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龙葵发现了以后,魏莱行事收敛了很多,很多时候都能看见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座位上看题,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陈念道:“没了。”
在龙葵的开导影响下陈念的结巴好了许多。
龙葵咧嘴笑了。
“那就好。”
笑到一半微收敛,陈念顺着看,远处的操场,榕树茂盛,遮住了看台,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看见院墙的角落,校外有一群混混一闪而逝,谁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但是龙葵注意到了,这段时间她隐约感觉有人尾随自己,但每当她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近来那道窥视的目光越发强烈,令人毛骨悚然。
她一开始报过警,但是警察保护了她几天,什么也没发现便撤了回去。他们以为是她临近高考压力过大出现了幻觉。她更不敢告诉爸爸妈妈,除了让他们担心一点益处都没有。
龙葵也没有告诉陈念,她不想将她扯到危险的漩涡里来。
魏莱朝着她们走了过来。
“陈念,对不起,我不应该欺负你,你原谅我好么?”
“不好。”陈念恨恨地拒绝。
“凭什么你一句对不起就想抵消我受到过的伤害。”
陈念看出了魏莱都言不由衷,而且她永远都不会原谅魏莱。
“我知道错了,我道歉,我改正,龙葵,你帮我劝劝陈念,原谅我,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魏莱低声恳求,她只想挽回龙葵这个朋友,低声下气又算得了什么,至于陈念,她会得到她应有的教训。
龙葵摇了摇头,她不会去劝陈念原谅伤害过她的人,也不能替陈念原谅魏莱。
“要上课了。”
淡淡地留下一句,便拉着陈念回了教室。
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了魏莱的领头,再加上龙葵的刻意调节,教室里和谐了许多。
不会有女生故意排斥疏离陈念,而喜欢在课间取笑陈念口吃的男生在龙葵面前也收敛起来,都不想在女神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魏莱还是不放弃,将装着那只流云簪的盒子放在龙葵课桌上,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定,留下一句,“你不愿意收回就把它扔掉。”
上课铃响起。
“龙葵,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她起码是真心对你的。”
陈念在旁边轻声说到。
龙葵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将盒子放到了书包里。
第二十四章
为了防止坏人有可乘之机,龙葵上下学都是和陈念或其他同学一起,有时也会搭乘魏莱家的车回家。
龙葵暂且相信了魏莱真的改过自新。虽然来的没有以前亲密,但是至少没有那么疏离了。
为了不让自己落单,龙葵也不走不熟悉的道路或是去人少陌生的地方,暂停了自己漫步城市的计划。
不知是不是龙葵的防范起了作用,至少在这一个月里都平安无事。
这天周末,龙葵和陈念约了一起逛街,难得的忙里偷闲,在学习之余轻松一下。
刘北山就坐在路边的花台上抽烟,一脚屈起踩着花台,另一条腿伸得笔直搭在地上,看着格外修长。
手臂上吊着的白色石膏格外显眼。
他周围或站或坐一群松松垮垮的人,吞云吐雾,嘻哈调笑,路过的人都避开他们,害怕惹上麻烦,在他们周围形成一条真空地带。
刘北山微低着头吸烟,没有看见龙葵。他的一个同伴勾着他的肩膀和他说着黄话,那人笑得前仰后合,他被搂着摇来晃去,也笑了笑。
目光一抬,看见了路过的龙葵。
蓝色的校服裙子,白色的帆布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和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挽着,脸上带着闲适的笑容。
龙葵看了他一眼,被他的同伴逮着了,挑衅:“看什么看?”
龙葵立刻别过脸去。
刘北山低下头,在花台边沿敲敲烟灰。
那人回头见同伴们在交流,他插话:“北哥,你看,一中的女生长得都好看。”
刘北山没答话,倒是一个黄发少年笑他:“赖子,你看谁都漂亮。”
叫“赖子”的人低声:“女生的手腕还有小腿怎么生得那么细?”他边说边圈起拇指与四指,笔画,“有这么粗吗?这拧一下就断了。”
众人看看他笔画的粗细,而后齐刷刷看向龙葵她们,细细的手腕和脚踝,被阳光照得白嫩嫩的,能闪光似的。
她旁边的女生就很白,但是也还是没有她白,他近距离看过,也触碰过……
“艹,这特么是漂亮么,这特么是天仙啊,赖子就是没文化,就会一个漂亮形容妞。”
“哈哈哈,你这个天仙就有文化了?”
周围几个人哄笑。
她有多美他知道。
刘北山把烟头摁灭在花台的泥土里,脚放下来,直起身:“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先去买杯茶喝。”一伙人涌进路边的小店。
刘北山不紧不慢走在后边,和龙葵擦肩而过。她没看他,他也没有。
错过了,他脚步一顿,舔着上牙龈,终究舍不得,不甘心。回身:
“喂。”
龙葵犹豫半晌,回头。陈念挽紧了龙葵,怕她受到那个男人的蛊惑。她们只剩下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不上课在街上乱跑什么?”这话说的,他多有资格教训她呢。
龙葵没回答,眼中的挣扎一闪而过,随即看着他的眼神里画了界线,说:“走了。”
转瞬即逝间,刘北山觉得没劲透了,片刻前见到她时的秘密惊喜荡然无存。
他们之间是天壤之别的差距,一个是天上的皎月,一个是地上的淤泥,而且那晚不就决定离她的世界远一点了么。
他轻轻挥了下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松了一口气的陈念拉着龙葵急匆匆的走远。
第二十五章
垃圾堆里蚊蝇飞舞。楼房后传来男人嘈杂的追喊声,龙葵想也没想,本能地钻进垃圾箱。
臭气熏天,她捂住口鼻,炎热的夏天,汗水湿透衣衫。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家里的纸巾用完了,傍晚五六点钟,天还没有黑透,马路上的人也不少。但是龙葵没想到,只是一个转弯没有多少人而已,便被暗中窥视的人找到了机会。
刚才只顾跑,忘了害怕。现在恐惧像虫子一样钻进她的毛孔,啃咬着她的身体。
“艹,特么的,那妞呢?”
“是不是跑到那栋楼后边去了?”
“妈的,别让老子找到她!”
几只老鼠从垃圾堆里翻出来,吱吱叫,那漆黑如豆的眼珠盯着她,窜到她脚下。
龙葵惊恐地瞪大眼睛,双手捂死了嘴巴不敢出声。
汗水像下雨,从她紧蹙的眉心流下,迷了眼睛。
汗湿的头发黏在一起,蚊子苍蝇叮在腿上吸血,不复平日的雅致,狼狈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没有任何声音了,龙葵从垃圾箱里爬出。
她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她行走在巷子里,如行尸走肉。也不敢回家,不敢再走熟悉的路。
狼狈难闻的味道不经意间为龙葵涂上了一层保护色,让她的清丽容颜不至被暗藏坏心的人注意到。
她抬头,看见坑坑洼洼的墙壁,破破烂烂的屋顶,还有那扇西晒的窗子。
夕阳斜在上边,一半明媚一半深渊。
刘北山的灯始终没亮。
夏夜蚊虫很多,咬她的脸颊脖子手脚,她仍然木木的靠坐在门口,用胳膊环住自己。
这里没有王兄,没有红葵,没有哥哥,她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还有……刘北山,他好像也能保护自己。
夜深了,电闪雷鸣。
终于,她听见拉灯线的声音,很快,灯光朦胧。
她抬头望,看着身旁从屋子里透出的光。
屋子里各种声响,拉椅子,开电扇,踢厕所门,尿尿,冲马桶……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少年料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门被拉开,金黄色的光芒破天洒下。
刘北山瞪着她,张开口,不发声。
龙葵蜷缩太久,起来时全身发麻,差点摔倒。
刘北山及时上前,抱住了一个纤细但狼狈的身体,散着盐渍汗液和腐败垃圾的气味。
暴雨来前,狂风肆虐。
他把她从门口抱进来,像抱一个易碎的水晶娃娃。又把她头上衣服上的树叶纸屑不明垃圾抓下来扔窗外,渐渐动作有些不客气,末了,关上纱窗,寒声问:“谁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