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重生)+番外(48)

老爷要她务必将人带回,绝不会允许公子宿在谢大人房中的!

“他的腿已不能再受半分寒凉。”

谢瑾白淡淡地打断了青鸾未说完的话。

青鸾愣住。

“回去转告唐大人,若是当真想小公子落一个终生不良于行的后遗症,尽管再派人来。”

地面寒凉。

普通人睡上一晚难免会腰酸背疼,对于患有腿疾的唐小棠而言,更是会加重他的病情。

寒气入骨,药石无灵。

青鸾是个聪明的婢女。

她听出了谢瑾白的言外之意,也知晓如何选择对公子而言才是最好的。

“奴婢知晓了。今晚公子便麻烦谢大人代为照顾了。”

“嗯。”

得到肯定答复,青鸾福身告退。

“怎的只有你一人回来?公子呢?”

唐时茂一直未睡,在殿中等着青鸾将人带回。

见青鸾只身一人回来,唐时茂骤然沉了脸色,“那逆子不肯回来?逆子!你去告诉那个逆子,他今晚若是不回来了干脆也不要认我这个爹好了!

杜氏在一旁柔声劝道,“老爷你先别急着发火。”

杜氏转头,看向青鸾,“青鸾,公子是如何同你说的?”

昨夜宿在狭小的僧舍,已令杜氏备觉不适,哪知今日就连那僧舍都被谢瑾白、萧子舒那主仆二人给占了去,今日被迫宿在这大殿。

这大殿里,鼾声连绵不说,布毡也硬得很。

杜氏根本睡不着,却以棠儿还未回来,她这个当母亲的放心不下为由,一直陪唐时茂等着。

唐时茂心里头对杜氏白日在僧舍当众出丑的不悦稍微淡去了一些。

闻言,唐时茂暂时压住心中的火气,也一并看向青鸾,等着听那逆子的解释。

杜氏自然不可能一时善心大发,好心地唐小棠说情,只不过以她对她那个继子的了解,既是能负气随那谢怀瑜离开,想必这个时候令青鸾传的话也不是什么好话。

杜氏这是在拱火呢。

青鸾哪里能不知杜氏心里头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时候,青鸾不免庆幸小公子已然睡着了,不然以小公子的性子,指不定真会故意不回来,然后说一些气老爷的话,如此事情便更难收拾了。

青鸾看着唐时茂,小声回话道,“奴婢去的时候,只谢大人一人前来开门。谢大人告知奴婢,公子,公子已在他的房中睡着了。谢大人,还说,还说……”

唐时茂一听嫡子竟已在谢怀瑜房中睡着,心里头便火冒三丈,他生气地追问,“他还说了什么?”

“谢大人说,公子的腿不能再受寒凉了。若是老爷想要公子以后落一个不良于行的后遗症,大可,大可强行将公子带离。”

唐时茂原本的确是打算强行将人给带回来,听了青鸾的这一句话,顿时愣住。

他想起回廊上,他扇棠儿那一巴掌时,明明并未用多大的力,棠儿却如那疾风中的树苗,一下便跌扑在地。

又想起谢瑾白派人来请之前,青鸾在替小儿子揉腿一事。

他着急地问道,“小公子的腿伤,一直未好么?”

“回老爷的话,公子的腿,一直,一直没能痊愈。前些时间伤口逐渐结痂,白天夜里痒得睡不着觉。腿骨更是经常犯疼,尤其是每到阴雨天气,疼得格外厉害。常常是……整夜整夜地疼。需要人时时按捏腿部,才会缓解一些。”

唐时茂脸色一白。

他终于他在这个时候才总算晃过神来,为何在僧舍时,他厉声命棠儿下床,棠儿半天没有动作。

他以为棠儿是存心跟他作对,眼下想来,竟是,竟是因为腿疾发作,起不来么?

那他一路疾走时,棠儿需多费力,又忍着怎样的疼,才费劲跟上他?

他竟还不分青红皂白,便,便抬手给棠儿一巴掌?

唐时茂狠狠地闭了闭眼,悔恨不已,“是我,是我误会棠儿了啊。”

杜氏万万没有想到。

眼药没能上成,竟阴差阳错,解了唐时茂这个当父亲的对儿子的误会。

一想到自己今晚要在这大殿当中将就过一晚上,唐小棠却已然躺在床铺上安然睡去,心中对继子的嫉恨尤甚。

这一夜,唐时茂到底没有命人强行将唐小棠从谢瑾白房中带离。

公鸡啼晓。

一道道金光,如同一根根金线,从天空丝丝缕缕泄出。

连下三个昼夜的暴雨的淳安,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迎来久违的阳光。

僧舍的一扇扇窗户被打开,人们从僧舍内走出,面带喜色地聚在回廊下,小声地议论着。

大殿,偏殿内的百姓可没有住在僧舍里头的这一帮贵人、富人们那股子矜持劲。

他们直接用雀跃的、清亮的声音,唤醒了还在沉睡的山峦。

“雨停了!雨停了!开太阳啦!终于开太阳啦!”

“出太阳了!真的出太阳了!”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可以下山了吗?咱们真的可以下山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下了这么久的雨,早就该停了!这雨应当是不会再下了吧,那咱们,应该就,可以回家了?”

“青鸾,你去让那些雀儿莫要再吵了,好不好……”

睡闷了的小公子以为自己还在府中。

皱了皱小巧的鼻尖,操着软软的淳安口音,央着婢女,去替他赶了院子里的鸟雀,莫要让鸟雀扰了他的晨梦。

“不好。”

截然不同于女子娇软的,低沉慵懒男声,一口回绝了小公子的要求。

声音还很是有些熟悉。

唐小棠陡然从熟睡中醒来,睁开了眼。

土黄色的墙面,墙上挂着佛祖图画的画卷,房间内摆放着的经书,这一切无不在提醒他,他此刻身在何处。

唐小棠愣住了。

他昨晚,后,后来睡着了?

那人也便任由他在他的房里睡觉,没有命人将他送回大殿么?

还有父亲,竟没有派人来带走他?

所有的疑惑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唐小棠脑子当下乱糟糟的。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床侧,没见着人。

他又环顾了下房间,最后,才在窗台上,见着那抹月白身影。

昨日那身青色的僧衣已然换下,换回了他平日自己的衣服,是一件牙白襕衫,头上戴了顶黑色细纱襆头。

俨然从一个不入世的坐禅佛修,摇身一变,变成了国子监的风流俏书生。

此时,窗外碧绿芭蕉翠□□滴,天空碧蓝如洗,愈发称得坐在窗上之人风流绰约,洒然脱尘。

等等……

天,天是蓝色的?

“开……开……太,开太阳了?!”

唐小棠瞪大了一双乌眸,一骨碌地从床上坐起身。

他赤着脚,兴奋地跑至床边,仰起脸看着窗外的碧蓝天空。

谢瑾白亦是抬首,一同望向窗外湛蓝天色,淡声道,“嗯,开太阳了。”

忽地,唐小棠眼神一黯。

“那,那你……是,是不是,很,很快就,就要走了?”

生怕谢瑾白会误会什么的似的。

末了,又此地无银地补充解释了一句,“是,是昨,昨夜阿,阿爹说,说的。他说,说你,你很快就,就要回,回京,京都了……”

这人此次巡按淳安,不就是同淳安百姓年年遭水患之苦一事有关么?

虽说,赤丈河堤坝还是因为这连日的暴雨而溃堤,淳安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洪水之灾。

可恰是因为这人同都水司的萧监丞瞧出赤丈河河水异常,找到阿爹,建议转移全城百姓,淳安百姓,乃至他们均因此得以躲过这场灭顶之灾。

如今,雨停了,太阳也出来了。

待到城内水位褪去,包括阿爹在内的地方官员便可开展灾后重建以及其他一系列救灾工作。

这人也便功成身退,回颍阳去了吧?

只要一想到这人马上就要回颍阳了,唐小棠一颗心便不由地酸涨涨,醋溜溜。

酸涨自是因为不舍,醋……

这人应该巴巴地想着回京都吧?

如此便能见着他那个小皇帝了!

谢瑾白唇角微勾,“怎么,舍不得哥哥?”

唐小棠一听谢瑾白自称自己为哥哥,顿时炸了毛!

这人还有完没完了!

他“腾”一下涨红脸,大声反驳道,“谁,谁舍不得了!”

“叩叩——”

门外传来笃实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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