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要和你分开,一天也不想。”小时候,他只认她这个玩伴,甚至想要她只和自己玩。而现在,这种心理已经发展成了强烈的独占欲,明知道很不好,她会不开心,但还是克制不住。
“怎么可能一天都不要分开,两个城市也不远,周末我可以来这里,或者你去找我,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她试着安抚他的低落。
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释然地笑了下,“我也转学吧,你去哪个学校我也去。”
“不行,湛叔叔很爱你,他不会舍得的。”
湛叔叔八月热天却畏寒,到底是年纪大了,他怎么会不想要儿子在身边多陪陪他。从他拍了本那么厚的照片就知道,他有多爱这个儿子。
“我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他并未有不舍,反而冷静的不像话。
她没想到他的喜欢会这样偏执,但联想他的过去,又可以理解,她只是喃喃地说:“你要慢慢学会喜欢对你好的亲人……”
湛寻在很小的时候,曾经极度渴求关注,慕不紊和湛恪己都各自奔忙,只有宋酌会敲敲玻璃窗,拿自己心爱零食给他,企图和他玩。
她还会问他,身上的伤痛不痛,然后搜罗出各种创口贴帮他贴上。直到湛恪己出现,他身上由乔参鹊虐待的各种伤口都已长出嫩肉、结痂脱落。他的爱来得太晚,湛寻已经在一次次失望中,不需要了。
而在那期间,再到现在,他对宋酌形成了一种固执的认定。任谁也打消不了。
似乎忆及不快的过去,他抿紧了嘴,过了会儿才兀自说:“我这就办手续,再和你一起去逐州市的学校,明明可以一天都不分开,你休想丢下我。”
他眼底有了光亮,即刻打电话联系人办转学手续,生怕慢了一步宋酌就要先离开。
宋酌被他疯狂的模样吓到,抓住了他拿手机的手,“湛寻!你冷静一点。”
陡然拔高的音调,令他怔愣地看着她,下眼睑再也拦不住眼眶里蓄满的泪水,泪珠沾湿了下睫毛,涟涟地淌过脸颊,不停地汇集在下颌角,在然后一下一下砸在她的手上。
手背的小块皮肤都被有温度的泪水滚了一遭,她渐渐松开了抓着他的手,一下子没了气势,“你、别哭……我又没想凶你。”
他最后抱着她,止不住地呜咽,嗓音压抑在喉咙里,低沉又喑哑,到底还是因为她强硬的态度妥协了,只是不停地说:“你不能渐渐忘了我。”
她一遍又一遍说“好”,企图让他多点安全感。
临别时,他还记着之前在酒店房门口宋酌的话:暂时不能让宋越发现他们俩在一起的事。于是,不仅是他,祝阙、刘虎彪……还有十几个他的兄弟们都被他叫来了。
当看着宋酌的车离开时,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红了眼角。
祝阙成长了,他看出来湛寻是想哭,但却故意说:“寻哥,感冒了?”
“没有,眼睛进砖头了。”这就是承认了在哭,他抹了下眼角,然后转身回去。
“是这么长、这么宽的砖头吗?”祝阙比起手势,故意揶揄他,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湛寻淡淡应了声:“是。”
同样的对话,只有宋酌可以逗得他抓皱衣摆、羞赧到露出牙尖想咬人。
作者有话要说:祝阙:我们俩这种对话挺正常啊,什么?寻哥脸红咬人?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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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转学后, 宋酌忙成了陀螺。
新学校的高三老师有个“作业制造机”的外号,上个厕所回来,课桌就被卷子全面覆盖了。学生当然免不了抱怨, 可谁让这是高三呢。
她还算好, 写起来很快,尽量把步骤写简略,好让自己少写点字, 省得拿筷子都手酸。
宋越雇了个钟点工, 每天都给她准备营养餐,他还拉着她去打网球、晨跑, 美其名曰“增强高三生的身体素质”。她瞧着她爸窃喜的笑,以及自己若隐若现的手臂线条,严重怀疑这就是宋越的借口, 分明就想拉着自己陪他。
每天满满当当的安排,消耗了她的绝大多数体力, 这就意味着,她晚上和湛寻打语音电话时, 是最困的时候。
譬如今天, 关了灯。
湛寻清越好听的声音在手机的那头, 再通过耳机的传导, 仿佛拉进了两人说话的距离, 他每说出一句话, 都像贴在耳边低语。
是个藏着坏心思、企图惹她不舍的小坏蛋。
但她实在太困了,眼皮子一阖上, 就宛若封了胶,再也抬不起来,脑袋里的信号也变迟缓, 湛寻的话她听得有半句没半句。
山庄里,灯火通明,湛寻原本半靠在椅子上,维持这个姿势太久,又变成了懒懒地趴在桌上,因工作还亮着的电脑屏,莹莹光亮使他清凌凌的眼眸更加黑白分明。
不知不觉元旦一过,她转学都四个月了,原本他是要去逐州市找她的,但私立高利用这个法定假日,让高三留下来补课。他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私立高被人举报了上礼拜的元旦节补课,结果让全校明天放一天假。”
“为什么啊……”电话里睡意浓浓的软音传来。
她迷糊中只听到了“放假”二字,明天不是星期六吗?高三要上课的呀,为什么可以放假?
大概是宋酌困极了的语气太过娇憨,湛寻的耳朵仿佛被轻轻挠了一把,微微的痒,他忍不住发笑,才解释说:“补偿之前占用的时间,私立高那伙老校董担心再被人举报,会有领导来查。”
“什么奶茶……”她咕哝着的声音不乏困惑。
大晚上说什么奶茶。
他笑得肩膀一抖一抖,“是——来查,不是奶茶,你好好睡觉,我不闹你了,晚安。”
听筒里是绵绵的呼吸声,匀速地揉散在他耳边,他碰巧抬眸,窗外的月光似水般入他的眼,温柔直达心底,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内心这么远离尘嚣过。
第二天早晨,宋酌醒来时,耳机已经在她的翻滚中被蹭脱,在硌她的后背,她反手去抠搜出,扔在了床头柜上。
又拿起手机准备看一下今天的备忘录。开锁后,界面还停留在和湛寻的微信聊天框,上边显示昨晚那通电话时长有四个小时二十分钟。
湛寻他……又熬夜。
又挺心虚的,这不是她第一次打着电话睡着了。
在心虚中,她点开了备忘录,今天下午放学后,要去外教家里上日语课。昨晚钟点工阿姨做好饭之后,同她说今天有事来不了,加上宋越今天出差不在家,所以她得自己动手做早饭,不是什么难题。
阿姨不在,她就潦草了许多,烤了两片全麦吐司,热了杯牛奶。到最后时间不太够,就干脆叼着块吐司,在玄关换鞋出门。
临走手机响起,她拿下嘴里的吐司,匆匆接起,“聂爷爷。”
暌别四个月,她时常会打电话给聂致问好,所以这通电话并不意外。
但聂致的声音却很急切,不同往日的闲适里透着抖擞,“小酌,少爷他失踪了,早上佣人发现的他不在房间里,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去找你了吗?”
上个月凭州市发生了一起入室绑架案,最后绑匪撕票,轰动一时,令富人区人心惶惶,加强了安保力量。聂致担心湛寻会不会是被人夜里劫走的,所以才急着联系宋酌。
“没有啊,我们昨晚打过电话,那时他说正在书房看设计图,是在家的呀,大半夜他跑哪里去?”她换好鞋,动作凝顿,连着急上学都忘了。
“对了!监控,监控查了吗?”她说。
这时,电话那头的有旁人在同聂致说话的声音,他应了几声,才接着说:
“刚才监控室的人来了,他是凌晨四点钟出的山庄。”聂致略微松了口气。也庆幸老先生人在国外,否则难免着急上火。
宋酌宽慰他:“既然湛寻是自己出去的,那应该没什么危险。”只是他抽什么风,四点钟跑出去干嘛。
得到了这个结果,她也放宽心,准备出门。
既然查到是他自己出去的,聂致也不再像开始那么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安心上课,我再派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