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哄撒娇鬼(25)

【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

【我妈一直在催我回家,抱歉,下次再约啦】

她忆及刚刚那三人的对话,“音音”或许就是林佳音,自己竟然把她爸爸认错了,不由得觉得有些阴差阳错的缘分,还有几分莫名的笑点。

再仔细想想,从跟丢到找回,她爸爸和自己爸爸似乎也不是那么像,摇了摇头。

湛寻打电话让司机小李来击剑俱乐部接,两人往回走,渐走渐远。湛寻手里是盒泡芙,开着盖,宋酌趁他不注意,捏了个塞进嘴里。

他抿嘴暗笑,把整盒递给了她。

就像小时候,湛寻有时候有种不符年纪的沉稳和静默,能解决很多很多她认为的难题,比如她那时总是犯懒,觉得作业就是世界上最让人头疼的事情。

而湛寻,三两下就帮她写完了,让她有大把的时间瞎玩。

那时候,湛寻小小的身板在她心里蹭蹭蹭长高,简直不要太伟大。

但他却会因为一道雷声,缩成一团,揪着她的衣角不让走,于是,在她心里,他的身板又咻咻咻缩得比猫咪还小。

现在依然是,安慰她时,她觉得湛寻有青松的坚和柔;被她抢吃的时,又觉得他太好欺负了。

两人都未注意到,在亲子会所的对面有家会员制的康复训练馆。此时,馆内出来一人,身穿黑色休闲西装,气质儒雅,面容是岁月沉淀过后的英气,步履沉稳有度,正朝反方向走去。

*

在击剑俱乐部门前,小李屁颠屁颠要去开车门,结果被湛寻抢了先,利落从容的姿势,名贵的黑色车漆,衬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更加玉白漂亮。

小李在旁边,眯眼瞧着,小少爷将手背抵在车顶,护着宋酌上车的模样,心想回去又有八卦的话题了。

宋酌顿足,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找到我的?”

“直觉。”湛寻说。

嗷,直觉,宋酌眨巴两下眼,“就回去了吗?祝阙他们知不知道?”

“他们知道。”湛寻眼睑撑定,心想的是,他们会慢慢习惯的,反正扔下他们也不是头一遭了。

宋酌弯腰坐进车里。

有瞬间,几根呆毛划过湛寻的掌心,羽毛似的,很轻,微微的痒,皮下的血液翻滚了两下,才归于平静。

湛寻卷合起五指,从另头上车。

车走着走着,抛锚了。

小李忙下车查看,引擎出了问题,比较复杂,只能叫拖车,他上车后提议:

“少爷,我留下来等拖车,让老邓来接你和宋酌吧?”

车停的地方离湛荣居不远,隔了一条街。

天色暗沉,宋酌掀眸远远望了两眼,凭州市的天气堪称变脸,刚刚还是艳色正好的天气,现下乌云压城,翻卷不止,下雨就是这半小时内的事。

湛寻偏头,能瞧见宋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再掉眼泪,映衬着翻卷的天空,很静谧,一如车内的气氛,他觉得不赖,懒声道:

“行。”

宋酌眼里的静谧被打破,她忽的说:

“我走回去就行了。”

因为她貌似忘记关阳台的窗户了……

她想回家收衣服……

“也可以的,走回去的话,十分钟的样子。”小李说。

“那我先回去了,湛寻。”她最后望了眼天色,斜背好包包,开车门出去。

是冲出去的。

湛寻来不及说什么,就听见车门“嘭”的一声响,他与她相隔在两个小世界。

她越走越远,他的世界越来越紧缩。

当手臂微凉,留下水滴的渍印时,宋酌加快了步伐,跨出一步,能越过五块雕花纹的地砖。

雨滴越来越密,落在脸上、脚踝、身上,棉质的短袖染出许多深色的小水印。宋酌在心里想,照这个速度,等这件衣服被雨滴的印子铺满,她估计才能到家。

行人开始撑伞,花花绿绿的。

宋酌拿出跑3000米的气势魄力,也不捂着头挡雨、指望能不洗头了,干脆豁出去跑回家,还能让阳台少进点水,衣服不用重新晾晒。

当头顶的雨滴没有按规律砸在她头顶时,她步伐减慢,侧头入目的是只握着木质伞柄的手,连指甲都修剪出十分好看的圆弧,在伞下,看上去干燥白净。

“你的手怎么这么好看?”

宋酌看着,吐露了心声,十分无厘头的。

“……”

“我的手不好看。”此时,湛寻的音色很寡淡冷倦,为了反驳而反驳。

不知道是不是撑伞的原因,她总觉得湛寻的嗓音挺闷的。没等她问他怎么不在车里等老邓来接,就听他说:“拿着。”

于是,那把木质伞柄被塞到了她手心里,那只原本干燥的手也被雨珠滚落,变得湿漉。

湛寻回身走了,雨幕很快在他身上留下湿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她走了?

气自己明明生气,还拿伞给她?

别扭……他脑子里冒出这词,确实挺别扭的。

“等等!”宋酌跑出几步,追上他,举高伞柄,高到伞面下能站得下他。

“雨有点大,你先跟我回湛荣居吧,让老邓来那里接你好不好?”

一般车里都会有把备用的伞,他追上给了自己,就预备要淋回去车里,之前他淋雨发烧的记忆还依然深刻,要真这样,她这个保镖未免也太失职了,拿湛叔叔的工资都挺不好意思的。

湛寻垂眼,就见宋酌为了迁就他的身高,双手举着伞,身形娇小清瘦,那股子艰难劲儿,就跟举着广告伞棚一样。

这把伞骨架坚实,质地确实很沉,他抿直的唇角微松动,抬手,将伞拿了过来。

见他有动作,宋酌卸下口气。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两人挨着走,袖角时不时碰到,反复摩擦,软软的没有声响,宋酌想说要走快点,但见他面色不虞,就压下话音没提。

事实证明,她根本不用说,因为她不管多快的步伐,身侧的湛寻都能配合地和她一样。

唯一的就是,他的一步,是她的两倍。

她微微喘气,他还能悠闲从容。

直到电梯“叮”的一响,门开在两人眼前时,他们还未说话,宋酌脚趾头挠着鞋底,不晓得气氛为什么如此扎人。

进去后,湛寻伸手按亮数字“7”,准确无误。

宋酌终于找到开口说话的机会,疑惑问道:

“你怎么知道在7楼?”

湛寻空顿了两秒,很淡定地说:

“听聂管家说过。”

早在他站在楼梯上重遇她的那天,他就了解到了她的一切,主动性的、目的性的。

等出电梯时,湛寻选择跟在宋酌身后,跟着她往左走去701,尽管他对这些已经了然于胸。

宋酌毫无防备按下密码,湛寻撇开眼,以免这串数字刻在脑子里。

推开门,就见小赖在门后等着,尾巴摇啊摇,在瞄到她身后的湛寻时,尾巴一顿,接着摇啊摇。

“进来吧,随便坐,我关下窗户。”宋酌说着,就往阳台去。

这间公寓六十五平米,虽然不大,但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客厅摆着一套小沙发,很素净的色调,沙发左侧有方凉席,一头竖着把会转头的矮风扇。

她不爱在房间睡,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床上滚啊滚,还是会没有安全感,她宁愿挤在沙发上,或者躺在凉席上,听着风扇呼啦啦的声音入睡。

湛寻身上将伞放在玄关,立身在客厅,没有坐下,他身上挺湿的。

目及之处,都是简易的陈设和素净寡淡的色调,这里的一切,都不符合小时候那个懒娇微憨的宋酌。

但现在,她正在关阳台的窗户,动作熟练,掌心感触了下晒着一排的衣物,眉心微蹙,似乎结果不大好。

一切又是那么自然,是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他心脏骤紧,几乎难以想象,她儿时本过着娇惯的生活,家里突遭变故,她还那样的小,是怎么蜕变、成长至今的。

他的那点别扭,忽然就很可笑。

面前有块乳白色的干毛巾,掀起眼皮顺看去,是宋酌软糯可爱的脸,示意他说:

“擦擦你的手臂。”

他的左手臂带着水珠,因为凉,白皙的皮肤上还竖着些小疙瘩。宋酌有些歉疚,毕竟她身上干燥,没处沾上了水。

湛寻接过,擦了两下,忽的出声,叫住宋酌说:

“谢谢,毛巾,还有你夸我的手好看。”声线清越里带着沉吟,十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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