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不仅是她妹妹,更是她男人的妹妹!既是她的妹妹,也是她的小姑子。
所以小姑子和小姑子哥哥之间的谈话,她来守护。
姬一麟没眼力见,一个劲地扒着门缝偷听,真是讨厌!
可是姬一麟才不听她的呢:“我不,我要守着青鸾。倒是你,这又没你的事儿,你怎么不回去睡?”
我当然是守护小姑子了!
红莲切了一声,懒得同他说。卫庄大人好像不想宣扬他们的关系,她自然不能说出来向姬一麟“炫耀”。
不料姬一麟却是好奇地打量着她,那眼神,看得人心里发毛。
“诶,”他凑过来,悄声问:“你怎么拿下卫庄大人的?”
红莲大惊,急忙捂住他的嘴。
“你别胡说啊,我,我们才没有……”
姬一麟扒开她的手,脑袋向后仰,继续打趣她:“别装了,你们俩的眼神都有问题。打你们进客栈的那一刻,我就看出来了……”
一个羞羞答答地瞟着人家,另一个虽然还在装酷,可那表情就……多了许多纵容在里面。
要说他们俩之间没什么事,他才不信!而且多半是已经……
红莲闹了个大红脸,没想到他们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她握拳轻捶向姬一麟的后背:“啊,你该不会是把青鸾妹妹给……”
“诶诶诶,你别乱说啊!我很尊重她的!”
除了那日从鸾凤台逃出来的时候拉了下胳膊,一路上他们半点身体接触都没有。
姬一麟看她这紧张无措的样子,撇嘴笑道:“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那种事儿,我见多了。”
其实他看过的“猪”,也就姬无夜和他那群莺莺燕燕而已了。
经验少也不妨碍他一眼就看出来,红莲公主多半是被卫庄大人给吃了。那小眼神,比从前更加死心塌地……
姬一麟还想说什么,红莲却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房间门。
里面好像吵起来了。
“哥哥,”青鸾哭得涕泪横流,险些背过气去:“我们快点把阿媛救出来好不好?我实在太想她了……”
卫庄的眉头微微拧起,替她顺气的手也停下了。
“为什么要接她出来?”他不太理解青鸾的想法:“嬴政并没有苛待她。”
她还是尊贵的秦国公主,有封号有封地。留在宫里锦衣玉食,远比逃出来跟着他们吃苦受罪要好。
青鸾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再次痛哭出声。
“阿媛才三岁,她不能离开我的……”
“可你已经离开她了,”卫庄抬起手,用衣袖给她擦眼泪:“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可以自己在宫里活下去,不是吗?何况你们都说嬴政对她很好,她不会被人欺负。既然她的母亲都可以做到,她为什么不能自己活下去?”
青鸾发现自己没办法同他说明白。
男人和女人对于自己的孩子,有着不同的看法。男人总是觉得,孩子什么都会,他们会自己突破成长中的重重关卡。他们没有经历过十月怀胎,不知养大一个孩子的辛苦,且在带孩子这件事上多半是袖手旁观的。
可女人做不到。孩子是自己吃了那么多苦生下来的,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教她说话、走路……她们根本割舍不下自己的孩子。
她掀开被子,作势就要走。
卫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问:“你要去哪?”
“我要回去找阿媛,”青鸾的情绪已在崩溃的边缘,她想要甩开卫庄的手:“我得回去找她……”
“你有胆量自焚,却没有胆量放她独自成长吗?”察觉到她的反抗,卫庄反而抓得更紧:“为了救你出来,焰灵姬死了,嬴政才相信你的死讯。为了一个有父亲庇佑的孩子,现在你要放弃来之不易的自由,回去自投罗网?”
争吵声越来越大,姬一麟心急如焚。他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卫庄冷眼看着外面的两个人进来,这才松开手。
青鸾失了力气,跪坐在地。
姬一麟心疼地蹲下,轻轻圈住她的肩膀。
察觉到卫庄周身气压很低,红莲知道,他动怒了。可这是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争执,她也不敢劝。
不知过了多久,平静些了的卫庄才先开口。
“你太懂事了,青鸾,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也蹲了下来,与青鸾对视:“我希望,你能活得自私一点。”
最初就是母亲为了改善冷宫的条件,才有了她的降生;小时候为了他,甘愿去太学当别人的小跟班,卑微到了极点;等她长大了、可以嫁人了,又因为可笑的韩国、百姓被迫嫁去秦宫。
现在好不容易从秦宫那个鬼地方逃出来,她又要为了孩子回去。
她人生短短的二十年,有几件事是为了自己做的?
他是嬴欢的舅舅没错,可他先是青鸾的哥哥。他不会放任青鸾为了嬴欢,重新落到嬴政手里。
青鸾再次陷入迷茫。
她想回去找阿媛、带阿媛出来,可是一旦被嬴政发现,焰灵姬白白牺/牲了不说,还会给哥哥他们惹来祸事不说……
卫庄瞧她的失魂落魄样子,叹了口气继续道:“先回连云山,如果嬴政对阿媛不好,我们再带她出来,嗯?”
流沙日常二三事,新任剑灵初现身
青鸾最终还是跟着他们回了连云山。
她住进了原本留给焰灵姬的房间,大部分时间还能帮着紫女照看一下韩广。
青鸾无比地思念自己的孩子,最初那段时间,她总是做梦。
梦到阿媛被虐待,嬴政不给她饭吃……可是醒来后,紫女再三利用咸阳的情报网确认过,嬴欢过得很好。
芈夫人对她视若己出,嬴政更是在她“死”后对嬴欢倾注了更多的爱。
青鸾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可她又有些吃味,阿媛有了新家、新母亲,会不会在长大的过程中就忘记了她这个生母?
在纠结与担忧中,日子也就这样过了下去。
流沙开始在江湖上接任务,只要出的起钱,他们就会暗杀掉目标。很快,流沙一个成为了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团。
不过执行任务的只有流沙,偶尔卫庄也会出手,去会一会江湖上的高手,譬如墨家巨子六指黑侠。
逆流沙的几人,全部留在连云山上。
驱尸魔在年初和胡妹妹成了亲,两个人挨着李开夫妇的院子,又建了个小院。
韩广已经两岁,这孩子嘴贫,不过也招人喜欢。用他的话说,驱叔叔就是流沙泼出去的水了!
紫女迷上了做衣服,韩广的、青鸾的、姬一麟的、她自己的,还有下山执行任务的流沙五人的衣服……这就导致每次白凤乘着大白鸟回来,都会牢记她的嘱咐背不少布匹。
青鸾则带着韩广读书、练练武。韩广大多是随了他爹,喜文不喜武。但他生来体弱些,紫女便按着头让他习武。
她这个做母亲的倒是没空教,安心做起了甩手掌柜。有人给带孩子的感觉,还挺好的,她可以专心做衣裳。
韩广小脑袋瓜里最疑惑的,就是小姑姑和姬叔叔之间的奇怪关系。
“小姑姑,”他一边扎着马步,一边冲青鸾挤眉弄眼:“姬叔叔又在偷看你呢!”
青鸾早就习以为常了。
打她回来之后,姬一麟就总是围着她转。有时候院子里的鸡下了蛋,姬一麟去收时会私留下两个,然后再偷偷摸摸地塞给她。有时候轮到她去做饭,一向不爱进厨房的姬一麟会跟着她一起进去帮忙。
感觉就像……做错事了的小孩子想尽各种办法弥补。
其实,她早就不恨他了。
她也无心再嫁人,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也还不错。美中不足的是阿媛不在,韩广那个臭小子又太皮……
青鸾捡了根树枝在他紧绷的小腿上戳了一下:“扎你的马步吧,管那么多?”
随着击杀目标的地位越发尊崇,流沙声名鹊起,卫庄索性在连云山百里之外的地方建了个据点。所有谈生意的,都可以直接到那里找到他。
说来也奇怪,赵国这时刚刚被王翦率兵灭掉,卫庄在新属于秦国的地界露出了踪迹,嬴政也没想着派人来剿。
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奇怪的默契,互不干扰。
直到某日,白凤突然收到了紫女传来的消息,叫他们所有人赶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