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见到人进来,袁诺打过招呼又小声提醒段曲归。
“小诺啊,阿姨……”段母快走几步,上前拉住袁诺的手,一开口声音哽咽:“委屈你了。”
袁诺弯了眉眼,冲着段母摇了摇头,轻声安慰:“我们很好。”
段曲归告知父母准备做手术的决定,两位长辈表示理解,现在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手术至少有一半的机会。
在和医生商定了手术方案后,袁诺送二老下楼。她顺便回家取一些换洗的衣物,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和他一起。
袁诺收拾好衣物,打了个电话给袁妈妈,“妈,您和爸都在家吗?”
“在啊,你爸在烧菜呢,怎么了?”袁妈妈边和袁诺讲,一边叫袁爸。
“妈,我有事儿要跟你们讲。”袁诺语气认真,她要把段曲归的事和她的决定告知他们。
袁妈妈喊了袁爸爸一起听电话。
等袁诺讲完,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袁诺不确定爸妈会是什么反应,她知道爸妈爱自己,她的做法也许会令他们伤心,可他们是自己最亲的人,她不能瞒着他们,也希望他们能谅解。
“诺诺,”考虑了许久,袁妈妈终于出声:“爸妈说不出赞同支持这类的话。”
袁诺听着妈妈有些沉重的话,鼻子开始泛酸。
“爸爸妈妈只希望你,不要后悔。”袁妈妈眨着眼睛掩去眼角的泪花。
“闺女,不管什么时候这儿都是你退路。”
“爸妈,谢谢你们。”
“等曲归情况稳定些,带他来见见我们。”
“好。”
挂了电话,袁妈妈长叹口气,袁爸劝道:“孩子们有自己的路要走,你别担心。”
段曲归的手术安排在半个月后,袁诺这段日子除去上班,就是呆在病房里。一团被寄养在茅一那儿,她偶尔会买个玩具去陪它玩会儿。
每次会诊袁诺都会到场,认真地记下医生的话。她从不在任何人面前流露过担心的情绪,即使和她朝夕相处的段曲归也没有察觉。
只是等待手术前的这些夜晚,她都难以入睡。段曲归浅眠,为了不影响他,她几乎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维持一个姿势到天亮。
进手术室那天,袁诺的父母也来了。
江枢文站在手术室门口朝几人点头示意,今天主刀的是他的老师,国内一流的脑外科专家。五成不到的几率,众人无一不提着心。
这场手术从正午到太阳下山,段曲归出来后被推到了监护室。
三个月后……
袁诺在运营部例行会议上匆匆离开。
“继续。”彭宸叩击桌面,提醒正在发言的人。
“好的,彭总。”同事继续分析报告,彭宸看着合上的会议室门,暗自苦笑,能让她这样失去分寸的只有那个人。
自己那时候竟然还想……
“怎么样了?”她赶到病房,医生已经离开。
当得知段曲归有苏醒的迹象,她迫不及待地回到他身边,只希望他醒来第一眼就见到自己。
段母克制着欢喜,把医生的话告诉袁诺:“医生说不出意外,阿归很快就能完全清醒。”
袁诺给男人掖了掖被子,床上的人无知无觉地躺了三个月,开颅手术剃掉的头发也渐渐长出来了,扎在手心刺痒。男人原本俊秀的面庞清瘦了很多。
这都没什么,没什么。袁诺想着,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眼。
他,就要醒了。
这个念头在他从手术室出来到今天都没有熄灭过,可也只有手术室出来当天和今天如此强烈。
她向往常一样守着他,偶尔跟他讲讲今天发生的趣事儿。
“我今天翘班了。”袁诺拧干毛巾给段曲归擦手,想起自己招呼不打一声就从会议室跑出来,撒气般地用毛巾重重蹭了两下。“你要赔我误工费啊。”
当看到男人手背一片潮红,心下一紧,低头对着手背轻轻地吹了吹。
“算了,你欠我的何止这一点误工费。”袁诺拉着他的手小声嘟囔:“你欠我一场婚礼。”
“在不醒来,我就……”话卡在喉咙里,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只手。
虽然拢住她指尖的力气微乎其微,轻得让她以为是错觉。她怕一眨眼就错过了,直到那手又小幅度地动了一下,上方传来虚弱的声音:“诺、诺。”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萦绕在耳边的只有干涩孱弱的两个字。她的名字,他在叫她。
身体快过大脑,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按下床头铃。
一群医生和护士围着段曲归,她退到了最外边。冷静地给两边父母打了电话,嘱咐他们今晚太迟,明早再过来。
等交代完,医生也检查结束了。看着他们脸上的神情,袁诺知道,一切都好。
江枢文走在最后,他朝袁诺点了点头,叮嘱完注意事项后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段曲归张了张嘴,袁诺快步上前,“你先别说话。”
她用棉签蘸着温水润湿段曲归的嘴唇,“不能讲太多话,医生说你刚醒,要慢慢恢复。”
“你听我讲好不好?”
男人眨了眨眼睛,“恩。”
单是一个音调,也足够令她开心。
袁诺在床边坐下,她有好多话想讲,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单就这样看着清醒的他,已经万分满足。
“他们明天会来,家里的长辈,我刚刚给他们打过电话。你昏迷了好久,大家都很担心。”她讲得语无伦次,男人含笑注视着她。
“我也在,一直都在。”
“你还记不记得手术前一晚我和你讲的深信定律?我最终等到了你,不是吗?”
她絮絮叨叨地念了小半天,终于想起江枢文走前的叮嘱,“你赶紧睡,医嘱医嘱。”
“来,躺下。”段曲归吃力地蹦出几个字,袁诺听明白后立马照做。
这段日子,袁诺都是睡在病房另一侧的床上。再次同床共枕,她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睡,可躺下后竟是一夜好眠。
昏迷了太久,段曲归此时只想好好看看她,看看这个世界。
其实后来他渐渐有了意识,只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但他能听见她的声音,涣散的意识逐渐聚拢,朝着声源的方向走去,最终迎来了光明。
拯救了他两次的女孩。
段曲归勾过袁诺的手指,虚握在掌心。
往后,他将尽自己的余生守护她。
第三十七章 番外
番外小剧场之陈深
权利和金钱能满足我绝大部分欲望,唯独得不到她。
袁诺。
当我想用金钱和权利去束缚她时,我就知道我错了。
认识她的那一年我刚当上运营部经理,没有人脉资源,靠着自己一点点挤上去。
听说她去相亲了,怕自己错过她,鼓足了勇气向她表白,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的。
后来被她一点点疏远,我曾不止一次看到她从那个男人的车上下来,我以为她也是爱慕虚荣的人,所以当杨歆主动示好时我没有拒绝,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彭宸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我发现自己不爱杨歆,我还是忍不住想接近她。我想等有了钱和权,她也会看到自己。
我摆平了陈红,那张照片是真的,但我说假的,谁又能反驳。但对她,我是讲了实话的。杨歆来过后,她找机会问过我,我没有瞒她。那时候我已经是副总了,杨歆的未婚夫。
当我坐上总经理的位置时,她似乎遇到了不顺的事。我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关心她,我偷偷找人打探,原来那个男人失明了。
我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自己机会来了。那时候我和杨歆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可想而知,我是多么的愚蠢。
我一直留意着那个男人的状况,从失明到手术再到昏迷不醒,她一直陪在他身边,没有动摇,不曾放弃过。
我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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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剧场之喝陈年老醋的男人
虽然两人已经结婚,但袁诺很少去段曲归的公司,这天下班心血来潮来接他。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姐礼貌的询问袁诺。
袁诺一愣,还真没有。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上去。”前台小姐姐看出她的神色,只客气的请她在大厅稍等。
“好的。”
袁诺在大厅的休息区坐下,反正也快到时间了,就在这儿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