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酌在后边扬声催他:
“怎么还不去?”
“这就去。”湛寻收敛起带着锋芒的气势,每丝黑发都软软顺下,哪里还敢像刚刚那样戳手上的水泡。
就差捂着手,在宋酌面前软声咋呼喊疼了。
“你就别瞎担心了,”白梁旭顺着她的目光,朝湛寻的背影望去,悠声无谓地说,“最严重的时候,他左手都骨折过,打着石膏也照样在私立高狂得很。”
“你打的?”宋酌回身仰头直视他,倏地来这么句。
猝不及防。
白梁旭差点莫名一阵心虚,随即摆手撇头说:
“哪儿能啊,他自己造的。”
话音未落,宋酌已经从他身侧走过,也不知道信没信。白梁旭眉尾微挑,转身迈腿跟在后头。
任恰朝她招手:
“小酌快过来,教教我怎么烤串。”
说实话,宋酌真的不算有厨艺的天分。刚到凭州市时,湛家一直会派个帮佣阿姨每天到湛荣居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她的半吊子厨艺就是在那个阿姨那儿学的。
直到去年,阿姨退休回老家了,她才独自一人撑起自己每日三餐的饮食。
现在,烤串还真难不倒她。
湛寻烤得黑乎乎的牛肉串,一看就是没控制好炭火的温度的时长,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定味道会不好,但湛寻见她吃棉花糖时整个人都沉沉闷闷的。她想哄哄他,才拿了一串捧场。
白梁旭合手抱胸,静静看着。
她娴熟的动作和手艺,眉眼清灵又温静。
忽然觉得自己和宋酌很像,又十分不像,在让自己适应生活这点,他和她差得太多太多。
“哎呀呀着火了。”任恰惊呼,她手里的木签被烧着了,她张嘴疯狂吹火,最后干脆把失败品扔进了垃圾桶,这么一来,她学习的劲儿全无,在旁边等着宋酌烤好喂食。
宋酌笑得脸颊的奶肥挤得圆圆嘟嘟。
白梁旭突然想伸手去捏捏。
轻咳一声,把手揣进了裤兜。
湛妙在远处桌边坐着玩游戏,视线一直放在白梁旭身上,再在他和宋酌的身上流连。
她渐渐觉得,温采思的话有可能是对的。
白梁旭为了谁来。
“梁旭哥哥,来玩游戏吧。”她走过去俏声说。
“你们玩,我饿了。”眼神下移,落在宋酌即将烤好的鱿鱼串上。
“我们那桌有小点心的。”湛妙瞥了眼烤串,上边附着油和各种调料,嫌恶地皱眉。
白梁旭接着摇头,“现在只想吃这个。”
任恰听着这话,犀利的眼睛眯了眯,有抓到点什么关键信息,再看到湛妙越来越怒视宋酌的眼神。
故意打趣地说:“合着你就想蹭烤鱿鱼吃吃呗。”
把白梁旭停留不走的原因引到在烤鱿鱼上,省得湛妙拿小酌开刀。
蹭吃?
湛妙撇嘴说:“这有什么好吃的?油腻腻的,这里树多飞虫也多,一点都不卫生。”
“还有你,宋酌,祝家的厨师烤这个都戴着手套和帽子,怎么就你直接拿手碰,脏死了。”
这里除了厨师,其他人本来就是新奇想上手体验体验烤串,怎么可能还戴个手套。况且她又没用手碰肉,只是抓着竹签而已。
白梁旭蹙眉,刚想说什么。
就听到宋酌冷不丁的话音:
“你这么讲究,最好别吸空气,因为里边有我放的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恰笑得满地找头。
任恰笑就算了,白梁旭也笑得难以自抑,看宋酌的眼神甚至还带着兴味。
湛妙被气得哑口无言杵在一边,脸色涨红,但嘴巴张张合合,又不知道怎么骂回去。
对付温采思那种端着的,她尚能游刃有余。但宋酌这种冷冷幽幽戳你一句的,她嘴巴完全跟不上脑子里的怒意。或许只能在半夜三更痛悔,自己应该这样那样回嘴的。
宋酌耳根终于清静,连空气都格外清新。
她在想,要不要告诉湛妙,其实自己没放屁?
“梁旭哥哥,咱们赶紧走吧,这里空气不大好。”
湛妙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句话,杀伤力毫无。
作者有话要说:x月后
某湛姓人士出了集团大楼,车速飙升,回家迅速,敲了敲他老婆房门:“我受伤了……疼死我了,手要废了。”
他老婆医药箱就位。
结果──
手指一道口子拿放大镜看也才屁点大!
“湛寻!你玩我呢!就这有什么可急的。”
湛寻os:可不得快点,不然该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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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生日宴结束时, 临近黄昏。
潇潇的秋雨来得汹汹,雨滴俯冲下来,砸在车顶、草坪、窗户……裹挟着的光线都是湿漉漉的、透着暮色的昏暗, 日色渐渐隐遁。
湛寻左手敷着烫伤药膏, 右手撑伞朝路边的迈巴赫去,黑色的伞面很宽阔,容得下他和宋酌二人。
雨珠落在伞面滚落的声音, 像首切切的琵琶曲, 急着入耳,又急着回到地面。
宋酌问他:
“手还疼吗?”
“可疼, 尤其是上了药之后。”
正巧,宋酌一个没踩稳,在湿滑的地面上重心不稳, 脸蛋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湛寻眼疾手快,手臂揽住滑向地面的细腰, 左手掌扣住了她的腰背,稳住了飞向大地的她。
她攥着他的衣角, 惊魂落定。
什么时候能治治下盘不稳这毛病就好了。
蓦地, 思绪一闪, 她反应过来, 站得笔挺笔挺。
扯过他揽住自己的手掌查看, 果然, 水泡破了。
皮软塌塌地耷在伤口处,露出红丝丝的嫩肉, 闪着掺着血丝的水光,看着就疼。
宋酌嘴巴微张,对着伤口吹出凉风。
“嘶……”湛寻想收回手。
察觉到他微微后撤的力道。她以为自己没轻没重, 弄疼了他,立马停下,松开他的手,没再往他手上鼓嘴吹风。
不是疼,是痒。手心里跟有只精灵在闹腾似的,闹得他想屈指盖住,它就消失了,剩他红着个脸。
在宋酌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吹风时,他就脸红了,红得一塌糊涂。
从脸到脖颈,甚至是薄薄的耳垂。
都泛着粉红,像是在火山口的沸腾里滚烫了一遭。
“你看起来怎么这么烫?”
……
“我天生体热。”没错,体热。
“这样呀,我和你正相反,我天生体寒。”
她突然想逗逗他。
“曲医生之前是开中医馆的,他能调理体寒。”
他真的聊下去了。虽然白皙的肤色里晕染着绯红、连眼眸都软得像秋水,但语气正正经经、严严肃肃。
曲医生是湛家的家庭医生,之前湛寻淋雨发烧那次,她曾见过,印象已经模糊。
他接着说:“我和他提过你的身体状况,他说能调理好,这样你以后就不会像考试那次……疼得那么难受了。”
石块荡入深潭,激起簇水花,随后是不止的涟漪。
有这么个人,会时刻想着你,你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他。宋酌眨巴两下眼,明白点什么,心里丝丝异样。
她正想言谢。
目光却望见一个成熟的侧影,高挺的鼻梁,眉眼深邃,脸上的轮廓带着岁月雕琢后的痕迹。
司机举伞帮他开车门,他正要上车。
多看一眼,就多了无数的熟悉感。
潮水碰撞心底伫立多年的礁石,激荡起千层浪花,她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速度可以这么快,她几乎是冲到那辆车旁边,可还是慢了一瞬。
车辆启动,压过路边的积水,车速越来越快。
她朝着车影喊了声:“宋越!”
又急又气时,她就是这么喊她爸的,直接喊名字。
就像是听到、听懂了她的喊声,黑色的车辆缓缓停下,她心里狂喜,拔腿要跑过去。
可下一秒,车辆不作停留,绝尘而去,溅起的水花落回路边,又归于平静。
伞撑在她的头顶,湛寻静立在她身旁,同样望着那个车影,敛目若有所思。
他记下了那串车牌号,发给祝阙。
不一会儿,祝阙的消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