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满朝文武可真慌了。皇帝这是怎么了?往前也抽可从来没抽得这么厉害啊,这是要干什么啊?一个儿子都不留啊?太子呢?大清不能只有死太子啊!您总得留一个吧?
太后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她找到皇帝询问此事,与皇帝大吵一架。转过天来,皇帝竟然下旨不准任何人再称太后为老佛爷,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老太后给送到了五台山祈福念经去了。
好吧满朝文武皇家宗亲已经不奇怪了。抽吧抽吧,皇帝您就接着抽,我们看着,啥也别说了!
乾隆朝自四十一年之后整整二十年,整个朝廷就一直在皇帝没完没了的抽风之中渡过。皇帝发布了很多奇怪的政策而到最后却又证明这些政策都是极其正确而且极有远见的,这使得本已衰落的大清再次兴盛起来,也使得乾隆皇帝名声大噪。
乾隆六十一年,皇帝突然下旨退位,禅位于弘昼的孙子,定下年号为靖宁,一时间闹得天下哗然。但新帝手段非凡,很快就稳定了局势,大清依旧兴盛发达。
靖宁四年,太上皇乾隆病危,临死时,有几个人偷偷的去圆明园看望他。太上皇甚喜,半日后太上皇崩。
那几个人,是假死的永璋、永瑢和永珹,还有和嘉与紫薇,他们最终还是原谅了父亲。
“下辈子……你……还来当我的孩子,好不好?”这是弥留之际的乾隆皇帝看着虚空里的某个地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也是祈求。
可惜,已经没有人能回答他了。
而这个时候,回到自己空间的景娴松了一口气,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天道无常
当年,他是真的很宠爱这个汉军旗包衣出身的女人,谁让她温柔体贴为人通透从不违背他还为他生了最多的儿女呢?可是现在回头来看,她哪里是生的最多啊,那是因为宫里别的女人都生不出来才对!她哪里是温柔体贴啊,她是踩着孝贤往上爬,利用自己的宠爱害了无数的人才对吧。就为了这个女人,他废了皇后。就为了这个女人,他出继了儿子。就为了这个女人,他的几个嫡子都死因不明啊。就为了这个女人啊,他的儿子永基贫病而死,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他无数次的想过再见到这个女人应该怎么做,挫骨扬灰?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可是现在修为高了,明白了所谓的空间与时间的奥秘之后,他才知道,恨如何?杀了她又如何?冤死的那拉氏和那些儿女还能活过来吗?
发生过的事永远也无法改变,就算在这个时空里把这个女人杀了,那无限的空间之内,仍有无数的那拉氏与永基受尽委屈,仍有无数的令贵妃作威作福。仍会有无数的自己,生前极尽享乐,死后痛悔千年。
可是悔又如何?
所谓的补偿有什么用?他能补偿得了谁?
说白了,也就是为自己求个心安理得罢了。
怪不得景娴总是用那样讥讽的目光看他,她早就知道这一点,也早就看出了他的本质吧?
这时,魏氏正在对皇帝回忆上辈子的事,说自己与皇帝如何恩爱,说那些儿女如何聪明,说自己这些年对皇帝多么思念之类的。
可是弘历此时却连骂她的力气也没有了。骂了如何?有用吗?
笑话啊!他拼着魂飞魄散回到这个时空,原以为可以补偿一切,原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到头来,还是一场笑话啊!
弘历再看看魏氏的表演,听着她深情的叙述,不知为何突然想笑。终于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这一笑就停不下来了。他先是弯腰捂肚子,然后趴着捶桌子,最后,笑得跪在地上砸地砖,笑得喘不上气来,笑得泪流满面。
魏氏吓了一跳:“皇上,您……”皇上这是高兴的吗?不像啊……
凤翎一直冷眼旁观,见这上辈子的夫妻,这辈子的仇家又是哭又是笑的,忍不住黑线。这都什么毛病啊?于是出言:“皇帝,你笑什么?天地至大,天道无常,放眼五方万界、三途六道之中,可怜、可悲、可叹、可恨之人甚多,然则可笑之事却少,你又有何可笑之处?”
弘历擦擦眼泪,笑着说:“少便是多,多便是少;笑便是哭,哭便是笑。我今日笑天道苍茫,把我等玩于股掌之上。可那天道之外是不是还有一个天,他又知不知道自己的可笑之处?”
凤翎皱眉,天道法则,于他们这等下位小仙而言太过遥远,此时也不是讨论这个事情的时候,就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总有一线生机,只是你看不清抓不到罢了。好了,还是先处置了这个魏氏的事情吧。”
魏氏也不知哪来的胆量,竟跳了起来指着凤翎大骂:“大胆废后那拉氏,竟敢对皇上出言不逊。来人,把她给本宫打入冷宫。”
凤翎坐着不动,只是笑笑:“呦呦呦,令皇贵妃娘娘好大的威风啊,可惜您还不是皇后呢,有什么资格把本宫打入冷宫啊?再说了,我就是这么对皇帝说话又如何?你问问他,他敢把我打入冷宫吗?”
魏氏哼:“一个废物皇后哪里用得着皇上亲自安排,本宫就能处置了你,来人啊……”
凤翎截断她的话:“我说令仪皇后啊,对了你死的时候还没当皇后呢,令皇贵妃啊,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四十九岁时突然去世吗?”
魏氏道:“还不是太后,她病得快死了,怕我当了太后控制新皇帝才下毒杀我。”
凤翎点点头:“倒还不糊涂,那你可知道你那些儿女的下场吗?”
魏氏儿女
说到儿女,魏氏显得骄傲起来:“本宫的一个儿子是皇帝,一个自然就是亲王,本宫的女儿都嫁给了满族老姓,封为公主尊贵无比。哪像你的儿女,两个早死,一个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凤翎没生气,淡淡的说:“我想想啊,对了,你一共有四个儿女活到长大,十五阿哥永琰啊,就是后来的嘉庆皇帝,他……”
弘历沉沉的道:“还是朕来说吧。十五皇子永琰,登基二十五年,碌碌无为。嘉庆十八年时,天理教打入皇宫反叛,嘉庆帝自地道出逃,皇后妃子未带一人。二十五年时祭天被天雷击死,面目全非。”
凤翎啧啧有声:“唉呀唉呀,天打雷劈,好惨好惨,好丢脸啊……”
“怎么可能……”魏氏呆住了,他的儿子永琰……被雷劈死了?
弘历接着说:“皇十七子永璘,与永琰死于同年,嘉庆登基之后,对这个弟弟屡次猜忌,直至二十五年永璘将死之际才封为亲王。”
凤翎加一句:“对对对,可我记得,那十一皇子永瑆可是封了哲亲王,领了军机处,直活到道光三年七十多岁才死呢。还有一个,老八永璇啊,直活到道光十二年啊,封慎亲王,他们都是金嘉妃的儿子吧?要说啊,你那个皇帝儿子怎么对他们比对自家兄弟还好啊?”
魏氏仿佛被打了个耳光,喃喃自语:“金嘉妃,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把那些东西给了那几个朝鲜杂种,永琰又怎么会……”
弘历叹了一口气:“皇七女和静封固伦公主,三十五年下嫁策凌孙拉旺多尔济,四十年卒,年二十岁。”
魏氏哭了,她的大女儿啊,只比她早死了十九天啊,才二十岁啊。
弘历又说:“皇九女和恪,三十六年封和硕公主,三十七年嫁扎兰泰,四十五年卒,年二十三。”
凤翎摆手:“这么说,你的儿女也没什么好下场啊。”
魏氏哭倒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小九也……”
弘历冷笑:“为什么,魏氏,你也不想想,凭你的出身真有资格当朕的皇后吗?你的女儿有资格当固伦公主、和硕公主吗?那些满蒙贵族怎么会把一个汉家包衣出身的公主放在眼里?那扎兰泰姓乌雅氏,他爹兆惠何等功劳,又与宪帝母族德妃有亲,凭小九的出身,能配的上人家么?”
这话说的真狠啊!魏氏手一松,怀里的孩子掉在了地上,孩子一声不出,已经死去多时了。
弘历看着魏氏问:“魏氏,你告诉朕,你这几辈子,究竟在争什么呢?”
魏氏痴痴呆呆的站着:“是啊,我在争什么?我害了别人的孩子,我的孩子也不得好死。我害了那么多人,自己也被人害死。我究竟在争什么?我本来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也是尊贵的格格,也有青梅竹马的表哥,我本来也能有幸福的家,子孙满堂。可是后来都变了,我父成了罪人,我成了宫女,不往上爬还能怎么办?等着被人踩死吗?我不狠心的话,就会比那些人死得更惨啊……我只想活下去啊……”她倒在地上,痛哭失声:“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啊……我有什么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