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的继母白芳芳原本是喜亚集团的千金,可在周宏毅去世之后一年被捕,原因是虚开增.值.税.□□,金额竟然高大数以百万计,这件事的幕后主使人正是沈括。
沈立军和白芳芳本无渊源,按理说因为白芳芳的特殊身份,沈立军应该想尽办法抱大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在暗地里想方设法地搞她?
白芳芳入狱以后,喜亚集团又陆续曝出很多黑幕,AB集团趁机后来居上,一度取而代之,成为垠城乃至全国最后席卷整个亚太地区的龙头企业,这样势如破竹般的发展速度一度成为业内的一个传说。
只不过,很多人都不明白,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
直到安妮自杀,沈立军入狱,事情背后隐藏的秘密渐渐浮出水面,这一切仿佛都和K,也就是十年前就已经宣布死亡的周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
陈见夏走后没多久,周媚晶打了一个电话。
“什么事?”
“她来找我了,问安妮的事。”
“我知道了。”
“阿岩……”
“周岩已经死了,我是K。”
“阿K,她好像快要知道真相了,你确定她不会怪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周媚晶继续说:“后悔吗?如果当初不是你和安妮演了那出戏,她也不会误会你,也许你们……”
“我舍不得她跟我一起吃苦,也许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阿K,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能跟你一起吃苦,也许跟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你不能用自己的意志去左右她的决定。”周晶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要给她一个机会,也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啊。”
“晶姐,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晶姐老了,不懂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感情,但有一点晶姐明白,相爱的人千万不要互相折磨,否则磨到感情没了的那一天,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电话那头良久无声,周晶媚说:“你好好想想吧,我先挂了。”
☆、038
夜深。
陈见夏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梦见了周岩。
很多年,她都不曾那么清晰地梦到他。
梦里,她看见他牵着安妮的手,站在自己面前,然后说,陈见夏,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陈见夏听见这句话就哭了,她问他,真的从来都没有吗?
只是还没有等到对方答复,就惊醒了。
陈见夏坐在床上,汗水顺着额头滑下,她大口地呼吸,试图想要从刚才的梦靥中醒过来。
突然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她立马下床。
刚一走到门口,就看见K嘴里叼着烟,正拧着眉睨她。
他今天穿了一件漆黑的西装,连领带都还在,像是刚刚应酬完。
两人眼神对视的刹那,陈见夏突然有些害怕,随即立马跑回床上,用棉被捂住头。
没过多久,她感觉到有人再扯她的被褥。
“你不热?”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
她没有吭声。
“出来!”那人用命令的口吻。
陈见夏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掀开棉被。
K伸出手,在她额头的位置试了试温度,确认没有发烧:“你非得要这么折腾,让人着急才开心?”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在生气,似乎又在担心,那种感觉陈见夏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幸好在晚上,要是白天,她一定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突然伸手,附上他的泪痣:“每次醒来,都怕你不在。”
她的声音很轻,刚一说完,就被对方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这个女人,怎么总是随便对男人动手动脚……”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温热堵住。
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也许没想到她会这么做,男人的身体明显一怔。
“别推开我。”她说,近乎是用渴求的语气。
『小矮子,等你长了我再娶你当老婆吧』
『你是哑巴吗』
『小矮子,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
他伸手想要推开她,却发现她抱着自己,越来越紧。
他感觉到她眼角的泪渍,却不知道她难过的时候自己会这么揪心。
“陈见夏!”他吼她,“我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是不是,我说过,不要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不要对别的男人太直白,不要这么主动,都不听是不是?”
陈见夏突然停下,她看着他,双眼猩红:“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周岩啊……”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然后滴在他的手心,却直直地烫到他的心底。
也就是一刹那,他盯着她,再也无法控制,如果这个世界真有报应,那就冲他一个人来吧。
吻,是这个世界上最直白的感情宣泄,他的爱,藏得那么深,却从未离开过。
那年夏天,他第一次见到她,像是一个软软的小白兔,她不敢大声说话,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让人误会她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在外人看来,她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女人。
可她有时候又非常胆大。她告诉周宏毅他很善良,就在他迟到两个小时姗姗来迟的时候;她担心他怕周宏毅骂,竟然独自一人跑去网吧和纹身店找他;她明明过敏,却为了能够跟他一起吃饭不吭一句;她明明怕痛,却仍旧小心翼翼地装作很享受他给她的第一次;她明明应该恨他,却仍旧在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那么开心;他伤害了她,她却不断靠近。
男人的的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女人紧紧抱住他,牙齿咬住他的肩甲,留下了一排齿痕。
“周岩,我恨你,周岩,我恨你……”她愤怒地大吼,却又痛彻心扉地哭泣,“可是……我爱你!”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不会头也不回地跑掉,她会走到他面前,问他这个女人是谁。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不会一个人离开,哪怕前途是刀山火海,也应该两个人一起面对。
整整十年的错过,还好,你还在,谢谢你一直在。
*
一周以后。
垠城,金堂墓地。
陈见夏和周岩一席黑衣,站在一块墓碑前,上面写着:挚友,安妮以及她的生卒日期。
照片里安妮一如当初陈见夏在纹身店第一次见到时候的模样,她不太喜欢笑,但却很美。
陈见夏手里捧着花,她弯腰,把花束轻轻地放在墓碑前。
安妮是一个身世凄惨的女人,从小父母离异,爸爸又是一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要不是遇到周岩,她仍旧被社会上的人追打,过着四处躲藏的日子。
“当初,我跟家里关系不好,爸爸娶了白芳芳以后,但凡他出差,白芳芳就不让我回家。”周岩想起当初的经历,“有一天晚上,我还没有吃晚饭就被轰了出来,身无分文,恰好遇到安妮,她不仅收留我,还给我做了一碗粥。说来也奇怪,看见安妮,就像看见我妈一样,不是说她长得老,而是她给我的感觉,像母亲一样温暖。”
“所以,你跟安妮关系很好,也是因为这个?”陈见夏皱眉,“我还以为……”
周岩笑了笑:“你以为什么?以为我跟安妮有特殊关系?”
陈见夏低着头,她想起那晚亲眼看到的一幕,内心深处总归是无法释怀。
“夏夏……”周岩突然走到陈见夏面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当初我出国没多久,爸爸的公司就出现了严重的财务危机,随后突发车祸,白芳芳协议离婚,一切都来得太过于凑巧,让我不得不怀疑父亲的死……”
“你也认为周叔叔的死另有隐情?”
“嗯。不仅这样,我还怀疑这件事跟白芳芳有关系……”周岩冷笑道,“不久之后,我突然莫名其妙出车祸……”
听到这里,陈见夏的手一紧,这么多年时常让她无法入睡的梦靥正是周岩的那场车祸。
少年苍白的脸,绝望的眼神以及沾满鲜血的双手,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怎么了?”
陈见夏抬头看着他,突然就哭了。
“怎么,怎么哭了?”周岩心慌意乱,“是,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不是……”陈见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是我每次想起你出车祸的场景,心里就特别难受。”
周岩沉默了许久,久到陈见夏以为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风吹着树叶落下,夹杂着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