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伪装进行时(38)

作者:西亚缇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倾宁将空了的袋子丢给随从,俯视着满地对她感恩戴德的人。

那一刻,云昭摸不清她是什么心理,是单纯地想证明自己胜券在握,还是想表达些别的什么?

终于,在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朝马车这边走过来,路过云昭时微微一笑:“可能云姑娘不理解,但是事实就是这样,人的本心如何,是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来的。”

云昭很轻地皱了下眉:“如果他们真的对你起了杀心,你要怎么办?”

倾宁理了理自己洁白的衣袖,有些漫不经心:“我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但如果事情真像你说的那样发展,那就——只能怪他们不走运了。”

说着,她拍了拍云昭的肩:“走了,到盛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不会再耽搁了。”

……

盛京盘踞着西盛的经济命脉,个中繁华是云昭早就见识过的,只是此次进城跟以往有了许多不同,不仅城门守卫防守森严了许多,就连进城后,各个街道上都多了许多官府士兵巡视。

云昭掀起窗帘往外瞧了一眼,看着满大街的光景忽然想起当初在乌南时扶桑跟慕淮说过的话。

——西盛王上重病,朝廷虽未透露半点风声,但实际上,元祁太子已经开始着手政事了。

太子既然已经可以调用这么多军队,看来已经掌握了大多权柄,羽翼丰满了。

云昭沉了沉目光,总觉得局势似乎并不那么理想。

马车走过街巷,云昭刚想落下窗帘,却瞥见转角张贴着的自己的通缉画像。

估计旁人都以为是她当初献舞,给王上下了什么罕见的毒,以至于如今朝纲不稳,王上龙体安康不再,着实是个祸国殃民的奸细,正急着拿她问罪。

云昭瘫着脸看着那张通缉令,片刻后落下了窗帘。

倾宁看她面色不悦,不知个中缘由,然而还没等她出口询问,马车便在一阵马匹嘶鸣中停了下来,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透过车帘传了进来。

“王城守军,检查进出车辆!”

随从牵着缰绳,稳定好车身后坦然回答:“方才进城已经查看过了。”

陈列骑着马,与马车遥遥相望,目光正越过马夫朝车帘那边看去,似乎是想凭空看出什么端倪。

陈列:“盛京戒严,进出城必须要进行严格搜查,阁下不会是想抗命吧?”

倾宁看了眼云昭撑着座沿泛白的指尖,没有多问,起身下了马车。

洁白裙角落地那一刻,倾宁微微颔首行礼,态度和善不欺:“将军多虑,小女远道而来本意投奔亲友,不知规矩,无心冒犯,还望海涵。”

“哦?姑娘说的倒是大方,只是王命难违,不知姑娘可否让在下将马车查看一番,若无违禁物品,在下自当放行。”

“将军要查自然合情合理,只是小女所带之物过于隐私,这样做怕是不合礼法。”

云昭透过车帘缝隙看向车外,眼见陈列过于坚持,怕是已经生了疑心,再这样拖下去必定会露馅。她观望左右,刚想趁人不备从后窗逃走,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落轿声。

元祁从轿中出来时,陈列已经翻身下马上前迎驾。

太子照往常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手里没了折扇,气场也更加稳重。他下轿的时候朝马车这边望了一眼,这一眼只看了个大概,并没有停留,却刚好与隔着缝隙观察这边动静的云昭对上。云昭立马不动声色地躲开,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生出疑虑。

“太子今日怎么出宫了?”陈列跪拜在前,面色有些发僵。

“怎么,陈将军何时管起本宫的起居了?”

元祁要笑不笑,看不出喜怒,单从这句话来看,威压倒还是足够的。

“京都已经够不安生的了,有些事能避免就避免,不然闹到父王那里,大家都不好看。”元祁俯身将陈列扶起,余光扫过马车旁站着的人,沉声说道,“行了,陈将军先回去吧,慕王爷仙逝,本宫事务繁忙还未曾去看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

云昭跟着倾宁到了客栈,这家名为半月楼的客栈老板娘似乎是溯幽阁眼线,在此地经营多年,从往来各色的客人里探听无数消息。

包间里,老板娘热切地招呼着二位,将自己这么长时间来打探到的王族秘辛悉数相告。也就是在这时,王上病重的消息才得到了实证,而其他事却并非想象中那样顺理成章。

“当初不知为何王上身体欠安,太医署用了各种方子都毫无效果,不过刚开始王上还能上朝,不知情的人也看不出端倪,只是后来有一天这病情啊,突然恶化了起来,连续好几天早朝未到。后来无法,只得下令让太子暂时管理朝政,大权也逐渐下放,却还是有些忌讳,没有把全部权力交出去。”

老板娘送来酒水,将实况一一上报:“听说盛京戒严,布置这一切的还是王上自己,生怕一个不留神让旁人夺了权。不仅如此,就连还在丧期的慕王府也遭了殃,说是派兵守卫,实则把王府严控了起来。”

云昭犹豫了一瞬,转而问道:“那慕……慕世子他……”

老板娘自有一股江湖的泼辣劲头,也没管云昭语气里的别扭,张口便是一声叹息:“起初慕王爷用药吊了一段时间,也是前些天才咽了气,听府上人说,王府被严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世子愣是死守着没让老王爷听到一点风声。你说老王爷为朝廷征战这么多年,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也幸好他不知情,否则——”

老板娘惋惜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倾宁抚着杯沿,不知在盘算什么,片刻后,她道:“既然太子只充了个空架子,那么眼下这一切自然会有不少人心有不忿,好好准备准备,风向总会变的。”

入夜,盛京街头传来一阵阵巡逻队的脚步声响。云昭躲在转角,待士兵过去后,纵身跃上了墙头。

野猫的叫声给深秋的夜晚平添了些许萧索,明明是西盛最繁华的京都,却苟延残喘着许多破败的希望。

云昭悄声行过错杂的小巷,轻车熟路地来到慕王府后院的围墙外。

她像往常一样攀上墙头,心想会不会也像以前的几次一样,还没等她落地,就被慕淮发现。

等她真的爬上围墙,却看到落了满地黄叶的后院里,慕淮穿着白麻孝衣,一手揉着眉心,另一只手上通红一片。而他面前正跪着一个侍女,跪在破碎的瓷碗旁边,浑身发抖,似乎出奇得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慕淮摆了摆手,那侍女才如蒙大赦地退了下去。在她抬头时,云昭才看清了她的面孔,正是当初在王府被安排到她身边照料的阿宁。

当初阿宁算是云昭在这里接触最多的一个丫头,性格跳脱,虽然也时常会犯错,却从不会有今天这样近乎恐惧的表现。

阿宁收拾了碎片,片刻不停地退了下去。后院再次恢复了寂静,以至于慕淮的背影都被衬得有些孤寂。

云昭攀在墙头,忽然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如果这次常洛没有派她跟倾宁来盛京,而在乌南小镇上自己又拒绝跟慕淮离开,那么以后漫长的一生,她注定会有莫大的悔恨,悔不当初,没有顺心而为。

夜风袭过,云昭翻身跃下,脚步踩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窸窣声响。

慕淮循声望来,在看到云昭的那一刻,目光里没有惊讶,却透露了些许的躲闪,然而只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再无迹象可循。

云昭在他面前站定,垂眸看向他的手,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她明明盯着那块被烫红的地方,说出来的话却意有所指,就像很早以前他们之间的互相试探,也是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来处,没有归途……

癔症

“你这是怎么了?”

慕淮没回答,只是上前几步将对方抱进怀里,将下巴搁在对方肩头,像是一种无声的依靠。

“太子说你会来,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他闷声说道。

那一刻云昭心底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自己许久不曾有过的怜悯都在此刻泛滥成灾。

慕淮垂着眼,依旧抵在她的肩头,声音沉沉的,没有起伏,也听不出别的情绪:“云昭,我没有亲人了。”

这是第一次慕淮在她面前露出这种姿态,那种毫无顾虑地将自己软肋交出去的信任击打在云昭心口,将她早就准备好徒劳一场而后全身而退的想法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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