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宗摇头。
“这剑叫却邪,你可曾听说过?”
当然听说过,最近这柄剑和它新主人的事可是在七国中传得沸沸扬扬。那,这女子就是……
“公主殿下……”柴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行礼叩拜:“下官有眼无珠,还请……”
“行了,”青鸾拄着剑半蹲在地上,拍拍柴宗的肩把人叫起来:“两件事。一,城中有魏国的细作,你现在立刻下令关闭城门,挨家挨户地排查。二,东街的宋家院子里有两个冻成冰的人,你马上带着人过去,务必给我看好了。做完这些,回到府衙等我,哪也别去。听明白了?”
柴宗呆呆地点头。
青鸾拧着眉:“听明白了还不快去?”
“是,是,下官这就去……”
事情交代完毕,青鸾再次跃上屋顶,又朝着军营的方向奔去。
累死了,她的轻功只是一般水平,这么飞来飞去的,腿好酸……
姬一麟赶来时,姬一虎、红鸮二人正与陈胜僵持不下,他迅速拔出藏于袖中的麒麟刺,朝着使巨剑那个男人的颈间刺去。
陈胜被二人牵制住,只能抬腿去挡。
尖刺穿透脚底,巨大的痛楚袭来,陈胜大怒。
他使出全身力气将一左一右二人震开,顾不上血流如注的左脚,挥起巨阙砍向姬一麟。
姬一麟堪堪躲开剑刃,却被强大的剑气在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他捂着胸口,心想他还是适合做个专于暗杀的杀手,这么跟人硬碰硬,只怕活不过几次任务。
“麟儿!”姬一虎看到弟弟受伤目眦尽裂,心中怒火比自己被人刺杀烧的还要旺。
他提起手中八尺刀砍向陈胜,加上陈胜脚底的伤,二人竟也能勉强打个平手。
隐蝠从被击飞后的晕厥中醒过来,在一旁蛰伏许久,终于看准时机扑上陈胜的背部,用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上他的后颈。
脚底血流如注,后颈又在迅速失血,陈胜眼前阵阵发黑。
他知道情势不好,单手绕后提起伏在身上的隐蝠,强忍着皮肉被撕下的痛苦将人甩开。
姬一虎也不与他纠缠,跑到姬一麟身边检查他的伤口:“怎么样?麟儿……”
“哥,”姬一麟撑住身体,不让自己在姬一虎面前倒下,指着陈胜正欲逃离的背影:“他是魏国派来的,不能让他逃了!”
姬一虎欲追,却有人比他更快。
迅速蔓延而出的冰藤缠上陈胜的脚腕,牵绊住他离开的脚步。
剑气从身侧袭来,他用挥起巨阙砍断脚上的冰藤,顺势用剑身挡住攻击。
却邪剑的剑尖顶在巨阙厚重的剑身上,青鸾同时再次催动秘术,寒气顺着相接的剑身溢出,刹那间已将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陈胜冻了个结结实实。
这人不安全,她又特地加了三层更厚的冰,生怕叫人逃了。
孙砥带着从后营调来的士兵姗姗来迟。
青鸾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但是她又懒得追究,指挥孙砥把冻住的陈胜关进玄铁打造的囚车。
“青鸾……”姬一麟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姬一虎怀里。
姬一虎吩咐满嘴是血的红鸮:“去找医士。”
“少将军,”青鸾叫住想要背起弟弟回营帐的姬一虎:“不如咱们先审一审想害你的这些人?县守柴大人那,应该有所收获了。”
姬一虎本不想去。
他还觉得这公主的心太狠了。
麟儿伤成那个样子,人都晕过去了,她没看一眼不说,反倒关心刺客的事。
枉麟儿为了她伤心成那个样子。
但红鸮也跟着劝,还是先把刺客都抓住,免了后顾之忧才是,他这次应下。
府衙,姬一虎和青鸾并肩坐在上位,县守柴宗、陪同姬一虎而来的孙砥立在一旁。
孙砥本不该作为随从跟着的,但隐蝠和红鸮都受了伤,这事只能落在他头上。
“禀公主、少将军,小人遵照公主的命令关闭城门后,亲自带着属下在城中仔细搜查,最终除了宋家院子里那两个,还抓住了三名细作,其中一人,身份当是不凡……”
“将人带上来,”青鸾努努嘴:“我和少将军亲自审。”
柴荣立刻指挥手下将三名细作和两个“冰”抬了上来。
“这两个武艺高强,”柴荣指着已经凉透了的两具尸/体道:“一个擅长弓箭、一个擅长近战,为了抓他们,府衙可是损失了不少的人。”
感情现在除了冻着的那两位,就中间那位梗着脖子说什么也不肯跪下的华服男子能说话了?
青鸾抱肩,学着韩非断案的样子道:“说说吧,你是何人?”
那人不说话,恨恨地盯着她。
“我猜,你在魏国的身份应当不低,”她想起捉住宋家院子里那个细作的情形,指着那块冰:“这个人,被抓的时候好像想给什么人通风报信,就是你吧?”
“不错,”那男人终于开口:“我乃魏国公子序,劝尔等速速将我放回魏国,否则大军压境,你韩国的这些兵将在魏武卒面前,只有献地称降的份!”
依律处置小老虎,以刑止刑为流沙
“是么?”
姬一虎站起来,提起魏序的衣领:“魏武卒虽强,可你是自己潜入阳翟城落在我手上的,你觉得魏国会为了你一个没长脑子孤身入敌国的蠢货,大兴兵戈、伤了两国几百年来的情谊吗?”
魏序脸色铁青,抿嘴不语。
魏王本不想对韩国出手,他费了好大的口舌,许诺定会除掉阳翟守将姬一虎,夺来阳翟及以西五城,魏王这才放出死牢中的陈胜,让他去办这件事。
可离开都城大梁时,魏王也说得很清楚。
一旦事发,魏序便是一枚弃子。
他自幼不受魏王喜爱,后承蒙舅舅照顾,才能到边境蔡阳军中历练。
魏王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能咬着牙应了。
太子魏假对众公子的打压颇为严重,若是他无法立下战功在朝中立足,等到新王登基,就如同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你看他这副样子,”青鸾指着魏序颊侧紧绷的肌肉,笑道:“很明显,他已经是魏国的弃子了。”
姬一虎松开魏序,把人摔在地上:“所以,杀了他?”
“不,”青鸾吩咐柴宗:“去准备个宽敞点的囚车,把公子序‘请’进去,事情结束后我带他回新郑,交由王上处置。”
柴宗躬身答是。
魏序被人带下去,姬一虎转头又在地上那两个冰人身上狠踩两脚。
“这两个呢?怎么处置?”
“急什么?”青鸾一勾手指,解开二人身上的冰:“先审审再说。”
晋卯虽被冻住,却看得分明。心知公子序已经穷途末路,垂着头不说话。
“这是公子序的部下,也给这位找个囚车,关起来,一起带回新郑就是。至于那一位……”目光落在一脸愤恨的宋良身上,青鸾摊手:“你自己造的孽,自己审。”
这事好审的很,宋良一届平民,平日养尊处优的,根本受不住刑。姬一虎几鞭子下去,他就一口啐在仇人脸上,不再有所隐瞒。
“你个畜/生!”宋良怒红着眼,恨不得咬死他:“你强掳我夫人,害得我家破人亡,老天无眼,竟还让你活了下来……”
姬一虎今日憋了一肚子火气。
魏序还有用,他打不得,现在这个贱民他总打得。
一拳抡在宋良那张辱骂不停的嘴上,生生把他打断了两颗牙。
“少将军,”青鸾按住他的手腕:“国有律法,勿动私刑处置。”
“好,”姬一虎平复了一下,客气道:“那就请公主殿下依律发落。”
“县守大人。”
柴宗正站在一旁看热闹呢,突然被叫道,不免打了个寒颤。他俯首答道:“下官在……”
“你倒是说说,按照律法,宋良勾结别国、谋害少将军,该如何处置?”
柴宗也曾熟读律法,思索一番后答道:“回公主,当处以五马分尸之刑,流放三族,家产尽数没入国库。”
青鸾颔首:“好,去办吧。行刑时叫上百姓来观看,以儆效尤。阳翟地处边境重地,绝不能出现第二个宋良。若是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便是你这个县守失职。”
“是。”
姬一虎对她的处置倒是很满意,依律办事,倒是能叫人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