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俞珩应了一声,没来由地沉默了一下,又说:“其实你要是觉得去那边复习更好,也可以去,好好考虑吧。”
应绵被这明显的家长口气搞得哭笑不得,还是答应下来,没有在这个时候跟他杠。
气氛难得沉重,就这么破坏了的话,好像有点不解风情了。
——
放学后,乔凌留下来值日,让应绵等她。
应绵写了一会儿作业,就不想动笔了。
她收拾好书包,给何女士打了个电话,告知她已经放学是时候来接女儿。
应绵等得无聊,转头看见俞珩正跟刘珂矣凑在一起说话。
她神色复杂,这俩人要是没点地下情,她都不会信。
应绵凑过去:“你们在说什么?”
少年沉默着,半晌没说话。
她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你们在说什么?”
少年偏棕色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抬眼看她,一字一顿:“我喜欢你。”
应绵眨眨眼,一时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俞珩平静地又重复一遍:“我喜欢你。”
他看起来认真又散漫。
认真是说他真诚坦然,一点儿说谎或者开玩笑的迹象也没有。
散漫则是说他似乎很顺口就这么说了,似乎只是因为她问了才给个回答,而不是主观上想要去表达什么。
应绵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必要跟她开玩笑。
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她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可能有点讨人厌的女孩子,虽然之前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想过对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应绵觉得自己内心没什么波澜,但说出口的话却磕磕绊绊:“不,不是……假的……”
她下意识说出否认的话,尽管她知道对方大概真的只是流于表面的喜欢——既不深刻,也不热烈。
而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否认什么。
然而俞珩是个固执到一定程度的人。
他坚持地推翻她的说法:“真的。”
应绵无意识地跟他杠上:“假的。”
少年也没有退让的意思:“真的。”
应绵还有一点理智,主动跳出这个死循环:“我……我要走了。”
也没等俞珩继续说话,拽起座位上的书包就走——颇有几分慌不择路。
她觉得自己脸上发烫,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脸红了。
应绵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白花,她看过的言情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该知道的她大概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也隐约有点了解。
她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想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今天是周五。
她有一整个周末的时间。
甚至现在应绵就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她不会早恋。
因为她心里门儿清——现在正是紧迫的时候,不止现在,将来三年都是不能松懈的时候,她自己玩不要紧,拉上别人就不厚道了。
但还是需要点时间。
她必须冷静冷静,摆好自己的位置,调整好自己的定位,尽可能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了两个人。
况且。
应绵脚步慢下来,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眼皮。
她已经摸清楚了俞珩的想法——无非是闷在心里不痛快,她正好撞上了就告诉她。
根本也没有别的心思。
应绵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看遍人生百态的沧桑老阿姨,想的明明白白,偏偏本能反应又年轻鲜活。
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绵绵!”乔凌追上她。
应绵还有些慌乱的情绪突然转变为倾诉欲。
乔凌安静地听完她的话,很捧场地说:“俞珩喜欢你还不明显吗?”
应绵眨眨眼:“很明显?”
乔凌有些夸张地提高了声音:“当然了,我们班上还有几个看不出来的?”
她又凑近低声说:“你别告诉我你没感觉到,绵绵,说实话啊?”
应绵下意识地往后仰,小声说:“我是有猜到一点啦……”
但是谁知道他会就这么顺水推舟地说了啊。
乔凌站直身子,连声音都带着笑意:“那你现在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啊?”应绵一想起来就觉得脸上烧烧的,“他就是跟我说一声而已……”
“而且!”应绵很快反应过来,斩钉截铁道,“现在都初三了,我成绩不好也就算了,带坏人家好学生干什么啊?”
“那你还纠结什么?”乔凌伸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俞珩也没说想怎么样,你就安心过日子咯。”
应绵当然也想啊。
但是哪儿有这么容易?
到了校门口,乔爸爸早就在外面等着了,乔凌跟应绵告别后上了车。
而何女士一如既往地忙,让林祥来接她。
应绵坐在后座,沉默地看着车窗外。
她现在倒是没心思为今天又等了二十分钟这种事而烦躁了。
傍晚的凉风吹得她清醒了一点,开始考虑接下来与俞珩要怎么相处。
作者有话要说:珍惜现在的俞甜甜吧,很快他就要变成酷盖了。
-
绵绵:我,我拆我自己嗑的CP???
☆、去找你
这种事情显然不在应绵的能力范围内。
她琢磨了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只能蒙着头睡过去。
根据何女士一贯的拖延症,愣是到了周日下午才带应绵去那个书院看看。
到了地方,就被门卫拦住了,说是不能开车进去。
好巧不巧,也有一个学生来,不过他家长掉头走了,没打算陪着他往里走。
这个男生先前就来这里了,这一次是回家拿东西的。
何女士见他拖着一个大箱子,不忍心,就跟他一起抬。
应绵本来就是来观察的,有这么个现成的人可以问,何乐而不为?
据男生说,这里早上安排了跑操,宿舍是四个人一间,每周家长可以来看一次,带点东西或者把衣服拿回去洗之类的。
但至今为止,都没怎么正经上课。
一早料到的应绵安静地听着,又想起初三上学期补习班的英语老师频频缺课的事。
这显然就完全没有要痛改前非的意思嘛。
应绵已经认定这一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打算去见见吴莹莹,再参观一下就走。
道路两边还有些田地,以及麻绳绕在架子上做出来的耕牛,跟稻草人是一个性质。
路上走了二十多分钟,中途还下了小雨。
好在之前也有一场短暂的雨,何女士和应绵都带了伞。
何女士帮着男生把箱子抬到了宿舍,高扬和美术生也在。
还有那个被倒追的男生,他是周五晚上搬过来的。
几个男生围过来把盖子掀开,就看见一箱子的零食。
这时候距离下午两点还有五分钟。
应绵:“吴莹莹在哪儿?”
高扬:“她已经去教室了,我们现在过去。”
跟着几个男生,一路走过光线不是很充足的长长走廊,到走道另一边下楼梯,可以看见一个诗情画意的亭子,和一片并没有精心打理的荷花池。
现在还没有荷花,只能看见零零散散几片病歪歪的荷叶。
绕过荷花池,又走到另一栋楼房里,光线一下子变少。
又走了一段路,拐了两个弯上了楼,才找到上课的教室。
少得可怜的窗户,算不上干净的洗手间,光线昏暗的走廊。
应绵转过头朝何女士笑:“这里很适合拍恐怖片。”
何女士皱眉:“说什么呢。”
不过没有正经上课是真的,到现在为止也只是发一些试卷写而已。
跟老师说了之后,吴莹莹很快就被叫出来。
见了应绵,她倒是很高兴。
“绵绵,你来了?”
应绵拉着吴莹莹走到一边,“你们这一个月都没上课啊?”
吴莹莹无所谓地耸耸肩:“是啊,而且老师下了课就走了,说是一中七中的老师,还要赶回去上课。”
应绵看一眼跟老师交谈的何女士,压低声音:“你住在哪个宿舍啊?我刚才都没找到你。”
吴莹莹努努嘴:“就在宿舍楼那里啊,你们刚从那里过来的嘛。”
“我跟你说啊绵绵,”吴莹莹凑近了说,“我们宿舍里有一个讨厌鬼,她又胖又会装可怜,那几个瞎了眼的男生还被她骗了。”
应绵没想到还能听八卦,眨眨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