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哄撒娇鬼(67)

而湛寻,正埋头,在削苹果。

不,应该是在剁,殷红鲜亮的果皮衬得他白皙的五指十分匀称漂亮,但动作实在粗暴,苹果连皮带肉进了垃圾桶。

顺着往里一看,很多苹果都遭了殃。

最后,他将丑小得可怜的苹果递在了她嘴边,“怎么也削不好,还好这个没光剩下个苹果核。”

想到这里,再抬眸看看床头柜上的那个已经氧化、微微泛黄的丑苹果,不由地笑出了声。

难怪湛叔叔要她挑个大的削,是担心她同湛寻一样,把苹果削得只剩核?

目光一瞥,才发现湛恪己在盯着她看,像是在琢磨她莫名其妙的笑意。她抿了抿翘起的嘴角,干咳了声,又安安静静接着削苹果。

“小酌,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说当年的你们分手的事情。”湛恪己既然看出两人明明还有感情,就想再推一把。

想到过去,连语气都沉缓了很多,

“你们大四时,叔叔因为心梗进了急救室,湛氏也因为我的病遇到了危机,担子都压在湛寻身上,所以他可能那时候格外想你黏你,电话打得很多,也总想你来看他。”

他知道自家儿子的偏执,咬定了就不松口,宋酌受不了他的掌控欲,分手也正常。他说这番话,是在试着解释分手前那半个月,湛寻病态黏人的原因。

“他在这些事情上闷不吭声的,你说说正常人怎么能理解得了他这样!”明明说出的话像在理解宋酌,但前半句话又在为湛寻暗暗解释,果然是亲爹。

宋酌了解他的拗性,他同她在一起时,一个劲儿地歪缠,很少提他的工作或别的。仿佛这样,自己就会将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她一不留神,蜿蜒垂吊在空中的苹果皮断了,落进了垃圾桶里。她竟然开始想,湛寻坐在她病床边削苹果时,是什么心情?

她似乎总是以“应付”的状态去面对湛寻的独占欲,时间一久,浑身都是无力感,甚至会烦躁不堪。

但从来没想过,湛寻对她的拗性和黏人,到底为什么会产生?她搬到逐州市、瞒着第二志愿、以及挂断的电话,现在想想,确实给湛寻造成了一种被推开的感觉。

他幼年时被忽视的创伤是回到湛家之后,经过长期的心理治疗才渐渐平复的。这也造成了他过度缺乏安全感,于是拼命黏紧着她,这样自己才不会跑。

嗯……她的确没给到足够的安全感。连“喜欢”也很少挂在嘴边,总觉得放在心里就够了,偶尔被湛寻缠着才说一句令他开心。

注意力不集中,蓦地,苹果被削掉一块厚肉,她勉强收住刀锋,才避免了手指头被削。

湛恪己看着宋酌,说道:

“你可以让他改变的那种过度的独占欲的。”

“喏,这苹果,不就是你以前逼他给我削的吗?他现在回回看我,都会削上一个,虽然还是丑的要死……”

削苹果,是宋酌有次陪湛寻回家。他们父子俩怪里怪气,话不投机。湛恪己偶尔训话,湛寻便懒洋洋地呛回去,半点不吃亏,把他爹气得吹胡子瞪眼。

还是宋酌拿手肘撞了下他的腰,用眼神逼迫他去削个苹果给他爹。最后才勉强化解了父子俩的僵局。

湛恪己接着说:“他也慢慢学会了去喜欢那些对他好的人,虽然冷冰冰地,不说出来。但你看,桌上的早餐他还不是乖乖给老子拿来了嘛。”

湛恪己嘻嘻笑,想想就很开心惬意。

虽然吧……湛寻的温软、腻歪、念在嘴边的爱意,悉数放在了宋酌身上,分给其他人的,也就剩这点不道破的关心,但他还是很满足了,毕竟从前儿子还叫他“怪老头”。

分手前,湛寻正在病房外,湛恪己手术很成功,已经勉强能睁眼。他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下,这些天湛家给他的压力终于在这下得以缓解半刻。

他分外想念宋酌,想到几近控制不住低低的哭音。

想借此来惹她怜惜自己的委屈,快点来找他。

当电话里宋酌提出分手时,刹那间,他的眼神直瞪瞪望着前方,里头湿漉漉的满是水光,泪珠悄没声息地滚落,大颗大颗的,涟涟不断顺着脸颊汇集在下颌角。

吓到了那个喊话叫他“让一让”的护士。

最后噤声从他旁边静悄悄地绕了过去,又十分不忍心,回头望了眼。心想湛老先生已经度过术后危险期,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落泪成这样?

*

宋酌没再急着回去,反正来时就已经将工作分布好,现在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她留下来,听湛叔叔说了很多事情,关于湛寻回湛家的那几年,以及分手后那两年。

当耿烽的电话打到湛恪己手机上时,湛恪己听完后,看向她的眼神就仿佛在说:小酌,机会来了。

宋酌动作迅速赶到医院楼下。耿烽正守在迈巴赫旁,见她来了,焦急的神色稍微缓解,忙解释说:

“湛先生他今天很晚才来公司,今天下雪,他只穿着西服,外套围巾都没有,不知道跑哪里待到这么晚。

我送文件时听见他说胡话,发现他烧得很严重,脾气还老大,私人医生被他摔东西赶走了,我只好把他骗来了医院。”

耿烽骗湛寻说,要带她去见宋酌。

当时他眼里迸出希冀,又很快熄灭,接着趴在办公桌上,脸重新埋在臂弯里,嘟囔着:她早就回逐州了,你骗人。

但耿烽稍微耍耍嘴皮子,还是骗到了他。

结果湛寻见车停在医院楼下,他干什么也不下车。

稳稳坐死在后座软椅上,上半身倦懒地前倾,脖颈微微耷着,脑袋抵在前座椅的靠背上,合着眼皮,脸颊又红又烫,唇色是因为体热而过分的鲜红。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湛寻有人哄了!

感谢老爹神助攻,让宋酌认清自己的问题。

下面是《丢失茉莉》的文案,卖萌球球宝贝们赐个预收叭

孟朝茉初见商俞时,在一家私人会所。他倚在灯光奢靡的走廊,仰着脖颈喘息、宛若只极度缺水的鱼儿,白衬衣被泼酒,湿痕蜿蜒,整个人狼狈、且颓唐。

他霍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带我走。”

——顺着那张美人脸垂眼望去,身材完美。

咳咳,她见色起意。

直到后来两人因诸多因素离婚。她也还记得这幕:他迷乱到极致,凑在她耳边哑声说出“求、你”的模样。

只可惜,名门出生的商俞,骨子里深刻着清冷倨傲,向来把持有度的他,怎么也不愿承认因为酒精毫无分寸的那晚。就连听到她提离婚,也只是身形微顿,沉默良久,道了声“嗯”。

-

某天雨夜,孟朝茉谈完生意回家。

别墅门口坐了个男人,那人被雨沾湿、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酒气,失魂落魄到喃喃低语的模样仿佛遗失至宝。

他见到孟朝茉的那瞬,薄如蝉翼的眼皮忍不住颤抖,“我……呜呜呜呜……”

——孟朝茉看着抱着她大腿哭成个泪人儿的男人,额角疯狂抽搐。

“商俞,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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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平日里在公司, 除去各种会议,众人基本见不到湛寻开金口说话,整个人冷言少语, 久而久之, 员工在他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喘,安分守己的。

只有耿烽这个助理,私底下才能见着他不一样的面目, 比如现在, 烧得说胡话,还要拗着不肯看医生。

耿烽打电话给湛恪己, 想说对方作为湛寻他爹,应该能说服老板进医院。没料到从医院下来的竟然是宋酌,这样事情又好办了许多。

他勾低上半身, 凑在敞开的车门旁边说:

“湛先生,你看, 宋小姐在这儿呢,我没骗你吧。”

湛寻闻言, 整张脸依旧埋低在阴影里, 乌黑隽气的眉毛皱起, 眼皮阖得更紧, 沉抑低缓的语气透露出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滚开, 你骗我。”

他被骗来医院楼下, 自然不会信第二次。宋酌今早就拎起手提包,一副待不下去的模样, 现在已经是这么晚,她早该回逐州市,睡得正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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