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迈左+番外(30)

作者:赖赖木小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那是我第一次去学校的艺术中心,一排琴房过去,最里面那间是她常用的。里面摆满了她的琴谱。她让我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乖乖跟着她,就像一只狗忠心耿耿地跟着主人。琴房很小,她把桌子让给我,她自己坐在钢琴面前,掏出小提琴放在那上面,开始给琴弓擦松香。我看她的架势应该是真的要训练,从视唱练耳开始。我拿出书准备自己看会。

她轻咳了一声,声音从我后脑勺传来“现在由著名首席小提琴家顾晗安为她的好友带来一场小提琴独奏会,祝她的好朋友楚翛阳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惊诧地回过头,看到她调皮地冲我笑着,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你这可是VIP座位,我都没收你钱,等会要表演给领导的也先拉给你听,领导待遇也。”说完她用单弦,和弦,不同的把位给我拉了好多遍生日歌,又开始拉表演曲目。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她拉琴,修长的手指在琴把上跳跃,换把的时候手腕和手灵活轻盈的从那头滑到这头,嘴巴因为真挚而微微嘟起,身体因为投入而有些晃动,音准丝毫没有被影响,真挚自信又美丽。

我看着琴房头顶的风扇吹着她的发丝飞扬,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如鼓点,我知道,我沦陷了。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有多么自私和不堪,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她阳光善良,人缘很好,有着幸福的家庭,说着流利的英语口语,是个会音乐的乐器玩家。而我,春夏秋冬长时间一个人看着四季变换,因为强迫症走路都不利索,还有感情表达障碍的人,真的很想拥有她。原来喜欢一个姑娘是这样的感觉。

也许因为不自信,也许因为自卑,我慢慢地执着于被需要。上大学以后,我身边有了很多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他们都知道顾晗安的存在,因为我总心机地让她一次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从来不否认那些猜测。直到有一次胖虎当着姑娘的面调侃我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她被吓地直摇头,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我在心底已经默认了她是我的女朋友。回到宿舍,我气胖虎吓到她,只好解释我们只是好朋友,不要再吓人了,我也没想到,自己这句无心并非本意的话,让我的姑娘离开了我五年。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一个人的时候,因为想她,常常哭的跟个弱智,我还不敢揉眼睛,怕被笑话。那五年里,我吃了很多很多药,高翰博说我可能是缺乏安全感,和精神压力过大,所以病情加重,又想快点好,吃了很多药,而适得其反。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工作后时隔一阵回母校看老师,大家都挤在一个办公室里,他们班主任周围正好来了几个同样回来看老师的女孩子。我站在了离我们班班主任最远离她班主任最近的位置,听到她去了澳洲,听到她去学了音乐教育,听到她自己搬了新家,你看,关于她的那么多事,我都是听别人说。后来,鬼使神差地,我晚上回到家在网上搜了她的名字,带上了各种相关搜索词,百度是个好东西,跳出了各种相关的演出视频,大部分都是高中以前的。在几千条搜索结果中,有一条关于ASMR的视频,没有露脸,我起初以为是广告,直到瞟肩视频封面的那双手的时候,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肯定,那就是她。我顺藤摸瓜找到了她的个人频道,每天上来看看有没有更新变成了我日常生活里的习惯。我看到灰太狼手链出镜的时候,觉得生活都有了盼头,我拿出我的带上,鼓励自己好好生活,等她回来。

我30岁了,她躺在我的身边,是我孩子的妈妈,我和她和我的孩子,有了一个完整的小家。

我的强迫症好很多了,已经很少去执着于先迈左脚了。

岁月对我不薄,时过境迁,她依然是我爱的模样。

番外三之徐翔刘彦

我是刘彦,曾经想过无数次怎么介绍自己的开场白,还是觉得徐翔的另一半最好听。

我的另一半是个女生,我也是个女生,虽然我们的名字看上去都像是男生。

哦对,现在用男女关系的专业术语来说,我已经成了遗孀。

我们认识的那天,天空下着大雨,我们站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她拎着一个装满各种泡面味道的塑料袋子,另外一只手打着电话,像是在安慰一个身在异国他乡受了情伤的朋友,专心致志地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则,嬉皮笑脸地逗趣着电话里的人。我不知道自己偷听了多久,只是不小心在她讲笑话的时候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尴尬地看着她把电话挂了,想解释一下却越描越黑,作为同性,应该都知道女孩子之间不喜欢偷听墙角的人。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看了半响,出声问我要不要一起进去吃个饭。不知怎么,可能处于愧疚,可能因为大雨而无处可去,可能她的眼里真的有星辰大海,我答应了,跟在她身后往商场里走。

我知道了她是个漫画家,她知道了我是个金融民工。

再后来,我和她,有了属于我们的家,不被世俗理解的那种两个女生组成的家庭。

我记不清那天看到安安静静躺在那里毫无声息的徐翔的时候,我的大脑里都在想什么。那是一种抽掉你筋骨的基础上还要捅几刀的疼痛。像是我的灵魂从身体里出来,远远的看着这一切,剥夺了我的感知能力。我记得我摇她,哭着喊她,对着医院里的人吼,然后跌落在床边。救护车来的时候,我听着那个刺耳的声音,已经深深感觉到了这是在预示老天爷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抛弃自己的爱人,执意地牵上死神的手,想要怨恨,却很无力。她看上去睡着了,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烦恼。我常常在想,自杀的人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我想不出答案,也不想去想。直到自杀的人,变成了我的爱人,我才明白,任何答案都没有意义,不管想没想开,他们选择的一定是让自己最解脱的方式。

医院的大夫让我去太平间,我全身都在抖,我害怕。我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徒劳的像泼妇一样求求医生,可是我没有,我麻木地站在那里,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愿意看到我做那样的事。我看到了她手臂的伤,一定是她妈妈打的,我可以肯定。在殡仪馆看到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的时候,我恨不得跟她把她千刀万剐。可是我的阿翔就算是我们同归于尽,也不会死而复生了。她每一次受到来自于母亲的家暴之后,总是抱着我安慰我,没事的。可是现在,我却说服不了自己,根本就不是没事的。

我走过去给了那个中年妇人两个巴掌,想把这些年阿翔从她那里所受到的言语上的侮辱,身体上的疼痛一并奉还。打完我的手一直在抖,可是我站定了,闭着眼,做好了让她打回来的准备,作为怀胎十月生下我爱人的人,她是有这个资格的。等了很久,巴掌没有落下,她被我扇的不轻,已经不再年轻的身体看上去分外的憔悴,她跪在我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哭的晕了过去。她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可是本该接受的人却再也听不见了,我拼命忍住想要流出的眼泪,嘲讽的笑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如果在阿翔成长的这么多年里她有过一分一毫地克制和自责,就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原生家庭给有些人的伤痛是一辈子的,哪怕是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甚至乐观开朗的人,内部却有着刻在骨髓上刻骨铭心扭曲的伤痕,撕裂了一万次,抚平了一万次,也不会换来痊愈。

我抱着那个发烫的骨灰盒,我的爱人就这么离开了我。

我的爱人是个喜剧漫画家,总会画出让人捧腹大笑的东西,可是她让我想哭。

她离开的300天,我回了我们的家,准备搬出去。家里空荡荡的,阳台上的花,早已凋谢,枯萎的落叶洒满地。厨房里被她打扫的干干净净,情侣成对的水杯摆在餐桌上无限期地等待着它不会再回来的主人。我很久没有走进她的工作室了,总觉得一打开她应该还是坐在那里,穿着宽大的能遮住大腿的睡衣整个陷在电竞椅里,戴着眼镜,看着她的几个大屏电脑,拿着电子笔戳戳点点。我记得她总是从桌子上堆着乱糟糟的草稿纸里抬头看我,笑着喊我坐进她的怀里,给我讲她的漫画又怎么从我们的生活里找到了灵感。我推开门,还是原来的样子,窗帘拉着,她以前总说黑暗的时候有灵感,我却喜欢跑过去一把拉开窗帘,让阳光晒着她,她也不恼,宠溺地等我振振有词地说完出去,再把窗帘拉上,我们就这样反复地嬉笑折腾,可是现在,我知道,这样拉开窗帘,那窗帘就不会合上了。其实我一直不懂漫画要怎么画,网漫又是怎么在电脑上处理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永远都不想去分清,我失去了愿意耐心给我解释的人。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