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曲归低低地笑出声来,“不要紧。”
“啥?”
“看看,不要紧。”
袁诺跳离他的怀抱,一个箭步窜上床,丢下一句:“要看你自己看。”
“啪嗒”顺手关了灯。
黑暗中传来男人抑制不住地笑声,袁诺拎了被子蒙住脑袋。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紧接着段曲归掀开被子躺到她身侧。
“别蒙着头睡。”他帮袁诺拉下被子掖在肩膀处。
“不是你放的?”虽然袁诺知道不会是他,但忍不住嘴瓢啊。
“要不要开灯研究一下,我觉得你挺好奇。”男人不动声色地打趣。
袁诺卷走了整条被子,背对着段曲归。
男人也不说话,一条胳膊枕在脑后,在心里默默地数了三下后,被子重新盖在了两人身上。
“我睡了。”袁诺哼了声,就不再理身边的人。
第二日,袁诺醒来,她迎着清晨的阳光,欣赏男人俊逸的五官,也许是她的眼神太过热烈,段曲归的睫毛颤了颤。
不会是要醒了吧?她连忙躺回去,闭上眼睛装睡。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身旁有动静,她偷偷掀开一条眼缝。
段曲归睁着眼面无表情地躺在那,袁诺被唬了一跳。
“阿归?”
喊了两声,段曲归才转动了下眼球,合上双眼。
“我想在休息一会儿。”他开口,“你帮我去奶奶那叫一下茅一。”
“好。”
听到她起床的声音,段曲归勉强扯起一抹笑容:“吃完早餐再去,我不急。”
茅一过来时,段曲归已经换好衣服坐在床沿。
“什么事儿啊,一大早的。”茅一扫了眼男人,“噗嗤”。
“我说,你衣服穿反了。”
段曲归漠然地脱下长袖毛衫,将衣服内侧翻转出来,正准备套回去,被茅一一把扯住。
“怎么回事!”
男人没有回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心一咯噔,伸手在段曲归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是前后穿反了,正反没错。”套头的毛衫,用手分的清正反,却难分前后。
段曲归手上动作一顿,茅一压下翻腾的情绪,接过衣服帮他套上。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压抑着几分颤抖。
段曲归苦笑,指向自己头部:“血块,车祸后遗症。”
“能不能治?”
“手术,不到五成。”
“你现在这样,她知不知道?”
段曲归慢慢地摇了摇头。
茅一像泄了气的皮球,随意地坐在地上。
他狠狠抓了把头发,“你想怎么做?”段曲归既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袁诺,而是叫了他来,那他心中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
“她人呢?”
“在我奶奶那。”
“帮我把外套拿一下。”
“叮”一个东西从外套口袋里掉了出来。
“给她的?”茅一举着手上精致的钻戒,看向床边的男人。
段曲归无神的瞳孔隐现一抹哀伤,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第三十四章
“袁诺,你讲一下运营A组下个月的计划和目标。”总监张海安点名,A组自袁诺接手以来业绩一直稳居第一,他很满意。
一直没听到发言声,张海安皱着眉抬头,“袁诺?”
身旁的人用笔在桌底下捅了捅袁诺。
“嗯?”袁诺回神,同事朝她递了个眼色。
这是什么情况?她捏了捏笔记本的边角,努力回忆之前讲了什么。
“张总让你讲一下下个月的计划和目标。”彭宸开口,缓解了她尴尬的境地。
袁诺感激的朝他笑笑,收敛心神,回答问题。
会议结束,袁诺收拾好资料从会议室出来,被等在门口的彭宸叫住。
“袁诺。”
“恩,有事吗?”
彭宸情不自禁地靠近她,袁诺往后退了两步,两人中间始终保持着较远的距离,等着他说话。
“你最近怎么了?”他知道袁诺有心避嫌,不再上前。
“我看你有时候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谢谢彭总的关心。”袁诺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穿着商场统一制服的倩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彭宸低头,掩饰眼里的不甘心。等他拿到股份,有了钱有了权,他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袁诺回到办公室,在位置上坐下,毫无形象地仰头躺靠在椅背上,对着天花板呆呆的出神。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滑落,她抬手挡在眼前,不愿让人看见。
是什么时候联系不上他的呢?大概是半个月前。
而在一个月前他们从茅一奶奶那回来,她就不太见得着他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像是毫无变化,而袁诺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段曲归的音讯了。电话打不通,段宅和公寓都没有人影,也不在纹身店。
她在每一个可能会遇见他的地方徘徊逗留,问遍他身边的所有人,发了好多微信给他,电话打到自动关机。
可是这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让她无迹可寻。
不,不是的!她去过段宅,段母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她难过,他们应该是知道的,但却不愿意告诉她。
还有他的助理陈深,每次见到她都避之不及。
段母甚至委婉地对她提出解除婚约,她说这是段曲归的意思。
解除婚约?呵!
他们双方父母都还没来得及见面,哪来的婚约?口头上的吗?她一个字也不想听,一个字也不信。
她从一开始的焦虑不安担心他出事儿,到现在茫然不知所措。
老天爷似乎给她开了一场玩笑,或者这只是一场梦。
袁诺拢了拢身上的大衣,今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她下班照例去了海川华庭。两人确定关系后,段曲归给过她钥匙,她每晚都来这等会儿,再打车回去。
她不想一个人住在这儿,当时有多甜蜜,现在就有多痛苦。这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她承受不起。
今晚的车特别难等,袁诺踩着高跟鞋一步步往前走,背影融在如泼了墨的夜色中。
人情绪低落的时候运气也会不太好。
比如天空淅淅沥沥的雨,还有她奔跑中扭到的脚。
袁诺撑着往前又走了一段路,仍是没有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脚踝处愈演愈烈的胀痛,提醒着她不能再随意走动。
她在路边的花坛坐下,掏出手机给段曲归发微信。
“叮”
“叮”
“叮”连着三声微信提示,打破病房里的静谧。
茅一扫了眼边上的手机,出声提醒:“是她的。”
“要不要念给你听?”
段曲归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原本深邃的眼眸里黯淡无光,没有焦点。
就在茅一以为他会拒绝时,段曲归点了点头。
茅一拿起手机熟练的解锁进去,这段时间他几乎成了他的专职播报员。但是,袁诺的信息,他是第一次念。
“唉,我说,情况貌似有点糟。”他看了眼信息,对着床上的段曲归叹气。
段曲归的眼球动了动,无力地合上眼,“说吧。”
“她扭伤了脚,在路边坐着。”
“在哪?”
“你公寓那边。”
段曲归不再开口,安静地躺在床上。茅一看不下去,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刚想开口讲话就被男人打断。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有吗?”
“恩,你去看看。”
茅一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这才看到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
“还真下雨了。”
段曲归听到后再次沉默,下雨了,不知道她打到车没有,她脚上的伤的重不重?
“今天几号?”
“20。”
段曲归皱了皱眉,20号,她那个是这两天。
“你自言自语什么?什么这两天?”茅一还在窗边,段曲归声音又轻,他一时没听清,下意识的反问。
“叮”
“又来信息了,”茅一回来拿起手机,“这回是语音,你自己听。”
他将手机按微信息界面,递给段曲归,随后转身去了洗手间。
段曲归摸索着点开语音,袁诺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段曲归,天很黑我很害怕,你在哪里?】
【我,我脚好痛。阿归,阿归。】
雨声伴着哭声传入段曲归耳中,女孩哑着嗓子哭着念他的名字,每一声都敲在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