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按的心肝宝贝(重生)+番外(39)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谢怀瑜头一回替人手把手地脱衣,穿衣,拭发。

他不是个女子,不知当娘亲是个什么体验。

这回倒是切实地感受了一把捡了一个便宜儿子,当了一回便宜爹的滋味。

在替小公子穿上亵裤时,视线扫过小公子腰部以下。

那日被杖责落下的疤已好得七七八八,结了一层层,错落的浅浅的,粉色的痂。

只要再坚持涂上一阵子那续筋生肌膏,等这层粉色的疤痕脱落,皮肤自滑腻如初。

外伤易愈。

小公子至今腿疾仍时不时发作,想来那一盒续筋生肌药膏只能祛除他身上的疤痕,若是要根治腿疾……

恐怕,还得需再多一盒续筋生肌药膏才行。

“娘亲,娘亲……”

小公子还在呓语。

谢怀瑜披着僧袍,敞着衣襟,踱步回床边。

“唤声爹来听听?”

微凉的指尖戳上小公子的脸蛋。

刚刚还只是要人小公子唤他哥哥,这会儿更过分,只是给人穿个衣,便要当人爹爹了。

刚要收回的手被用力攥住。

“阿娘,别走,阿娘,别走,别走,……”

小公子抓过谢怀瑜的手,放在颊边,他的双眸紧闭,蜷缩着身子,蠕动着唇瓣,一声一声地唤着娘亲。

“阿娘,不要离开糖果儿,不要,不要……”

糖果儿?

谢怀瑜眸中掠过一抹微讶。

想起季云绯称呼小公子为糖果儿时,小公子脸上显而易见的不高兴。

所以,糖果儿是已经去世的娘亲所取的乳名么?

“娘亲,娘亲,别走,不要丢下糖果儿,娘亲,娘亲……”

“嗯,不走。糖果儿,乖,睡吧。”

萧子舒搬了张椅子,坐在离床榻最远来的门边,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门外吵吵嚷嚷,奈何萧子舒耳力太好。

在门外一片吵嚷声中,他还是清晰地听见屏风那头传来的自家主子温柔的安抚声。

一个失神,锋利的匕首擦破他的指尖,划出一道血痕。

萧子舒狠狠地闭了闭眼。

他想,他是真的需要静静。

杜氏身上只披了件里衣,便连同婢女娉婷一起,主仆二人被萧子舒“请”出了房间。

得益于清莲先前的那几嗓子,住在隔壁僧房的几个官太太,官家公子、小姐,听见动静,全出来了。

“唐夫人,您这是……”

“哎哟。唐夫人,您怎么,您怎么穿成这样便出来了?”

“天啦!唐夫人……您,您好歹披件外衫再出来啊!”

脸皮薄的官家小姐们早已羞红着脸,躲回了屋子里去。

官家公子们亦是一脸错愕,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赶忙转过身,回屋的回屋,外出的外出。

几位夫人太太可就没这般“含蓄”了。

在瞧见只穿着里衣,露肚兜,还是红色牡丹花色,形容狼狈的杜氏,是又惊讶错愕,又觉得滑稽好笑。

娉婷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衫,给夫人披上。

杜氏双手指尖紧紧地揪住外衫的衣领,她一时忘了要她往日里塑造的温良和善的形象,狠狠地戳着婢女的额头,尖着嗓子道,“死丫头,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派人去找老爷过来,派人去找老爷过来啊!”

她这副泼妇的态势,令在场几个官家太太们是错愕不已。

“娘亲,这位便是您平日里挂在嘴边的,温柔和善的唐夫人么?”

不远处,僧舍回廊下,一名蒙着浅青面纱的女子,低声地询问边上身穿深绿褙子,浅绿绸衫,相貌温婉的妇人。

妇人面露尴尬,“我,这……章儿,娘亲早年见过的唐夫人,并,并不是这样的呀!”

女子眉心微蹙,轻声道,“知人知面难知心。唐家恐非良配。女儿同唐家的这门亲事,还请母亲同父亲大人能够再多加考虑。”

妇人听后,深深叹了口气,“若是我们兴远侯府,还是当年颍阳的兴远侯府,不过由一介妾侍升抬为平妻的杜氏的求娶,我同你父亲又岂能应下这门亲事?可你也知道,这兴远侯府到了你父亲这儿,只余一个好听的名头。日子过得还不如普通的官宦商贾之家。

我们侯府是没落了,可唐复荣这些年官运一直不错,加上他那位早逝的原配俞氏母家在颍阳的关系,过几年或许会被升为京官为未可知,届时我们嫡系这一支脉或许能借助唐家之势重回颍阳。

是以,早年唐夫人遣冰人向我们提亲时,我跟你父亲再三权衡,也便允了。

我知唐不期庶子的身份配你是委屈你了,杜氏若又是这般品性……

可章儿,此番唐复荣排除众议,同那谢怀瑜二人强行将城中百姓迁到各处安全之处,不知挽救多少性命。

此等政绩,那谢怀瑜回到颍阳定然会升官加赏不说,唐复荣的官位定然也会有大调动。

好孩子,你先别急。待城中洪水褪去,回到家中,我再同你父亲还有祖父母再好好商议商议。嗯?”

妇人拉过女儿的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

女子眉心越发蹙起,敛着一双剪剪水眸,低低地道,“女儿听说,唐家还有一个嫡长子……”

兴远侯夫人忙环顾左右,见周遭之人注意力全在那杜氏身上,并无人注意到她们母女二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尽管如此,生性谨慎的她还是拽着女儿回了屋。

她关好房门,方才拉过女儿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吾儿,你方才说的什么傻话?那唐家嫡长子好慕男风,你又不是不知晓。唐未眠在朝晖楼求娶那位谢巡按一事,淳安城几人不知?何况,那唐逢君虽是庶出,可如今已是秀才,今年便要参加秋闱科考,一旦顺利中举,前途敞亮。

再说那唐未眠,自小纨绔成性,只知吃喝玩乐,就因为一个杜氏,你便要弃了哥哥那块璞玉,去捡弟弟那块顽石,这赔本的买卖也不是这般做的。再者,也没有退掉同哥哥的婚事,同弟弟结婚的道理。”

梁慕瑶自小聪慧,是老侯爷最为喜爱的孙女。

老侯爷长恨这位嫡长孙女不是男儿身,否则定能复兴兴远侯府。

梁慕瑶自幼便受祖父兴远侯爷亲自教导,熟读诸子百家,四书五经。

又经常听祖父提及昔年兴远侯府全盛时在京都颍阳是何等光景,学识同眼界远非一些闺门千金能比,胜过一般男儿不说,较之母亲姜氏亦是有她自己的一番独到见解。

她摘了面上青纱,露出一张清秀婉约的姣好脸蛋,神色淡淡地道,“唐小公子喜欢男子又如何?唐家不会允许他当真娶一个男子进门,至多只能允许他蓄个娈童在身边罢了。不说那些个官家子弟,富贾巨商,便是民间稍稍富裕一些的百姓之家,哪个不是三妻六妾?

一个女子若是想一辈子只跟自己的男人长长久久,何其难?”

要与六个妾侍一起服侍丈夫的兴远侯夫人沉默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从来都是世间痴心女子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景罢了。

男儿们哪个不是盼着三妻四妾,儿孙满堂?

梁慕瑶反握住母亲的手,“娘亲,在女儿看来,唐小公子好慕男风也没什么不好。

较之女子,男子不能生育,正妻也便不会有子嗣的威胁。

而且,女儿听说,那唐小公子也并非自小便顽劣不堪,至少在唐知府原配,也就是唐小公子生母俞氏在世时,小公子甚为机灵聪颖。想来是母亲的去世对他的打击太大,若是能娶一良妻,悉心引导,他日成就未必就再在那唐公子之下。

最为重要的是,母亲莫要忘了,唐时茂之所以能有今时今日,除却他自己能力尚佳,其中少不得颍阳俞府的帮扶。

唐时茂的妻舅俞六逸如今已然升为国子监祭酒,掌天下诸子门生。反观那杜氏的母族,不过是一个僻壤乡间粗鄙农家之女。

一个母族不过是山野村人之家,一个母族乃是颍阳俞家,若届时兄弟二人同样走上仕途,母亲认为何人前程更为远大?”

唐未眠性情顽劣,生母早夭,他本人又喜好男风,故而兴远侯府从未将其纳入择婿人选。

梁慕瑶忽然有此一问,兴远侯夫人是着实被问住了。

梁慕瑶仔细观察母亲神色,见母亲似乎隐隐有被说动之势,复又继续道,“母亲可曾想过,若是我们侯府当真凭借唐家关系,顺利重回颍阳。得知女儿身为侯府嫡长孙女下嫁一个庶长子为妻,届时我们侯府颜面将置于何地?在颍阳又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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