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没有。”暮云把手抽回去,“你能不能去边上待着,妨碍我干活。”
她真就一副嫌弃的样子,挥了挥手让他走开,赶蚊子似的。
谢图南退后一步,让开了位置,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进门就是一张书桌,书桌前面是窗户,正对着的,有一张简易的木质书架。右手边放着床,还有一个小柜子。
墙上帖了几张海报,似乎都是男明星,谢图南一个都不认识。
除了弄乱的书桌,各处都很井井有条。
最后,他的目光定着床头,哪里放着先前坏了耳朵的那只兔子玩偶,现在,耳朵已经补好了。
手艺不算好,缝合处能看的到粉色的线,耳朵耷拉下去,显得有点委屈。
谢图南走过去,拿手指拨了一下兔子耳朵,“这个补好了?”
暮云回头看了眼,语调是不乐意的:“别乱碰。”
谢图南挑眉:“不是说和那男生没有关系?”那还这么宝贝?
“的确和他没关系。”暮云把原本书桌上的东西一样样摆上去,“这是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暮云整理东西发出的细微声音。
谢图南盯着那只兔子看了一会,眼中神色复杂,有愧疚也有淡淡的心疼。
“抱歉。”
暮云没应,但之后也没再听到他说话。等把沙漏和几样小玩意放好,她回头,看到谢图南在整理兔子。
耳朵摆好,脚也摆好,似乎觉得不满意,又往左挪了一下位置……
格格不入又意外和谐的场景。
心软了一下。
“没关系。”暮云把一个不倒翁摆到桌子正中间,拿食指戳了一下,“那只耳朵本来就——”
她说到这顿住,温热的气息刺激着耳后敏/感的神经,谢图南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到了旁边。
他环过她的腰,吻从耳垂处落下,沿着颈/侧一路到锁/骨。暮云被他带着转过身,失神的片刻,更加细密的吻从正面落下。
T恤领口宽松,被扯着朝一边倾斜。他的手也不安分,摩/挲着覆上她的后背,沿着腰/线流连。
他的唇和指尖都带着凉意,但掌心却滚烫,所过之处,身-体被挑起最原始的悸-动。
暮云有短暂的沉/溺。
但随即,“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混杂着雨声,略显急促。
暮云在那一刻清醒,开始挣扎。
谢图南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微微泛着粉色的耳垂,喉/结上下动了动,但还是克制住了,“我去开。”
他出去了,但房间里那种旖/旎的气氛还没有消散。暮云觉得有些无力,扶着桌子转过身,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她抬头,目光落向窗外。
来人穿了件深蓝色的雨衣,背着很大的工具箱,应该是换锁的师傅。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天也阴沉的可怕。
谢图南撑了把伞,在跟那个师傅说着什么,伞沿滴下来的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暮云轻轻的舒口气,起身准备出去,但是弯腰的时候,目光触及到一个开了条缝的抽屉,神色倏然顿住。
那个抽屉在书桌最下面,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打开,似乎已经被她遗忘了。
暮云蹲下身,缓缓的抽开。书桌太老了,打开的时候需要顿好几下。
里面孤零零的放着一本书,正好是一个抽屉那么大,封面很旧,连字都看不太清。
暮云的手指轻轻捏着书脊,然后翻开,里面夹着两张纸,是医院的报告单。
第55章
这两张纸一直夹在书里, 两年过去,一点褶皱都没有,上面的字迹每一个都很清晰。
但现在看到, 心里的感觉却已经没有那么深刻。
或许是时间过去太的久,也或许是对于那段经历, 真的已经释怀。
也能够很平静的回想。
她去做检查的时候, 谢图南离开十多天。所以从日期推算, 如果真的怀孕,也可能是两周都不到。
一般来说, 血hcg指数是最直观的也不会骗人。可是第一次检查的时候,数值只是超过正常未孕水平一点点,连医生都没办法确认,所以让她回去静养,一周后再来。
怎么可能静的下来。
那一周她过的胆战心惊, 几乎没有睡觉超过两个小时, 总是时不时惊醒。
也许是幸运的吧, 复查的时候,指数回到了正常水平。第二章 报告单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未孕。
当时她坐在诊室的凳子上, 觉得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生活又从灰色变成了彩色。
大概是把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理解成了失望,医生没有急着叫下一位,安慰了她好一会。
暮云记得那是位年轻的女大夫,说话很温柔,安慰说还年轻,身体很健康, 想要以后总会有的,是缘分还没到。
就是在复查的第二天, 暮云来了月经,一切都很正常,和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只是推迟的一点。
可心里忍不住想,第一次的检查结果里,那高出的一点hcg,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也许,孩子真的来过。只是第一次检查的时候还太小太小,体内的激素没有上升的很明显,所以判断不了。
但是,后来ta又自然消失了。
医学上,这种情况叫做生化妊娠。如果真的只有两周不到,的确可以消失的无声无息,也没什么痛苦,属于正常情况。
也或者,第一次检查的乌龙,只是因为那段时间心理压力和情绪起伏太大,导致生理期推辞,身体激素变化。
暮云做过很多次假设,后来发现这是一个死局,没有必要深入思考的死局。
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哪种情况,她的身体没有受到损害,在这一点上,她心怀感激。
也如释重负。
尽管她喜欢孩子,很喜欢很喜欢。
或许是父母去世的太早,童年一家三口相处的场景成了她内心深处最向往的幸福所在。
但当时,她没有负责的能力,也给不了孩子一个温馨幸福的家庭。
所以宁愿ta没有来。
也就是那时候,暮云彻底想通了一件事。她犹豫着,挣扎着,狠不下心离开谢图南,但以后呢?
他给不了她承诺,就代表着,她无法给以后可能真的会到来的孩子承诺。
……
“轰隆!”云层里隐隐的传出雷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压抑着像极了野兽的低吼。
暮云猛然回神,余光看到一个人影过来,她把报告单夹回去,合上书,原样放到抽屉里。
“藏什么呢?”谢图南只看到一个角,靠在门口挑眉问。
“没什么。”暮云合上抽屉,拿手拍严实。
“……出去挑一下要哪种锁。”谢图南没有深究。就像那只兔子玩偶一样,很多事,或许不该问。
暮云“嗯”了声,把椅子放到桌前摆好。
她脸色有些苍白,谢图南刚想问,手机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轻皱,但还是接起:“喂,是我。”
“师傅,这个能不能……”暮云已经和换锁的师傅交流起细节。
“还在出差,没处理完……很重要……”谢图南举着手机,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电话里的人,目光一直落在暮云身上。
外头雨势丝毫未减,雨水顺着屋檐倾泻而下,垂直的打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雷声也在继续,但不是特别响,有一种瓮在瓦罐里的混沌感。
换锁的师傅动作很快,三两下就干完了活。暮云给他拿了条毛巾擦脸上的雨水,“躲会雨再走吧。”
师傅接过毛巾随便撸了一下脸,“不用,这不是云里的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停不了。我店离得近,五分钟就到了。”
暮云抬头看了眼天色,“那您路上小心。”
“诶,好,有什么问题再打我电话。”师傅穿上雨衣,背上工具箱走进了雨幕。
目送他出了院子,暮云拿扫帚清理换锁留下来的垃圾。
谢图南挂了电话走过来,“不吃饭?”
“还不饿。”暮云把垃圾袋扎起来,放到门外,雨丝飘过来落到脖子里,凉飕飕的。
似乎忙的差不多了,家里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除了……
“你什么时候走?”暮云看着在屋里晃悠的人,问的直接。
?
谢图南朝院门的方向看了眼,“你留那师傅躲会雨,但是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