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批改完学生们的试卷已是下午两点。他错过了午饭，索性坐办公室着学生带的三明治。
林惊弦推开门，一身白大褂显得优雅利落：“南教授，你没去吃饭？”
南一嗯了一声：“刚改完试卷。”
林惊弦看了眼桌上密密麻麻的卷子，打趣道：“南教授，大家都说你一根筋，看来是真的。”
南一不解地看着他。
林惊弦：“这几个倒数的学生，你都能过给人写这么长的批语？他们不会看的。”
南一揉了揉眉骨：“看不看无所谓，但都是我的学生。”
林惊弦笑笑不语。
忽然，楼下传来阵阵尖叫声。
南一投向窗台：“怎么了？”
林惊弦：“听说今天哲学系要来一位新的教师，要不去看看？”
南一摇头，拿出实验报告修改，他没有凑热闹的习惯。
林惊弦走到窗台，因为是二楼，楼下的场景一览无遗：“听说叫......吕什么？”
南一手顿了顿，然后起身走向窗边，垂眸望去。
楼下人群中央，立着个高挑俊美的银发男人，似乎感受到头顶的目光，男人微微抬头。
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吕驻，南一心跳不自觉快了几拍。
林惊弦见南一盯着窗外发呆，疑惑问：“南教授怎么了？”
南一淡淡移开眼，转身走回座位，定了定神：“没事。”
傍晚六点。
办公室的同事们陆陆续续走光，只剩下南一和林惊弦还在讨论报告。
南一：“这样可以，明天给组里老教授看看。”
“OK。”改完后，林惊弦放下笔，微笑看着南一，“时候不早了，一起去食堂吃点？”
看着林惊弦头顶的好感条微有上涨，南一回答：“好。”
林惊弦盯了他半晌，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
“......”
他的确不喜欢，但好感条摆在那。
这时，“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林惊弦打开门，是寸头助教，许然。
许然脸泛红：“林......林教授，今晚有空吗，想感谢您上次指导我的论文。”
林惊弦想了想，刚想回答，另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林教授你好。”
林惊弦和屋里的南一同时一怔。
许然：“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新来的哲学系教授，吕驻，也是我以前学校的师哥。”
林惊弦点头：“你好。”
南一：“......”
四人一同进了饭店。
点完菜后，许然看着南一和吕驻，惊讶道：“所以，你俩认识？”
两人点头。
林惊弦感叹：“世界真小。”
“缘分，都是缘分啊！”说着，许然偷瞄了几眼林惊弦。
同时，南一手机震了下，他划开屏幕，是吕驻的信息。
“许然是我攻略对象。”
南一抬眸看着其余三人，顿觉气氛有些诡异。
林惊弦是他的攻略对象，许然是吕驻的攻略对象，许然对林惊弦有好感......
莫名有种做排列组合题的既视感，而且各怀鬼胎。
暂时处在食物链顶端的林惊弦倒是闲适，喝了口茶：“吕教授，以后有哲学方面的问题，还请多多指教。”
吕驻摆手：“林教授客气，爱因斯坦曾说过，物理的尽头是哲♂学，两科不分家。”
“咳咳。”
南一喝茶差点被呛到。
林惊弦礼貌微笑：“是的，量子就是很好的证明。”
吕驻心情愉悦：“不对，量子不属于意识和科学。”
林惊弦微微一愣：“嗯，你说得也有道理。”
吕驻：“也不全然，意识可以去阐述量子的现象。”
林惊弦：“嗯，对。”
吕驻：“其实不是，意识并不能描述量子的全态。”
林惊弦笑容逐渐僵硬。
南一：“......”
这顿饭吃到最后莫名有些尴尬，买完单后，林惊弦和许然住在校园附近，一同回家；而南一住得稍远，吕驻说刚好顺路，于是两人结伴回去。
夜晚，街道人烟稀少，路灯将两人的身影拉得修长，几乎快叠在了一起。
南一垂眸：“按照你的套路，不应该顺路送许然么。”
吕驻勾唇，暗暗欣赏着旁边人：“不急这一会。”
南一挑眉：“看不出来，吕教授对哲学还颇有研究。”
吕驻：“怎么样，我忽悠人厉害吧。”
南一叹道：“你那不叫忽悠人，叫人类语言学发展史上的bug。”
吕驻：“？”
俗称杠精。
南一自知拌嘴水平比不过吕驻，转移话题：“许然对林教授......你不担心么？”
吕驻手插裤兜，闲庭信步：“全民老公，世界名驻，你说我担心啥？”
说罢，他转到南一跟前，微微躬身，盯着南一的水眸，一字一顿道：“还是说，你在担心我？”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南一神色僵住。
吕驻黑眸清亮，接着道：“你是不是担心我攻略不下许然，被困在这里？你担心我，说明你不讨厌我，对不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不讨厌我，是不是就意味着，你，喜，欢，我。”
冷风乍起，吹乱了南一柔软的发丝，和狂跳不止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南一：我喜欢你，就意味着我不喜欢你，这叫喜欢和不喜欢的叠加态，想知道被喜欢的概率？你可以解下下面的波函数。
吕驻：wjj3@#^$*((？%……&*（#%
wjj3@#^$*((？（冷漠脸）：勿cue，不约！
第52章 论如何激怒一个物理教授
南一回到家后，大脑仍旧一片空白。
“你喜欢我”那几个字，如同雨打玻璃般砸在他的心上，他第一次感觉心跳得如此快，比皇甫蛋亲他那次还快。
二十多年的单身，他几乎已经做好了与物理相亲相爱一辈子，怎么可能在这个荒谬的世界喜欢上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南一失眠到天明。
第二日，上午。
南一独自在办公室批改作业，他一手撑着头，一手在纸上勾画批注，却一直心不在焉。
“叮铃——”
下课铃声响起，南一放下笔，下节课是他的。
他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抱起改好的作业和课件往教室走去。
南一刚出现在教室门口，就引起一阵骚动，男女学生同时眼冒红心，还有外系的学生挤来旁听。
“啊啊啊南教授我来了！”
“让开，我要学物理！学习使我快乐！”
......
因为常年呆在校园，南一浅色眸子带着几分未褪的少年气。他将一摞作业纸放讲台边上，扫视全场，淡淡道：“这次作业的成绩不太理想，我已经给各位批注了问题，希望大家课后好好琢磨。”
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几分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像冬末初春的风。
学生们点头如捣蒜：“谢谢教授！”
南一颔首，打开手里的课件，眸子一颤——
他把课件错拿成了自己现实的论文。
南一暗叹一声，自己教授生涯何时犯过这等低级错误。
得亏他记忆好，可以不拿课件裸奔。
南教授在黑板上从容地写着：“今天，我们的课题是‘宇宙爆炸理论中的量子涨落’，从普朗克纪元起，宇宙开始暴涨，时空结构就是在此刻诞生，这便是我们熟知的，量子涨落诞生了宇宙起源。从此后，物理法则也开始运转......”
这时，阶梯教室的后门被人轻轻打开。
后排的学生向后望去，眼睛微张：“吕......吕教？”
“嘘。”
吕驻比了噤声手势，溜进门，默默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冬日的阳光从背后窗户洒进来，为教室染上温柔的暖光。
吕驻看着那位站在光里，诉说宇宙法则的清冷男人，嘴唇止不住上扬。
原来，这就是南教授在现实讲课的样子。
平时，他的南教授看所有人时，浅眸里总是罩着层迷雾，淡淡的雾气敛去了所有心思。但只要说起他最爱的物理，他眸底的雾气就会散开，后面藏着璀璨的星辰，和一颗孩童般虔诚单纯的心。
写了满满一黑板的理论，为了更加清晰展示他的观点，南一看了看手里自己在现实写了几年的论文，思索片刻，还是将首页的大图放在了投影仪上。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