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巧言令色(48)

作者:鸣玉珂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方嫌雪道:“大伯,我去镇招待所找个人。”

“哪儿还有什么人,前几天政府的把山上的人都疏导下去了,现在山上没人了。你看这水淹得,都到屋顶了。”

大伯的话让方嫌雪浑身从脚冷到头顶,他顺着大伯的手指转头往下望去,果不其然,那水都快和人家平房的屋顶平齐了。

山上的人被疏散了,那叶隋琛怎么还在上面?

他大脑麻痹地往下走,等离开大伯的视线范围,重新找了一条路,沿着山路狂奔了起来。

这时雨又大了起来,雨滴被狂风吹得直往方嫌雪面上扑,巨大的气压和密集的雨水让他呼吸不过来,有种濒临窒息的感觉。

枯枝烂叶、沙石、塑料袋被吹得满天飞,砸到方嫌雪身上和脸上,让他睁不开眼。

地上是滑腻腻的青苔和泥土,还有盘虬着的粗壮的树根,他不留神间被绊倒了好几次,整个人跌到脏水里,白衬衫都变成泥土色。

可是他不能停下来,叶隋琛还在山坳里,山体随时会垮下来,雨水也可能会漫过屋顶,他必须把叶隋琛带出来!

他撑着泥地站了起来,逆着风连滚带爬地行进,同时不忘拿着手上的水和吃的——万一叶隋琛渴了饿了?

一想到叶隋琛插着腰,骂骂咧咧地吐槽自己四处找不到水源和吃时的急躁表情,他不禁苦中作乐地轻笑了一下。

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天渐渐黑了。由于下雨,天空中看不到星,更不见月。

方嫌雪好不容易看到那个风中残烛一般的招待所招牌,腿肚子都在不自觉打战。

“琛哥!”他趟着及膝的水,推开一楼的玻璃门进去。大厅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漂在水里,还有从外面冲进去的树枝树叶。

人已经走光了,整栋楼空荡荡的,喊人有回音。幸好楼上并没有被淹住,方嫌雪顺着楼梯爬,越往上越干燥。

他不厌其烦地把每个房间的门打开查看,从二楼到四楼,近五十个房间全部找了个遍,都没有看到叶隋琛的人影。

最后,他来到了五楼顶头的那个房间外。

叶隋琛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的,整个人像在火坑里躺着,突然听到外面砰砰有人砸门的声音,却没有力气翻身去开。

“谁啊?”他开口问了一句,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那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像破锣似的,也太难听了。

那声音气若游丝,混杂在雨声和呼啸的风声里,显然是不能被外面的人听到。

没得到回应,外面那人静了几秒,突然轰隆一声抬腿把那木门踹开了。由于力气太大,木门有惯性地在墙上哐哐撞了好几次,才渐渐停下来。

叶隋琛眯着眼睛看过去,被面前那个人吓了一大跳。

说是人,其实已经不成人样了。

叶隋琛认出那是方嫌雪,却又不敢相信,因为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方嫌雪这个样子:狼狈、落魄,浑身泥泞。

在他的印象里,方嫌雪是最注重体面和干净的,连扣子都怕扣错了,又怎么能够容忍灰尘和秽物。可面前这个人不仅衣衫褴褛,连头发缝儿里都是沙子,脸上更是被泥水糊了满脸。所以他觉得,面前这个人,他怎么能是方嫌雪呢?

叶隋琛呆着不知作何反应,面前的男人忽然冲过来把他死死地抱住,那臂膀结实有力,似乎要把他揉进骨血里。

他的耳畔响着那人粗重的呼吸:“琛哥...还好你没事。”

方嫌雪闭着眼睛,舒出口气,仿佛卸下了几千斤的担子。

叶隋琛的脑袋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拍他的手臂,想叫他松一点,结果摸上去是一滩血水。他睁大眼睛:“你,你这儿是怎么了。怎么在流血?”

听到叶隋琛的话,方嫌雪才意识到自己来的路上被树枝挂了好几道口子,其中一两条还深得不行,在脏水里泡过,有发炎的趋势。不说还好,一说他才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处都隐隐作痛起来。

但他只是摇摇头,轻笑了一下:“可能是路上没注意,没什么大事。”

叶隋琛这才有种方嫌雪真的到他面前来了的实感,看着他浑身是伤,不由鼻头一酸。

在这天都快被雨下塌了、几天都没个活人和他说话的鬼地方,忽然见到他挂念的人,这感觉真他|妈好啊。

但他不是那么矫情的人,两个人抱在一起互诉衷肠这件事,他干不出来。他指指卫生间:“你去洗个澡吧,我这儿有干净衣服。”

方嫌雪没有动作,而是把冰冷的手背覆在叶隋琛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会儿道:“琛哥,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熬一熬就过去了。”他不在意。

“外面的人都撤离了,我是来带你出去的。”方嫌雪道。

“撤离了?”叶隋琛惊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么大个活人住在招待所,没一个人想起他来,居然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方嫌雪赶来找他的。

这几天他吃方便面喝矿泉水,懒的时候干脆不吃不喝,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他不禁觉得自己这种心大的生物,活该被大自然淘汰。

外面的灾情想必已经很严重了,这儿虽然是在山上,但是正处在山的凹陷处,下点什么雨首先就灌进来,水随时可能把这里淹住。

是得赶紧走。

叶隋琛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烧得浑身都没有力气,方嫌雪见状蹲下去,把叶隋琛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我背你,”

叶隋琛犹豫了几秒,本来不太好意思,但情况紧迫,他磨磨唧唧的才不像话,只好顺从地趴到方嫌雪的背上。

方嫌雪白玉般的耳朵就在他的面前,他下意识地低头蹭了下,鼻尖一点凉。方嫌雪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在专心想出去的对策。

叶隋琛一个大男人快一百六十斤了,方嫌雪背起来好像有些吃力,他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脚像打了结,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叶隋琛气得打了他脑袋一下:“你他|妈的,老子有这么重吗?”

方嫌雪没做回应,叶隋琛借着灯光一看,手上又是一滩血。他伸手摸摸方嫌雪的头发,发现有一团头发被血糊住结成了块儿,还湿漉漉的。

这是,半路脑袋被石头砸了?

这都没感觉?傻|逼吗?

他伸手去探方嫌雪的额头,发现他比自己还烫,可能是伤口引起的炎症。

叶隋琛从他身上滚下来,不知道现在个情况该怎么解决。

本来他一个人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天塌了都不知道,淹死了也就淹死了,不会有什么痛苦。但是现在这个人突然来了,还带着一身伤,没人照顾他不说,他还得照顾人。叶隋琛只觉得自己现在又想哭又想笑。

左右他是没力气了,走路都走不了,更别提背方嫌雪出去。他把方嫌雪慢慢地拖进房间,仅仅是几步路,都让他气喘吁吁。

淹就淹吧,塌就塌吧,算他们倒霉。叶隋琛破罐子破摔,心里突然有点悲壮——他和方嫌雪平时争得面红耳赤,万一死在这儿,还能作对平和的鸳鸯。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呸了一声。真是病糊涂了,想这些晦气的东西,不如想想怎么处理这个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方:我太难了

叶:到底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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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喜欢至极

叶隋琛坐地板上休息了一会儿, 爬起来去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干净的衣服。方嫌雪的衣服不能穿了是肯定的,他自己身上的也被方嫌雪抱脏了,得换。

找完衣服, 他又准备去接点水给方嫌雪擦身子, 灯泡在这时突然闪了几下不亮了,可能是线路进了水,短路了。

叶隋琛只好摸着黑进卫生间接水,拧开水龙头刚打湿了个毛巾, 水怎么也滴不出来了。

他暗骂了一声,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再烦也无可奈何, 叶隋琛没精力再折腾了,干脆把方嫌雪拖到床上,自己顺势躺到方嫌雪边上。

这电缆的线路是一整条, 灯熄了,座机肯定也打不通了。他不死心地从方嫌雪的口袋里将方嫌雪的手机摸索出来, 却失望地发现这手机也进水不能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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