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解除,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一下倒在地上,俯身不停咳血。
一时大家手忙脚乱,我感受到体内疼痛加剧,鼻子也开始出血,小哥草草处理一下伤口,带上我继续前进。
这次我的情况比之前更加严重,整个人仿佛飘在空中,眼前都是灰黑色,脑袋变得犹如灌铅一般沉,身体里没有一丝力气,连天真跟我说话,我都无法回应。
半死不活说的就是这个状态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随机到了哪个大礼包,没有立即致命,却又让我痛不欲生。
我努力的半睁着眼睛,心说怎么也不能跪在门口,不知道谁握住了我的手,我发现我的手指还能动,我在那人的手上敲出一段代表“安全”的敲敲话,想用来表达我没事。
等我扛过这一劫,我一定要跟他们多规定几个敲敲话的含义,最好做成一个体系,现在敲敲话的词语储备太少,匮乏到根本没办法传递其余信息,我总不能用“返回”“前进”跟他们聊天。
恍惚间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我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就像上次受重伤昏迷一样,我隐隐约约,能看到曾经进入过的虚无空间。
我想,那是一道生死的界限,这次不会再有光亮召唤我醒来,我会在黑暗中,沉睡到永远。
第七十三章 大结局
天地混沌,我人事不知,连行进的晃动都感知不到。
半梦半醒间,我想到了许多往事,陕西古墓的初遇,北京故宫的合照,甘肃的陷阱和温暖的篝火,医院里日夜的守护,阳光无法穿透的树冠。
我曾经作为一个局外人,见证他们一路的成长与冒险,我沉浸在纸张与文字中,与他们一起去长白看雪,在海上邀月,我陪着他们走过蛇沼的谜雾,小哥对着火光,说的字字句句,在我心里开过一朵哀伤而又凛冽的花,天真在棋局中挣扎的种种,胖子抱着云彩尸体时的惨烈绝望,跌宕起伏,历历在目。
我突然落下眼泪,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结伴同行了这么长的一段旅程,有哭,有笑,有风霜,有快乐,我们曾历经生死,也曾肝胆相照。
而如今,我有幸走进他们的世界,看到过世间最真挚的感情,我这辈子已足够精彩。
黄泉碧落,无悔亦无怨。
有冰凉的手指拂过脸颊,我听到天真在说
“别哭。”
我努力睁开眼睛,哑声道
“我不是难过,我很开心,谢谢你们。”
天真张张嘴,想说话,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他对我笑一笑,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我们顺着密道越走越上,直至顶端,有一块奇怪纹路的方孔砖,木安透过方孔看去,声音有掩藏不住地激动
“我们到了。”
小哥放我下来,捏住我身上一个穴位,微微发力,我头皮一麻,一下子清醒很多,天真看过外面的情况,沉思道
“他们装备那么好,我们直接冲出去完全没有胜算,可能连祭台的边都摸不着。”
小哥道
“要快,没有时间了。”
胖子把天真挤开,趴在方孔前看个半天,他起身坐回来,打个手势让我们靠拢,小声道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我刚刚看一眼,发现墙壁四角都有这种方孔砖,他们应该才到不久还没发现这条密道,他们不是爱炸吗,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在墙上装俩炮仗,炸他个痛快。”
我好奇的也把脑袋凑过去,方孔极小,只够一只眼睛勉强视物,里面是一间石室,石梁屋檐雕满龙飞凤舞的纹饰,石室正中靠后的位置,有一个长方形的玉阶,晃眼看去就觉得那玉石十分细腻无瑕,掰一块拿出去卖估计价值连城。
玉阶上是一个天圆地方的青铜器,有半人多高,青铜器四周镂空,隐约可以看到青铜器内里的流光溢彩,看来青铜台只是个外壳,真正核心的东西在里面。
琉璃匣就放在青铜台上方,半个石室全是人,单看他们手里的武器,就知道先进的不是一星半点,拼火力等于送人头。
天真有些顾虑,他道
“我怕把石室炸塌,偷鸡不成蚀把米。”
“天真,咱现在没有选择,你别再想咱们不能做什么,你要想咱们有什么,除此之外,你还有第二个办法吗,没有就只能上,结果是好是孬,听天由命。”
胖子的思维有时候很卓越,粗中有细,话糙理不糙,天真思索一阵,点头同意了。
他们的安排是在四个角都做定点,控制好用量,爆炸时趁机奇袭,机会只有一次。
这个看上去很不靠谱的计划,不仅决定着我的生死,也赌上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想至此处,我有点哽咽,眼泪又要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我的情绪很感性,泪腺格外发达,一天流的泪可能比以前一年还多。
胖子拍拍我
“支棱点,来,我们战前走一个。”
说着胖子伸出手放在身前,我们会意,挨个把手叠上去,胖子嘿嘿一笑
“好好干,干完这一票咱们就可以退休了。”
我被胖子感染,也笑了。
“加油!”
动静不敢太大,小声鼓完劲,他们从密道的岔路分别爬去其余三角,我和小哥留守在原地。
通过方孔,我可以看到人群簇拥着一人,他正在用对讲机讲话,那人带着鼻吸式防毒面具,看不清脸。
小哥跟我说,一旦场面开始混乱,我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到达祭台,他们只能尽力为我清路,我的身体情况非常糟糕,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叫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点头,小哥看着我,表情是少见的严肃
“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停下来,哪怕我们之中有人死亡。”
我的心禁不住颤动,这句话太沉重,我吸吸鼻子,极力控制住没有红眼,低低“嗯”一声。
敲敲话从四面八方传来,小哥同样敲墙回应,我在一旁掐好秒表,躲在密道的拐角处。
等待秒数跳到一时,“轰”的一声烟尘漫天,几声巨响发出强烈的鸣颤,即使我先用耳塞堵上了耳道,仍旧觉得脑袋被震的嗡嗡作响。
前方破开一个大口子,整间石室犹如地震一般不停地颤动,小哥背上我从碎石中一跃而下,翻滚一圈落地。
小哥看我一眼,我点头,他单手将我抛出去,同时右手拔刀,踩上墙壁凌空用刀背向下劈砍,拍落两人手中的枪。
我和小哥的突然出现,让石室的人猝不及防,他们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落在石室正中间,戴防毒面具的那人抱头缩在一边,他看到我就大叫道
“抓住她!快!”
“我抓你奶奶个腿!”
胖子从天而降,砸在那人身上,一下把他砸个半死,胖子站起来拎起那人的裤头把他墙上撞,有几人见状抬枪瞄准,木安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一个回旋踢踹倒一人,夺枪几个点射逼退他们。
小哥捡起枪丢给胖子和天真,胖子一脚踩在那人的身上,嘴里啊呀呀叫起来就是一连串扫射,天真用枪托“咣当”一下砸晕准备偷袭的小哥一人。
我见状连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前跑,余震的碎石还在四周不停地落下,一活动我就感觉体内血气翻涌,五脏六腑钻心的疼,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我的内脏绞在一起,不停的撕扯。
“别回头,一直走。”
是小哥的声音。
身后的打斗声越发的激烈,我跌跌撞撞,拼了命的冲向祭台,忍住胸腔传来的剧烈疼痛。
我咳出大量的鲜血,双腿已经逐渐无力下去。
不能停。
我咬着牙,一股执拗在心中燃起,秉持着强烈的信念,身体里仿佛凭空生出无数力气,生生支撑着我扑到祭台前,我跪在玉阶上,胖子的惨叫声传来,我双手不住的颤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放上祭台。
一时间,光芒大盛,身边的一切场景与声音全部消失,我沐浴在其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宁,眼前的一切被拉长成无数光束。
祭祀仪式,开始了。
光芒消散,我劫后余生的瘫坐在地上,身上的痛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有嘴角衣领的血迹昭示着,我曾经在生死边缘徘徊过。
我回头一看,他们都在一边静静地等待,汪家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胖子想要过来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