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对杨泽有愧疚,看对方靠在墙上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就连带着他的床铺也收拾了。
被褥一铺好,杨泽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嘀咕了句:“你真是贤惠”。完后就睡成了死猪。
眼看就要进入梦乡时,吴离把他摇醒:“脱衣服,盖被子睡。”
说完把被子扔到他身上,回自己床铺去了,能给铺床已经够诚意了,吴离才不会替他脱鞋脱衣服。
杨泽两脚一蹬,把鞋甩在地上,胡乱的扒了身上的上衣和裤子,就缩进被窝了,舒服的喟叹了一声,秒进了梦乡。
吴离却好半天都没睡着,不是他不困,而是总觉得被窝里有虫子在动,那种贴着皮肤痒痒的感觉,让他整个头皮都发麻,可是掀开被子去看时,被窝里空空如已,根本没什么虫子。
继续睡,那种感觉又回来了,他忍无可忍,一把掀开被子,穿着秋衣秋裤,冻的缩起身子走到杨泽床边晃他。
“杨泽。”
晃了好几下,杨泽才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嗯?该起床了?”
“我觉得被窝里有跳蚤。”
杨泽微起身,揉着眼睛扫了眼他全身:“咬出来包了?”
他这么一说,吴离才想起这茬,低头掀开自己上衣看了看腰侧,又摸了摸,放下去:“没有。”
他是真的皮肤细腻,身材清瘦却不干扁,露出的腰腹那里平坦紧实,隐隐可见漂亮的人鱼线没入睡裤里,勾起让人心猿意马的性感。杨泽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一闪而过的美景闪花了眼,他晃晃晕乎乎的脑袋,指着自己背包道:“那就是你心理作用,你要不放心的话,背包里有驱虫水,你拿去喷点。”
杨泽很有先见之明,他也怕宿舍环境不好,有虱子跳蚤这些,所以早早备了药。
吴离摸出背包找到驱虫水,仔细的在自己床铺周围喷洒了一圈,这才放下心来,重新睡了回去。
这一次没了之前窸窸窣窣的感觉,一闭眼到天亮。
而那张铺了被褥的床铺一直都没人回来睡,也不知道是谁的,大概率是之前辞职的员工不要了的。
杨泽哆嗦着身体往身上套衣服,不自觉的打了个喷嚏,他这边喷嚏刚打完,就听到那头吴离也来了一个。
“这里晚上太冷了,感觉四处漏风。”杨泽揉揉鼻子,低头往腿上套裤子,又是一个喷嚏。
吴离搓着手没说话。
杨泽低头弯腰穿鞋:“这边也没个插板,要不要让叔再送床被子?”
“哪来那么多被子。”吴离否决了这个提议,家里没多余被子是真,他也不想让他爸送,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狼狈样子。
“那怎么办,就这么冻着?”对于家里有多少床被子这事,杨泽还真不知道,冷了热了问他妈要就行了,谁知道家里有几床被子。
两人这次带来的被子已经算很厚了,奈何这宿舍窗户那里似乎漏风,也没插个电热毯,睡到夜里四五点钟那会冷的人发抖。
“要不,我们把被褥铺在一起吧,一块睡。”杨泽审时度势,沉吟了会想出了个主意。
吴离一脸木然的看他:“我觉得.......”
“阿嚏!”杨泽狠狠打了个喷嚏,打得异常...夸张。
吴离闭上了嘴。
“怎么,你小时候没和人睡过一个被窝?”看他反应这么逗趣,杨泽倒来了兴致逗他,“你有的我也有,还是说你太过冰清玉洁,怕我占了你便宜?嘿嘿。”
吴离眼白往上一翻:“...滚蛋。”
既然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两人便开始挪被褥,杨泽把床上的家当一股脑放在吴离床上,两人合力铺好,又把两床被子叠好放在一起,眼看时间不早了,这才急匆匆的洗脸刷牙下了楼。
胖厨子这会还没来,饭是瘦厨子做的,他熬了一锅红豆稀饭,又炒了两个菜,吴离和杨泽总算吃了来这里最滋润的一顿饭。
吃完饭身子暖和了,又因为店里有暖气,体内残存的寒气渐渐散了,两人都没再打喷嚏。
冷是不冷了,困意却开始占据上风,尤其是吴离,昨天折腾到大半夜才睡着,这会被店里暖气一烘,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三号桌,干锅红烧鸡块。”胖厨子把炒好的菜倒入小锅里,指挥吴离去拿酒精炉热上,端出去。
吴离撑着眼皮弯腰从柜子里拿出酒精炉,从旁边摸到打火机,漫不经心的打着,端起酒精炉凑上去点。
他实在是太困了,不仅眼皮子上下打架,脑袋也晕晕乎乎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知道要点火。
点火。
点火。
杨泽端着盘子从外面进来,朝瘦厨子报菜单:“二号桌说加个鱼香茄...你在干什么!”
于此同时的吴离被烫的一个激灵,瞌睡虫瞬间没了,清醒过来,他一甩手扔到手里的东西,被烧得倒吸气。
脸白的出了层冷汗。
杨泽一个箭步冲过来,随手把盘子扔进洗手池里,一把拽住他手腕,拉到水龙头下面用凉水细细的冲洗,先草草一冲,完后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过,连指缝都没放过,他手上动作轻柔,脸色却难看得很,像是要吃人:“你不要命了!拿着固体酒精在手里烧!!”
却原来吴离迷迷糊糊中拿起的不是酒精炉,而是抠了块酒精出来,用指尖捉着用打火机点燃,酒精渐渐融化,流淌在他的指尖上,直接起了火,得亏他拿的酒精是很小的一块,被烧后又垂着手,酒精没再往指根处蔓延。再加上杨泽冲过来替他洗的及时,不然手不知道要烧成什么样了。
可即便这样,他的左手大拇指、食指、中指指尖处仍是被烧得起了几个泡,尤以食指处的血泡最大。
冲完了左手,又不放心的冲了右手,这才放开人,杨泽沉着脸洗了洗自己的手,点了酒精炉去上菜。
胖瘦厨子视线都被吸引了过来,瘦厨子看了看他的手,嘶了声:“烧成什么样了,去买点烫伤膏抹抹,路口那里就有药店。”
吴离咬着牙点头,单手脱了身上的围裙,出去了。
第18章 第十八只蚂蚁、近距离杀手
杨泽收了盘子进厨房,看见吴离坐在角落里,拧开药瓶,往指尖轻轻的抹着药,少年的侧影看上去异常的单薄清瘦。他拉着脸走过去,一把抢过药,捉过手指蹲下身来帮他抹。
吴离手指挣动了下:“不用,我自己.....”
杨泽手一抖,戳到了血泡上。
“别动。”杨泽心情暴躁,不耐烦的拽了把他的手腕,为防止他再乱动,索性半抬起身,用胳膊肘死死夹住他胳膊,这才垂下头开始一根根的细细抹。
神情严肃又认真。
吴离被他夹着胳膊,侧着腰,整个人被迫趴在他身上,鼻尖萦绕着清淡的草药香气,眼前是这人俊朗认真的侧脸,杨泽的侧脸离近看十分好看,棱角分明,干净又立挺,眉眼间仿佛融入了山间的清泉,又仿佛融入了夏日的烈阳,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阳光且凛冽的甘甜。
这家伙是个侧面杀手,吴离思绪昏昏然的飘,漫无边际的想到。
被摸的手隐隐发痒,吴离思绪回笼,心里很不自在,他不喜欢和别人这般亲昵的碰触。
“你先放.....”
“是不是感觉清凉了许多?”杨泽抹完药,朝他手指轻轻吹着,边吹边抬眼看他。
那双眼黝黑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吴离心头一跳,说到一半的话被他这轻轻一吹一看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之前想岔了,这人不是什么侧面杀手,他是近距离杀手。
越靠近看你越杀人于无形的那种,无论侧面还是正面。
杨泽抹完药,放开他胳膊站起了身,合上药瓶随手塞在怀里,看他神游,嘴上忍不住嘲讽道:“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你不会是不想干活才故意自残的吧?”
吴离脸一黑,那丝因为这人的专注照顾产生的异样感立马消失不见,满心都是怒火,正想开口骂人,就被人拍了拍脑袋,力度很轻,近乎于抚摸,拍他的人神色气恼中带着点无奈:“我真是被你欺负得死死的,干一个人活不够,还要干两个人的活,你就可着我一个人欺负吧。”
说着嘀嘀咕咕的往外走:“也就我对你这么好了,换做别人看谁管你....”
吴离坐在角落看着他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