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姐抿了抿嘴,并不接话。
沈燃转首看向顾苗苗,向她前行两步,单膝跪地,双手向她呈上一只首饰盒。
首饰盒里,是一枚十分古朴的祖母绿宝石戒指,仿佛传承了很多年。
青年的眼圈似有些湿润,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始同她道:“苗苗,请嫁给我!”
顾苗苗的心咚咚直跳,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
她觑眼看向楠姐,这位贵妇虽然不至于刺激的要抑郁,可眉头微蹙,带着一点点不赞成,似乎是要出手阻拦。
她不能再等,立刻拿起戒指,麻溜的先套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语声清脆有力,“我愿意!”
众人哄的大笑,“看的出来,不是一般的愿意。”
沈燃站起身,原本紧绷的神情全然被畅笑取代。他的双眸里泛着光,倒映着他喜欢了九年的姑娘。
大家开始起哄。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小床上的她妹妹半点没有因为喧闹而啼哭,也跟着咿咿呀呀,像是在助阵。
沈燃牵住她的手,只稍稍用力,便揽住了她的纤腰。
她有些害羞,在众人的催促中,肉眼可见的红了脸。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沈燃缓缓向她前倾,目光在她唇珠上的那颗黑痣上停留半晌,附在她耳畔极低声道:“长辈在,等回去好好亲你。”
他的目光继续上移,最终在她的额上印下虔诚的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120章
热闹声散去了近十分钟, 顾苗苗被赶进了娱乐房,留沈燃一人在外面,接受楠姐的盘问。
楠姐考虑的很现实,“婚姻和爱情不一样。苗苗和她上一个男朋友, 是因为两家背景无法调和而分手。沈顾两家不遑多让, 你怎么娶苗苗?如果你父亲责怪她, 你又该维护哪一个?”
她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决定在一起前, 这些都是要去解决的问题。”
沈燃沉声道,“我父亲……在我母亲去世的十几天, 就和别人结了婚。他……没有立场来干涉我的事。”
楠姐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倒是没想到, 沈燃的父亲是这种人。
怪不得他提他母亲的频率都比父亲高。
她放缓了语气,“也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有你家那些亲戚。我也知道顾家欠了沈家, 可是我的立场无法中立, 我站在苗苗这边, 就得为她考虑好一切。”
他正色道, “我家的亲戚,其实自九年前事发,也有好多人不愿被牵连, 断了来往。还有个别保持联系的,都不在花城。我是要在花城定居的,今后苗苗和亲戚们碰面的机会非常少。
顾家和沈家的事情, 与苗苗没有关系,如果有亲戚们责怪她,无论从感情还是从道理上,我都是维护苗苗的。”
楠姐点点头, 又叹了一口气。
顾家,不是普通人家。顾家独女,没有普通人的好命。她的婚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楠姐又问,“顾家还欠着好些外债。我这两天细细算过,应该还有三千万。你和她结婚,即便这个钱不由你还,你的生活质量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沈燃刚刚要开口,楠姐又道:“你先别逞强。你家就算原来有些家底,你母亲治病的那些年,只怕也没剩下多少。你再能干,也只是个高级打工仔。这么些外债,你担不下来。”
沈燃对这个问题,早已经有完备的答案。他先把手机交给楠姐,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打开的APP。
“第一,我的年薪,转换成月收入,每个月是这些。
第二,我回国前,还给一个AI创业公司投过天使投资,投的钱虽然不多,可那个公司暂时活了下来,只要继续发展,未来不论是我留着股权还是出让,收益都不会少。
第三,苗苗欠的外债,债主主要局限在捉龟大会。捉龟大会的人,近九成参与了五洲的项目。只要他们想借着项目东山再起,他们就不会再用出格的手段威逼苗苗。还债的时间线拉长,压力就会降低,这个窟窿就更容易补上。”
楠姐摇摇头,“你打算的很好,可你这个打算,苗苗一定不会接受。”
她从沙发上起身,去敲响了套间房门。
门开了条缝,顾苗苗急切的探出个脑袋,先抱楠姐大腿,“哇,楠姐,忽然发现您气色不同往日,颜值比以前高了不止八个度,难怪花伯伯一直对你情有独钟。”
楠姐淡淡一笑:“别拍马屁了,出来。”
顾苗苗从楠姐脸上看不出内情。
她一边往外挪,一边看向沈燃,给他悄悄做了个口型,“怎么啦?”
沈燃还没来得及暗示,楠姐已径直开了口,“我问你,你和沈燃结婚后,你这一屁股债怎么办?”
她看着两人,“就这个呀?”
楠姐抬眉,“怎么,听你说来像是很轻巧。”
她点点头,“我想过了,沈燃有钱,我先向他借两百万,拿来日常应付债主。借款要打借据,借据要拿去公证,上面写清楚,从离婚的第一天开始,借据生效。要是没离婚,就不算借,坑就坑了,我坑他也不是这一回。”
沈燃听闻,微微一笑。
楠姐嗤笑一声,“我看你说的理直气壮。”
她点点头,继续道,“我和沈燃再做婚前财产和债务公证,互相不牵连。”
沈燃脸上原本的微笑登时消失,“苗苗……”
她向他摆摆手,阻止了他的话,“这个办法,既不影响结婚,也不给双方增加太大的心理压力。这是我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
楠姐点点头,“行了,既然你们双方都想明白了,我就不扣苗苗了。去约会吧,别总说我刻薄。”
—
和心爱的姑娘分开的半个月,沈燃没有让顾苗苗失望。
他的胸肌恢复的很好,没有硌着心爱的人。
飨足的姑娘此刻躺在她爱上的男人怀里,觉得一切都很圆满。
果然还是双人床好睡,比她在月子中心时睡的单人床,要有趣味的多。
她的手搭在男人健壮的胸肌上,脑袋枕在他的颈窝,似是已经有些困意,睡眼惺忪的问他,“今天你的那场仪式,花了多少钱?”
他其实有些听不得这个“钱”字。
他以前曾听白芷说过,说苗苗的安全感,绝对不会建立在一个男人身上。
那时候他觉得是因为他还没有追求到她。
可现在她都答应了他的求婚,却好像依然没有依靠他的意识。
他送她的礼物,她也收的。给她买的衣服,她也穿的。
仅此而已。
多的就没了。
譬如他给她的信用卡,她就很少刷。也就最开始为了逗他,刷了几个带有含义的数字,13.14,5.30,5.20,最大金额都不超过15。
而在他能给她安定生活的情况下,她自己依然是在网上找各种兼职的。
她求职也不靠他,自己去海投。
他其实希望她能全身心的倚靠他,让他把亏欠的九年弥补回来。
他有些挫败感,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身边的姑娘等不来他的回答,揪了他胸膛一把。
他敏感的一跳,姑娘闭着眼睛坏笑。
他不由凑上去,不轻不重的吻着她,她也不轻不重的回应。
等他松开她,才道,“没花多少钱,总共加起来不到两万。”
“你又骗我……”姑娘终于睁开眼,胳膊肘支起身子,是一副要和他较真的模样,“顾小宝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还骗我花了五千,明明是三十五万。比我最后一次去问价,还多了五万!”
房间里开着空调,他便拽起薄毯覆在她光洁的背上,“这回是真的。蛋糕店的方子,花了八千。清朝的古玩,那是从花木深手里得来的,只给了个本金。新闻主持人的视频,是我拖了关系录的,没花钱。其他的都是今天出场的人工费。”
“啊?”她有些着急,“找人录视频,岂不是欠下了人情?人情最难还!”
他把她拉回怀里,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发顶,“商业上的人情,和生活里的不一样。有时候互相欠着人情,反而是缔结关系的一种方式。”
她听闻,便放了心,又闭上了眼睛。
夜已深,一盏壁灯光线昏暗,投射在姑娘的脸上,照的她一片温柔。
他借着这温柔,和她打商量,“一定要公证吗?我不愿意。你这么做,有点伤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