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里登时一片鸡飞狗跳,又是请太医又是安慰又是请罪的一直折腾到皇帝下朝。弘历来给太后请安,太后抓了弘历的手一通哭诉,直说自己出身卑贱,不配当太后,要辞职不干去当尼姑算了。
弘历一听怎么着,说太后出身卑贱,那他呢?什么意思啊?他跳着脚把和敬与皇后都痛骂一顿而后宣宗人府调换几个教养嬷嬷,拘和敬在公主所内学规矩直到出嫁都不准出来,最后又罚了皇后一年份例才算了事。
和敬终于不用当宫女了,可是太后与皇后的梁子是越结越大了。
凤翎说,和敬之所以发难妃子们是因为听到几个宫女说皇上宠爱高氏冷落皇后,又说高氏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而那几个宫女,是金氏的人。
与景娴一同当锯嘴儿葫芦的高氏坐在永寿宫里这个长吁短叹啊:“还好这不是我闺女啊,可吓死我了……”
景娴用手捏着额头,只觉头上青筋直往外蹦。她真的头疼啊!怎么这满宫上下……就没有正常点的人吗?日子还怎么过啊……
从那之后,太后对皇后甚少再露笑脸,反而对愉妃亲近有加。甚至把五阿哥永琪带到身边养了个把月,使得永琪的身份水涨船高。而愉妃呢,得了太后支持,就开始伺机对永琮下手。
对于后宫的事情,弘历一直都是能不问就不问的。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他做为皇帝,可不能去受这个夹板气,那就太丢人现眼了。
高氏再孕
此时,已快到年关。弘历登基后一直守孝,这个年才算是头一个正式的年。上至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都很高兴,全国一片沸腾,宫里更是张灯结彩。皇帝花样翻新的哄太后高兴,博了个孝子的名声。
景娴懒得理这些烦人的规矩,能顶就顶,顶烦了就用凤羽□□撑场面。
过年时按规矩宗亲百官各级命妇是要进宫拜见皇后及皇贵妃和贵妃的。凤清早就指挥手下官员把有关于那个科尔沁世子求亲之事传扬开来。这样,家有适龄闺女的宗亲们可就慌神了。科尔沁好是好,那再好谁也不愿宝贝女儿嫁那么远啊。再说了,皇帝刚登基,日后还要选秀呢。当皇妃与远嫁和亲,你会怎么选?
所以,和亲王福晋进宫了,理密亲王福晋进宫了,怡亲王福晋进宫了……
不过这些命妇都不是来求人帮忙推辞的,反而大力宣传这联姻的好处。颇有想插一脚的兴趣。
景娴也见到了几年未见的父母和几个年纪尚小的侄女。如今大哥景清在盛京,二哥景澜去了新疆,三哥景渊在江南,都是少有回家之日,孩子也就少了。最大的侄女才九岁,最大的侄子也才五岁。母亲说等这些丫头大了一定要想办法免了选秀,省得进宫去吃苦头。景娴这些年有多难她虽看不到但也能想到,在这吃人的宫墙之内,一个无子的皇贵妃啊……苦了女儿了。这么说着,那尔布福晋就掉眼泪。
景娴黑线,那个……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苦日子过啊?谁能让她吃苦啊?弘历?太后?皇后?
进宫游说的众家亲王福晋们做的工作很有效果,皇后果然向皇帝表示愿意让大女儿去蒙古和亲,听说此事的和敬与皇后大吵一架,又让皇帝臭骂了一顿。
过了年后,安贝勒永璜、瑞贝勒永琏开府大婚。一个入兵部主事,一个入户部历练。同时,新疆的改土归流工程正式起步。与之同时进行的还有黄河治理、江南盐务以及长江和大运河的治理工作。弘历把高家人又挖了出来,令高斌带儿子高恒来治这三个水患。江南盐务交给了景娴三哥,让他带着永琏也算长长见识。新疆的事则由太后的一个亲侄子来主理。本来他不同意的,可是太后的面子总不能不给吧。
乾隆四年三月底,后宫传来消息。贵妃高氏终于怀孕了。与她同时有孕的,是那个病歪歪的愉妃柯里叶特氏以及嘉嫔金氏。
对这个消息,弘历一则是喜,二则是忧。喜在高氏终于能有个孩子了,忧则忧在上辈子应该是没有这三个孩子的,至少高氏和愉妃都不该有孩子了。那这几个孩子是谁?上辈子的九阿哥是金氏生的,没取名就死了,这回这三个人谁来生小九呢?还有,六女儿已经换了娘,上辈子七女儿是魏氏生的,这回也得换了,谁来生呢?弘历掰着手指算了半天,发现自己以后得有一半的儿女要换娘了,不会连十二也换了吧?
愉妃有孕之后,几次借太后之力向永琮下手,可惜都被皇后察觉。皇后抓不住那只手极为害怕,索性以身体不好为由把宫务推给太后,自己关门养孩子去了。太后转手又把宫务丢给景娴与高氏,既想把高氏肚子里的孩子累出来又想抓景娴的把柄。她一直对景娴的废君之权耿耿于怀,总想弄死这个祸害。
对于宫务,景娴都是丢给凤衣与凤翎去处理的。那高氏也光棍的很,每天化个妆表示自己很累很憔悴,然后就跑到景娴的永寿宫里。名为商量宫务,实则蹭吃蹭喝。用她的话说,还是景娴这里更安全些。景娴也懒得理她。
贪心的太后
这天,高氏又来蹭饭,景娴难得勤快一回:正在看内务府小选的折子。
原本大选秀女和小选宫女都是在四五月进行。不过今年没有大选,小选宫女因为弘历的阻拦而一拖再拖。因为弘历知道,魏氏就是这几年入宫的,他极恨魏氏想要让魏氏倒霉但是不知为何又不想太早看见她。
“这是小选宫女的名册,你注意一下这个叫魏小玉的,把她调到长春宫去。”景娴把一个折子丢给高氏。
高氏用手指拨折子,懒洋洋:“一个宫女有什么看的。”
到了八月京城热上来了,高氏每日都在景娴的冰屋之中消暑。她怀孕已经五个月显怀,却是丝毫不见孕妇的臃肿之态。反而美的惊心动魄,把弘历迷的什么似的,每日下朝头一件事就是跑到永寿宫把蹭吃喝的高氏拐回翊坤宫去。
“嗯,魏小玉?正黄旗下包衣?身份不低啊。父魏清泰?原为内管领,先朝十六年以罪革职,十八年复为书吏。等等,魏清泰?”高氏皱眉了。
景娴笑:“想起来了?这魏清泰的爹叫魏齐风,当年被你们拉出来顶缸革职查办。嗯,魏清泰的哥哥魏清来从全家的女儿中选了这个魏小玉。从小按照你的样子培养,容貌、身段、做派都与你差不多有七八分像。这魏家所求不小啊。”
高氏冷笑:“以为我得宠了,来打秋风的么?”
景娴坏笑:“所以嘛,把她调到长春宫去,给皇后添添堵。”
高氏转转眼,也笑了:“那你说,皇后会怎么做?”娴儿这招可真损,那皇后因她有孕早就快气疯了,现在又弄个翻版过去……
两个人一起笑,都笑的贼兮兮的。
又过了几天,早上在慈宁宫请安后,太后下令让皇后与景娴都留下来,说有事要商议。
人都走光了,太后才捏着佛珠,慢慢的说:“皇后啊,皇帝有多久不进后宫了?”
富察皇后行礼:“回太后的话,儿媳已有二十几日未用凤印了。”
凤印是皇后专用的东西,除了主理宫务之外,最主要的用途是在“有关皇帝嫖妃嫔之现场记录单”上盖章。有这个章,那个妃子将来怀孕才会被承认。皇后说她这些天没用印,那说明皇帝已经很多天没嫖妃子了。(其实谁嫖谁还有待考证。)
太后立刻发难:“皇后,你身为皇帝的妻子,怎么也不关心一下丈夫。这么长时间不进后宫,是不是身体出了状况?”
富察皇后起身又请罪:“是儿媳的疏忽了,太后放心,儿媳回去就宣太医询问。”
景娴到现在为止还没说过话,她有些奇怪。现在掌理宫务的是她与高氏,可是太后却发难皇后,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转了脸色就叹气:“其实原也不该怪你,现在那新疆人又要闹事儿,皇上还得忙着黄河长江大运河的治理,那样不是要花钱的?看着皇帝每日为国事操劳还要为银两的事烦恼,哀家实在是心疼啊。皇后,你说,咱们该做些什么来给皇帝分忧呢?”
富察皇后心说你心疼不心疼关我什么事?皇上用得着你为他分忧吗?你想要那拉氏宫里什么东西自己去说啊,拉我做什么筏子?
早在乾隆三年时,景娴的永寿宫里就建成了白玉石屋子两间,一名听雪,一名冰屋。太后听说之后曾几次责怪景娴说此屋太过奢靡,有违祖宗之制,实际上是她自己眼馋也想要一个。无奈景娴跟本不理,只说此屋建筑材料都是自己家族给的,与后宫无关。最后还是太后身边的人告诉弘历,由弘历掏腰包在慈宁宫后面也建了一座冰屋才算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