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寻他还喜欢自己,她越来越笃定。
纵使他冷冷清清,拿“宋小姐”“别多想”膈应自己,但他真正生气时,还是会喊她全名。例如刚才。
他一直爱喊完整地喊她的名字,情动时软酥酥的,像掺了蜜;生气时咬牙切齿,恨不得咬死她。
怎么要装也不装像点呢?一生气就露馅。
电话那头怔愣了一会儿,没想到她的解释来得这么准、这么快,后知后觉刚刚的语气太过火了,不是一个淡忘感情的人该有的样子,要注意保持冷淡、冷淡……
“哦,没事了,我刚刚气过头了你知道吧。”
“温采思她找我推销一款产品,浪费了我三分钟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宋酌:……
温采思:打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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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温采思推销产品?这理由未免也太牵强。
对方仿佛生怕她会揪着什么不放似的, 电话紧接着被掐断。她缓缓合上被电话忙音堵住的嘴,不知不觉,指腹将手机冰凉的外壳渐渐捏热了, 还在想着关于湛寻和她。
既然湛寻想隐瞒自己的心思, 她也就顺着他,不去戳破。如果湛寻真的冲上来说心里还有她,她反倒不确定该做什么决定了。
复合?
他的喜欢份量太沉, 亦如一张柔软、细密的网, 从四面八方将她兜住,那种深深的窒息感, 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种应付不来的无力。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一时反而庆幸此时湛寻流露的冷淡。
晚饭宋酌已经和宋越在家里吃过, 回到公寓后,便早早泡完澡, 准备休息,明天好去公司上班。
都耀地产对锦然的方案很满意, 现在两边正在商榷一些工期、费用之类的细节, 很快就能签订合同了。
想到这里, 她就——
“轰隆!”窗外喧豗的雷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朝窗外望去, 一道亮铮铮的闪电遁地, 像把冷森的长剑,将整个夜幕残忍地劈开。
这样恶劣的天气, 她都有点发怵。
更何况对门那位?
算了,都已经分手这么久了,还顾念这么多做什么, 她把窗帘遥控严实,隔绝了窗外的一切,眼不见心不乱。
闭上眼正迷糊中,门铃很有规律地响起。她摸到手机,眯着眼要点开绑定门铃的录像画面,转念一想,这是一层两户,按门铃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于是扔下手机,趿着拖鞋去开门。
廊道的感应灯早就被声响点亮,光线竖直落在他的身上,脚底小圈的黑影,像是他等得太久留下的印子。湛寻穿着居家式的宽松卫衣和长裤,露出截白腻的脚脖子,下边是因为随意而松垮垮踩着的软绒拖鞋。
不过,她眼里有惊讶。因为湛寻下半身居然系着条围裙,灰褐色的简约款,被他系上倒也很搭。
这得快十点钟了吧,他在做饭?
湛寻浅浅弯嘴笑了下,唇红齿白的,他的语气完全就是在和邻居说话,“能不能借下你的锅?新家还没有备这个。”
明明傍晚他才质问过她,最后还胡诹了一通理由挂断电话。现在就跑来借锅,浑然不觉尴尬。
宋酌不懂他在作哪出,狐疑地点了点头,从厨房拎出只她没怎么用过的锅,给他。
恰巧一声雷轰响,整栋楼都仿佛被震得摇晃,她很清楚地看见了,湛寻的半条手臂小小颤抖了一下。
她给锅的动作就不由地慢下来,湛寻像是等不及了,“宋小姐,给我吧,谢谢。”
“不客气。”她很快把锅给到他手里,脱口而出三个字来敷衍他的客客气气。
本以为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了,可五分钟后。
湛寻又来,“你家有锅铲吗?”
又五分钟后,
“你家有盐吗?”
……
“你家有碗筷吗?”
宋酌最后忍无可忍,直接说没有!可湛寻就这么眼巴巴地注视她,一点一点征服她的暴躁、让她心软。
她最后把目之所及的厨房用具,通通借给了他,他一趟拿不完,她还亲自抱着一大堆调味品,甚至菜刀都给他拿上了。跟着进去他家,往餐桌上一放,那声响就仿佛在说:别再来烦我了。
“今晚真的太打扰你了,要不然留下来吃个宵夜?”湛寻双手的拇指插进两侧的裤袋里,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但等待回答时,因吞咽而滑动的喉结,微微暴露了他的紧张。
她将那些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登时明晰了大半。大晚上折腾她这么久,就是为了顺其自然地留她下来吃宵夜?小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明明道行比湛寻要深,但还是不禁着了他的道。
已经看出他来回借东西折腾的目的,又觉得无所谓。脑子里想:不就是前男友么?留下来吃个宵夜怎么了?他家厨房一半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重点是,她真的被折腾饿了,饿到没了分寸。
她架开腿,像个大爷似的往椅子上一坐,手肘往桌面一支,嘴倒是挺恭谦,“那实在是麻烦了。”
湛寻脸上淡淡浮现得逞的笑意。他知道,如果直接邀请她来,她是不会答应的,也显得自己心里还有她。
而这样慢慢在她的的底线上一步一步试探,将她惹毛,她反倒会破罐子破摔,抛开前女朋友这层身份。
当厨房传来一阵刺耳的噼哩哐啷时,宋酌换了个姿势,将翘着的腿放下,托颊坐着,伸长了细颈,眼神止不住往厨房瞅。
没过一会儿,里头传来一声尖锐的“呲啦”,她再也坐不住,拔腿往厨房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当看到里头惨不忍睹的画面时,她差点要缩回迈进去的腿。
地板上躺着白瓷盘打碎后的残渣,地板也湿漉漉的,让人看着难受;料理台上有许多撒出来的调料,案板上的西红柿切得汁液横流。她家的刀有这么钝吗?这西红柿是来回锯的吧。
再看湛寻,正盯着锅里黑乎乎的玩意儿,紧蹙着乌绒绒的两道眉,唇角抿紧,大概是在回忆哪一步出错了。
见宋酌进来,他随即是一副万事都在掌控中的模样,语气从容自若:
“我这里马上就好。”
他原本的计划是做一份海鲜意面,再配上年份最好的红酒。以精湛的厨艺征服宋酌的味蕾,好让她重新认识自己,勾引她的新兴趣。
结果做成了面糊。没事,他擦了擦汗,听说西红柿鸡蛋面最简单,改做这个,家常又温馨,宋酌肯定也会喜欢。
可是,最后,可恶!
他还是摆脱不了把饭菜做成屎的命运!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当然,在宋酌面前依然要保持优雅得体的微笑,但嘴角很僵硬,看样子马上要挂不住了,“你再等一会儿。”
宋酌心里透彻,岂会没看清他早就乱了阵脚?明明在高中烤个牛肉串都能把手烫得起水泡的人,逞什么强要下厨做宵夜。
等亿会儿也吃不上。
最后,当然是她轻轻松松做出了两碗色香味俱全的西红柿鸡蛋面,用的就是被他在案板上处刑的西红柿。
湛寻安安分分,因为心虚而温顺,兀坐在半张餐椅上,小口且安静地吸溜着碗里的面条,不再妄想在她面前卖弄厨艺。
他一直没怎么说话。
时不时垂着眼睫,敛藏眼底的沮丧。
她因为暴躁和饥饿而不羁放纵的坐姿,也随着胃里暖暖的饱腹感,渐渐变得规矩,甚至感到尴尬。
跑到前男友家吃宵夜,虽说是他一顿折腾将自己的理智冲翻了、加上主动邀请,但既然自己明明看懂了他藏着的心思,又在斟酌日后该怎么妥善地回应,那么该有的距离还是应该保持的。
她将筷子齐整搁下,“我吃好了,谢谢你的宵夜。”
此话一出,湛寻登时揪皱了桌布,面皮红了一红。
明明厨房里的东西悉数是从她那儿借的、两碗面是她做的,她却来谢自己,他如同被这话羞到了,一口面条梗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客气。”他搭话时,终于没办法再绷成那种冷冰冰的状态,软小的嗓音,宛若这两字在发烫的喉咙里滚了一遭才倒出来。
这次的宵夜过后,两人一个多月都未曾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