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宋淮安忍不住问她,“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这样自作主张?”
随遇摇摇头,但也不再想说话。
晚上睡觉的时候,随遇做了一个梦,梦见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整个人浑身发软,手脚都无力。
宋淮安帮她请了一天假,自己也请了假。
随洲今天飞回新加坡了,随遇没去送机,随洲也猜到了随遇心里不舒服,就没打电话给她,打了给宋淮安,嘱咐了几句好好照顾随遇就走了。
随遇没什么心情,连午饭都没怎么吃,带她回房间休息,但是她也睡不着,去了书房看书,却半天不见翻一页。
宋淮安带她出去散步。
傍晚的风很舒服,两旁都是绿树,风一吹就沙沙摇动。
不少人都出来活动了,公园里处处都是既安静又喧闹,他们并肩走着,谁都不说话。
围着公园逛了一圈,走走停停,天色竟然有些昏暗了,公园里的人潮也散退了不少,随遇没什么胃口吃饭,宋淮安也就陪着她了。
终于走累了,随遇有点疲倦又委屈地说,“我走不动了。”
宋淮安半蹲在她面前,“我背你回去。”
随遇盯着他宽厚的背,没多犹豫就爬了上去了,她像没了骨头一样,整个人趴在他的背上,双手垂放着,无精打采像只耸拉着毛的猫一样。
“累不累啊?”
她好听的声音从耳畔响起来,有点痒,宋淮安歪了歪头,在她脸庞蹭了蹭,“不累,你又瘦了,最近工作很辛苦?”
“还好。”
过了一会,随遇沉着声说,“我记得我小的时候逛公园累了,我爸爸也会这样背我回家的。”
“以后我也会这样背你回家的。”
“嗯~”
回了家,宋淮安给她煮了点面,随遇吃了几口就没吃了,但是又不想一个人呆着,干脆走到宋淮安身边趴在他背后,像袋鼠一样。
宋淮安问,“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黏着你。”
宋淮安由她趴着,但是吃面的速度都不自觉加快了些。吃完以后碗筷都来不及收拾,就将她搂在怀里,抱到沙发上去坐着了。
随遇跨坐在宋淮安大腿上,脑袋放在他肩膀,紧紧地搂着,过了好半响才说,“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他们才形婚这么多年的……昨天他们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身上的负罪感好像一下子就没了,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蠢,又觉得很不开心,他们当初为什么就不告诉我?”随遇着着宋淮安的衣服蹭了蹭眼泪,又说,“但是我讨厌不起来,他们一直把我当成小朋友,我自己也是,如果当初我能成熟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你很勇敢了。”
“我没有,当时我知道了以后,我就逃到英国了,我既没有留在国内,也没有去新加坡,我自己一个人去了英国的。”
第 39 章
随遇其实上了大学以后就发现了她父母之间那种奇怪的关系了。
随洲很少会留在家里过夜,每次到了晚上,他就会各种借口离开,万不得已要在家里留宿的时候,他也会和柳卓分房睡。
随遇以为他们吵架了,但是当着她面的时候,他们又相处得十分融洽和谐。
直到大三那年,柳卓外出和俞铭约会的时候,被人拍到了。因为柳卓是个话剧演员,也算是明星了,而俞铭更是家境显赫,很过多久就上了热搜了。
柳卓和俞铭发声明都说只是朋友关系,出来见面吃饭而已,柳卓也跟随遇解释了。
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随遇也一直相信柳卓的措辞,直到有一次随洲回来吃饭。期间他去了趟卫生间,陈晨给他发了信息,随遇就坐在他身边,信息来了纯属好奇加本能的看了一眼,她只看到了陈晨说,“孩子流掉了,你不用担心。”
当时随遇并没有声张,但是也起了疑心了,她不是小朋友了,自己也在谈恋爱,她很清楚地感受到,父母之间那种客气疏离的感情,绝不是一对多年夫妻该有的状态。
所以那个周末,她跟踪了柳卓,她亲眼看见柳卓和俞铭约会,看见俞铭牵了柳卓的手,看到了柳卓笑脸如花,那是在随洲面前没有的状态。
随遇回了家,进了他们房间,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离婚证。
她看着上面的日期,是她高三的那年,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伤心,她的父母没有出轨,但是却依然为了她维持着表面的幸福。
随遇那天晚上很冷静,也破天荒的煮了一顿饭,把随洲和柳卓都叫了回家吃饭。
饭吃的一如既往的和谐,吃完饭以后,随遇很冷静地说,“要不你们分开吧。”
她以为自己可以很镇定,至少可以以一个成年人的身份处理这件事,可是不行,她说完以后就回了房间了,一关上门,她的眼泪就决堤一样涌了出来。
事情很快就处理好了,因为很早就协议离婚了,两个人又不太在意金钱,没几天,柳卓就搬去了俞铭家了,随洲被调派到新加坡的文件也下来了。
临走的时候,他们三个在外面吃了一顿饭,谁都没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问随遇跟谁一起生活。
随遇谁都不想跟。她那时候只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陈晨将孩子流产了,是因为自己才让柳卓没办法和俞铭在一起,所以她说她决定去英国留学。
柳卓留在中国,并且和俞铭结婚了,随洲也去了新加坡,和陈晨结婚了,只有随遇和宋淮安分开了,自己一个人去了英国。
对上了随遇说的时间,宋淮安恍惚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段时间。
那是大三的暑假,他们都已经开始忙实习的事情,他虽然并不担心,因为他是注定要去宋氏律师行实习的,不过那段时间他也没少省心。
李知礼在外边惹是生非,他得为李知礼擦屁股,还要想办法拿钱给李敬还赌债,一身糟心事,以至于他那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也很少去理会随遇的事。现在想想,那段时间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还和随遇吵过几次架。他总觉得随遇不务正业,不去找实习工作,不上心自己的事,总是想粘着他,他觉得烦,却忘了去关心随遇那段时间过得好不好,为什么突然这么依赖他。直到有一天,随遇约他出来见面,问他,“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英国?”
宋淮安其实不是没想过的,他甚至还去问过宋康和,但是宋康和不同意,而且他那时候也没办法放下赵琳他们跟她一起去英国,他走了,赵琳如果找不上他,就回去找宋康和,宋康和手段狠,赵琳得不到便宜肯定就回去找宋夫人。宋夫人是个很心软又善良的女性,根本对付不来赵琳这样的无赖。
宋淮安没得选,他只能留在国内。
随遇去了英国,临走前一天晚上,他们还约了见了面,随遇哭着求他,要他也一起去英国。
宋淮安还说她不懂事,说她任性。
不欢而散,也是他们分别前最后一次正式见面了。
随遇是自己一个人去英国的,谁都知道她要走,但是谁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
她毫无准备的就到了英国了,在酒店住了两个星期才安顿好,期间大家都知道了她到了英国,暗中帮了很多忙,俞铭还给她买了一间公寓,就是她在英国住的那套。
不管怎样,随遇在英国住了下来了,一住就是五年。
毕业的时候,她也回国参加毕业典礼了,只是第二天又急匆匆地赶回英国了,她很害怕,很害怕遇见宋淮安,所以就走了。
他们曾经说好,一定会去参加对方的毕业典礼的,到那时候还会给对方送花,一起拍很多很好看的照片,可是还没来得及兑现承诺,时间就在他们之间划开一道很深的鸿沟了,一人站在一边,隔江遥望,好像很近,但就是触摸不到。
毕业以后,随遇很顺利地考上了英国一所大学的研究生,每年也会回国一趟看看柳卓,也去新加坡看随洲,但更多的是呆在英国。
直到在英国的导师介绍她回国去工作她才回来的。
再次回国的时候,已经隔了五年了,物是人非。
随遇哭着问宋淮安,“再来一次,你会跟我走吗?”
“我会!”
他的回答很坚定,能给人一种异样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