敏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梁言心头一梗,倍感羞愧:“对不起啊,我那时候……真的是脑子不清醒,对不起对不起。”
“不懂事”“瞎搅和”“脑子不清醒”,所有的话语都指向——她很后悔,方卫宁听着心情反而更不佳。
他看着她,缓缓道:“老师找我们谈话到高考那段时间学校里都在传你是……我怕会影响你复习,没敢再和你走得太近。”
“是这样啊。”梁言讷讷道,她的表情有点恍惚。
杨敏仪告诉她的明明是方卫宁烦透她了,因为她他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被老师喊去谈话,在学校里丢了脸,还要忍受风言风语,就要高考了,他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瓜葛,希望她再也不要去骚扰他。
“梁言。”
梁言恍了下神:“嗯?”
方卫宁的语气忽的正式起来,眼神也转得真挚,他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梁言的心脏莫名紧缩,她预感到谈话在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一时心发慌。
她直愣愣地看着方卫宁,脑子里先是空白一片,随后又闪过很多画面,在他们还是少年少女的时期,虽然不乏苦涩,但也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他可以算得上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异性朋友。
即使她再怎么自我否认也不得不承认,方卫宁对她来说不只是个普通同学。
就在梁言失神时,包里的手机遽然响起,她慌忙回神,低头手忙脚乱地翻包,掏出手机一看,电话竟然是陈之和打过来的。
“我接个电话。”梁言匆匆对方卫宁示意了声,随后接通电话,小心翼翼地出声,“喂。”
“吃饭了吗?”陈之和先问。
“吃了。”
“在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