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一麟眼看着她的五官开始变形、身量开始缩小,最终变成了一模一样的“姬一麟”。
他瞪大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看到的。
“傻小子,真正优秀的杀手会变成任何样子,潜伏在目标身边,最终给他致命一击。”
却邪又变了一副样子,这次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弓着腰问他:“所以,你要跟我学吗?”
姬一麟点头:“我要。”
“很好,只要你跟我学上十年,我敢保证你会成为七国,哦不,你们韩国最优秀的杀手。”却邪摊手:“你还太小了,二十年之后倒是可能成为七国最优秀的杀手。”
姬一麟跪在地上,朝着却邪磕了三个头:“徒儿拜见师父。”
却邪很满意,又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把姬一麟扶起来:“认识一下,我叫却邪。”
“我叫姬一麟。”
“你这名字不好,”却邪皱眉,“罗网的杀手都是以剑为名,就像我的剑,它就叫却邪。可你不是罗网的人,这里没有多余的剑给你,你得给自己改个名字。”
姬一麟想了想,突然摸到怀中揣着的那块木麒麟:“师父,我叫麒麟,怎么样?”
“难听死了,叫这名字和牛马猪羊有什么区别?”
却邪对这个名字很是嫌弃,“要不你加个颜色?人家都叫黄牛、棕马、白羊,你也加一个。”
目光落在他正穿着的黑衣上,却邪试探道:“黑麒麟?”
这回轮到姬一麟嫌弃了。
“不好听,一点都不贵气。师父,好歹我是你亲徒弟,给我起个听起来就很有钱的名字好不好?”
却邪心想这小屁孩年纪不大,要求还不少。
沉吟半晌,她又变成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手中捏着折扇摇头晃脑道:“墨为黑,玉为贵,墨玉麒麟这名字,如何?”
墨玉麒麟。
姬一麟默念了两遍,还挺好听的。
“这个好,以后我就叫墨玉麒麟。”
名字终于起好了。
却邪松了一口气,因为第一次带徒弟还挺紧张。不过记得魍魉、乱神他们给徒弟取名字都是随便想一个,然后定下。怎么到她这掰扯了这么久,难道是她脾气太好了?
丁夫人突然病逝,青鸾遭养母虐打
就在青鸾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时,变故出现了。
在卫庄离开王宫的第二年冬天,丁夫人病逝。
五岁半的红莲失去了庇护她的母亲,四岁多的青鸾失去了对她不管不问的养母。
丁御史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
韩王担心二老忧伤过度伤及身体,允诺将红莲交到丁御史府上抚养。
五公子在外求学未归,九公子韩非被交给王后抚育,而青鸾,也要被送给别的嫔妃收养了。
今年宫中来了几位新人,其中一位戚美人是个有野心的,以为收养一位公主便有机会邀宠,向王后提出想要抚养青鸾。
王后在宫中这么多年,若是看不出戚美人那点小心思可真是白活了。
只是她懒得管。
王后已年过四十,与她年龄相当的韩王却正是身强力壮的好时候。魏氏不过仗着魏国王室的撑腰获得韩王的敬重,若是稍有行差踏错,后宫那些年轻的狐媚子非要想办法把她扳下来不可。
与其处处防着明枪暗箭,不如多多纳些新人入宫,既在韩王那得了个体贴的好名声,又能引发嫔妃争宠,她自己做个甩手掌柜坐山观虎斗。
戚美人这种空有美貌却不长脑子的,王后最喜欢。
索性允了戚美人的请求,叫她们兀自争宠去。
白华殿,小东小西收拾好了东西,等着搬去戚美人的由仪殿。
戚美人觉得多在宫中走走,说不定还能遇上王上,今日便亲自过来接。
她穿着嫩粉的轻薄衣衫,丝毫不顾冬日的严寒。
青鸾瞧她这打扮觉得自己看着都冷,女人为了争宠,真是可怕。
戚美人说话温温柔柔的,拉着青鸾的手:“好孩子,今日起你就要跟我去由仪殿住了,若是有什么短的缺的,尽管同我说。”
青鸾跟着戚美人朝由仪殿走,天真地以为她的好日子来了。
红莲搬去丁御史府上后,不再去太学,自然也不再需要她这个伴读了。
好在张磬答应了她可以随时来太学借书,青鸾搬进由仪殿后几乎一直闷在自己的屋子里读书。
戚美人倒是几次撺掇她去给韩王请安、送吃食,青鸾自知招韩王厌恶,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这日她正在殿中读秦国的史料,戚美人突然怒气冲冲地进来,揪着她的头发往地上摔。
“小贱人,我说你怎么不往王上那去赶着巴结,原是个糟了王上厌恶的!累得本宫也不得王上宠爱!”
青鸾的额角重重磕在地上,好疼。
戚美人这番话她听明白了,什么喜欢小孩、什么深宫孤独想找个孩子作伴,都是骗人的。她只是想借着这个孩子的势多在韩王面前露露脸。
戚美人气得怒火中烧。
方才她特意叫人准备了上好的糕点送去韩王那里,恰逢与她一同进宫的李姬也被宦者令拦在外面。
宦者令在宫中呆的时间不比王后少,对于人情世故自有一套。
他正笑呵呵地婉拒李姬:“李姬还是请回吧,胡美人正在里头陪着大王呢,大王这会可能没空见您。”
胡美人是百越火雨公的女儿,明艳动人又善解人意,虽已入宫几年了,依旧颇受韩王宠爱。
戚美人倒是对她不以为意,一个空有美貌的女人罢了,入宫这么久,连个蛋都没下一个。她自然不同了,刚刚入宫便讨得王上欢心受封美人,还得了王后的恩准抚养公主,盖过这胡美人是早晚的事。
戚美人扭着纤腰过来,笑道:“可真是巧了,李姬妹妹也在。”
李姬装作没听见,领了侍女便要走。
“别走啊妹妹,”戚美人叫住她,“这不是青鸾公主想尽尽孝心,特意做了糕点托我给王上送来。若是待会王上召见,我带着妹妹一同进去可好?”
李姬冷笑,“姐姐话可别说得太满,王上召不召见你还说不准呢。”
“王上怜爱儿女,又怎会置公主的一番孝心于不顾?”
戚美人朝着宦者令微点下头,“大人,可否替本宫进去通传一声。”
宦者令是个人精,明知道王上不会召见也不说拒绝,弓着腰到殿内请示韩王去了。
意料之中的,片刻之后他又挂着笑容出来,“戚美人,王上说请您先回去,改日再来吧。”
戚美人原本得意的表情变得难堪。
“大人可同王上说了,是青鸾公主亲手做的糕点来给王上送来?”
“奴说了,王上确实不见。”
戚美人脸色越发阴沉,李姬还不忘了火上浇油。
“姐姐恐怕有所不知,青鸾公主原来虽是交给了丁夫人抚养,可她生母只是住在冷宫的一个寡妇,我听林美人说,是王上喝醉了才有了青鸾公主的降生呢。母女两个都不受王上待见,姐姐何苦巴巴地靠青鸾公主争宠呢?”
戚美人恨不得冲上去撕了李姬这张嘴,但她还是强行压着怒火道:“妹妹有功夫替我操心,还不如先想办法近了王上的身。”
说罢领着侍女走了。
回由仪殿的路上,戚美人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怪她当时没打听清楚就朝王后求了恩准,想着拿个孩子拴住王上的心,偏偏这孩子是个遭满宫上下厌弃的。
这小贱人,自己不争气,还害得她被李姬看了笑话!
青鸾摔在地上,戚美人似乎不解气,下了狠手掐她的胳膊,肉被狠狠拧起,青鸾痛得大叫。
外面小东小西听到动静想跑进来查看,结果被戚美人的侍女拦在殿外。
“小贱人,小贱人——”戚美人原本清丽的脸变得扭曲狰狞,似乎要将火尽数发在青鸾身上。
青鸾又被戚美人揪着头发拎起来,戚美人掐着她的脸恶狠狠道:“你就给本宫乖乖呆在由仪殿,不讨王上欢心的东西,少出去丢人现眼!”
青鸾痛的直哭,戚美人厌烦,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在她脸上:“哭什么哭?再哭本宫断了你的吃食!”
青鸾害怕,渐渐止住哭,挣扎着想从戚美人手里逃脱。
戚美人有些打累了,便也松开手。
冷冷剜了她一眼,回了自己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