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李业的话,他也不会蠢到直接跑下一楼。
但是在走到那里的时候,他们几乎就确定李业凶多吉少,因为一路往下看,都散布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们可不认为李业只是受了点轻伤。
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周吴,因为这里只有他看到过李业。
周吴一愣,随即连连摆手,当时光线昏暗,从这侧楼梯口到另一侧的距离并不是很近,他也只能依稀分辨出对方是李业而已,除此之外,他根本就看不出李业有没有受伤,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李业的身体是完整的。
“下去吧。”
穿着家居服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特意绕开那些血迹走在了墙侧。
就在他们下到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口,走在最前面的人就停住了脚步,让身后那些下小心翼翼避开血迹的人差点撞了上去。
还不等身后的人张嘴抱怨,刚抬起头,微张的嘴就哆嗦着再也合不上。
林秋目光沉沉的看着对面被绑在防护栏上的李业,对方双臂大张,像西方某个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神。
只是李业的姿势缺少了一丝仪式感,却多了些诡异,他的身体浮空在防护栏上,头颅向上扬起,身上看不见任何束缚他的东西,但他就像被钉住一样,牢牢的贴在上面。
林秋越过其他人一步一步的走下了楼,直到下到最后两层楼梯,他微仰起头,刚好看见了李业笔直并拢的大腿,他往后又上了两层,再看,就清晰的看见几滴血珠在空中滴落。
而李业扬起的脖子有一条血色的痕迹,在月光中泛着银色的丝线正挂在阳台的晾衣杆上。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李业为什么牢牢的贴在防护栏上却没有看见任何的束缚物。
是因为那些锋利透明的丝线在身体本身的重量下慢慢嵌进了他的身体,如果不是人的骨骼具有一定的坚硬性,很有可能在时间的流逝中,李业的身体会被分成无数个碎块,从上面逐一掉落。
就算是林秋此时心里也开始想道,希望李业是在死后被挂上去的,要不然他承受的痛苦不亚于“千刀万剐”。
“他……他死了对吗。”
之前叫的最凶的那个寸头男人,此时已经是脸色惨白,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目光都开始有些飘散。
林秋轻叹一声,正想要回答他,就猛地顿住,因为他发现李业无神的眼珠在转动中直勾勾的看了过来,而那张紧抿的唇也哆嗦着想说什么。
他没有死!
得知这个事实,林秋的心里也满是震惊。
原来李业的身体保持着这样笔挺紧绷的姿势,不仅是因为丝线的束缚,更是他想减轻自己身体的重量,不让自己的要害受到致命的伤害。
而李业的头会仰的这样高,也是因为他害怕自己的脖颈会被割断。
随着李业的一时泄力,滴滴答答的血迹像雨滴一样淅淅沥沥的往下淌。
这时那些愣住的人才纷纷反应过来,一股脑的冲下楼。
“李业,你快告诉我们,你进了宿舍后是怎么消失的,我们找了你好久。”
“快说,是谁害了你,是我们中的谁。”
“李业,你在坚持一下,如果你可以动的话,就把那个人指出来。”
七嘴八舌的询问在急切的输出中显得极其有压迫感,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李业的眼珠疲惫的转了一下,嘴唇微动,牵动了脖子上的喉结,细线往里深入了两分,李业立马痛苦的闭上眼。
在这个时候,林秋没有忽略掉李业唇角溢出的血迹。
他不自觉的回头看了周吴一眼,发现周吴也在看着李业,脸上还带着震惊。
林秋从周吴的表情上知道,李业的舌头也被割掉了。
“李业,你快说啊,我们这么多人的命都攥在你的手上呢。”
“现在能不能揪出那个人就看你了。”
可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些细节,他们急切的想从李业的嘴里套出更多的消息,目的就是为了保全自己。
在越来越带着压迫的逼问中,李业满脸痛苦,他仿佛献祭般的姿势,印在背后的月光里带着沉重的凄凉感。
“李业,只要你说了,我们就会救你的。”
赵与的这句话就像是压死李业的那根稻草。
林秋目光平淡的看着李业,他发现李业浑浊朦胧的眼眸在轻轻闪动,他是在动摇吗,还是已经放弃了。
在艰辛痛苦的折磨中,他努力坚持着,等待着同伴找到自己将自己救下,可是没想到,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李业的坚持更像个自我理想的笑话。李业微微阖上了双眼,僵硬绷直的身体开始缓慢的动弹,迎来的结果就是鲜血彻底将他整个人染红,而在这样的痛苦中,他高高扬起的头终于试图垂下。
可就在他即将叹出那一口放弃的叹息时,坚硬的防护栏传来一个不小的动静。
李业被惊动,立马睁开双眼,借着余光他看见林秋正试图通过防护栏爬上来。
那一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但看着林秋那张俊美却平静的脸,敏捷又冷静的动作,两行热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了下来。
其实谁也没有料到林秋会去救李业,就连林秋自己也没想到。
李业已经是一个将死的人,就这样亲眼看着他解脱不好吗,而且谁也不知道防护栏上有没有别的看不见的丝线,这种吃力不讨好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事林秋是不屑于去做的。
对于他来说,这种行为不值得且愚蠢。
可在看着李业绝望的要垂下头的时候,心里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驱使着他的脚步动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更讨厌那些逼问李业的嘴脸。
就如林秋猜想的那样,防护栏上也藏着看不见的细丝线,纵然攀爬的高度不是很高,林秋又足够小心,但他的小腿和手心还是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让他本就伤重的双手更是在被废的边缘游走。
同样,林秋很快就接近了李业。
他怕碰到李业身上的丝线,隔的有些距离,他一只手把住防护栏,另一只手小心的向前摸索。
这些丝线根本就找不到源头在哪,而他身边也没有什么工具,没办法弄断李业身上的线。
下面的周吴猜到了林秋的想法,立马着急的跟其他人比划起来,不知道现在去找工具还来不来得及,但他们也不能这样干看着。
其余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想要帮林秋的忙。
但几个男人围着走了好几圈,也只是手足无措的徘徊着。
林秋不打算再指望别人,他打算用最笨的办法,那就是用嘴将丝线咬断,能咬断一根是一根,至少可以减轻李业的身体负担。
在看了好几眼后,他又向上爬了一步,他打算先从挂着李业脖子的这根丝线开始。
为了不给李业的身体造成负担,林秋几乎整个人都攀附在防护栏上,这样的姿势很辛苦,只是林秋却平静的好像感觉不到。
第42章
“你别动,如果痛就忍着。”
林秋的指尖摸到绷紧的丝线,目光专注,态度很强势。
李业用余光瞟着林秋,即使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双眼酸涩难受,他也不敢松懈。
在近距离的观察和触摸下,林秋发觉这些丝线和鱼线很像,但又远比鱼线更加的牢固锋利。
他小心的凑过去,试图用虎牙将丝线磨碎,可才不过动了几下,他的嘴角就因为力道的施压被磨破,刺痛让林秋的眉心微微蹙起,但他依旧没有放弃。
鲜血从裂开的口子淌下,流到了林秋的下巴。
可嘴里的丝线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不过向来最没有耐心的林秋,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他专注又坚持,即使攀在护栏上的手臂开始微微的颤抖,也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平稳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林秋的嘴角一划,让他措不及防中因疼痛松了嘴,而突然收紧的丝线将李业的脖子割的更深。
李业痛苦的闷哼出声,张开的双臂无助的反握成拳。
林秋抬头一看,就发现头上的晾衣杆垂下了一双稻草人的手。
那双手被编的精致小巧,此时正灵活的舞动着。
“快!快上去阻止它。”
林秋回头冲那些茫然失措的人怒吼着,那东西就在三楼,他们只要跑上去就能抓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