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迈左+番外(18)

作者:赖赖木小白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记得晗安经常跟她提起阿徐,是那个室友如果回去很晚会去地铁站接她们的阿徐,是室友生病的时候背着室友去医院的阿徐,是陪着每一个室友哭却从来不在她们面前掉一滴眼泪的阿徐,是那个喜欢讲段子逗她们笑得阿徐,是那个赶跑室友人渣前男友的阿徐,是每次放假都第一个回来把宿舍打扫干净的阿徐,是会在冬天里帮室友去食堂买饭的阿徐,是考试前帮室友划重点教她们解题的阿徐,是每次圣诞节会在她们床头放礼物的阿徐,是全世界最善良的室长阿徐。

他也记得晗安皱着眉头跟他吐槽,阿徐的妈妈假期的时候又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对着她骂了多难听的话,阿徐的妈妈回家因为阿徐没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砸厨房的盘子对着她大骂粗口,阿徐的妈妈打电话到宿舍说把阿徐的短裤裙子都剪碎了还拍照发给阿徐一顿臭骂,阿徐好像被妈妈发现喜欢女生了被揍得都走不了路,阿徐跟她们一起放假多留一天一起去游乐场她妈直接杀到现场当着众人的面一边骂她一边把她接走了,太多太多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故事的施暴者永远都是阿徐的妈妈,那个本应是女孩最亲近的人。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坚强的揽着两个哭的已不成人形的女孩子。那是晗安大学里另外两个室友,哭的已不成人形。

阿徐是宿舍里最年长的,总是把晗安她们另外三个人当成闺女去照顾,没想到最活泼最大大咧咧的那个女孩子却永远沉默的长眠了。

晗安像是被抽了灵魂,麻木坚强的当着另外两个姑娘的依靠。只是她眼神死死敌视着一个头发花白也在小声抽泣的中年妇女。旁边还有一个紧紧抱着阿徐骨灰盒,一身黑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的小姑娘。

那个小姑娘安静的听不到发出任何声音,只知道她的身子抖个不行,抱着那个还在发烫的骨灰盒,像是企图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去温暖没有回应的一个。

应该是阿徐的另一半吧,看着让人心酸。 他不敢去感同身受,因为他想象不出失去晗安的世界他要怎么活。“安安”他轻轻地唤着,她转头怔怔地看着他,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样。

“安安”他又叫了一声,他看到她眼里慢慢有了温度。“过来,抱抱你”,另外两个女孩子看到来人是他,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从晗安怀里抬起头,推了她一把,肿着眼睛对她说“去吧,你休息会。”晗安站在原地,就直直的看着他。

他走过来,牵过她的手,一出门就把她搂进怀里,紧紧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很久以后,他感到肩头湿了一大片。再然后他听到怀里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

他听到晗安撕心裂肺的泣不成声地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是阿徐?为什么啊?阿徐前天早上还给我发了最新的漫画,为什么昨天晚上就想不开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是不是怪我们以前在宿舍里老是让她下床关灯?她为啥有那样一个妈?她是不是讨厌我们挤在她床上把她被子枕头搞得一团乱?她不在谁逗我们笑啊?她不是还要保护我们的吗?她明明说她一辈子不结婚就负责把我们宿舍一个个送出嫁的,她为什么要骗我?明明前几天还在群里说今年我们四个人一起旅行的她怎么能食言呢?她说我回国她就来看我的,一次没来过怎么就能走了?她爱吃水煮肉片,我给她天天做好不好,老天爷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再也不打扰她画漫画了,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她怎么能割腕呢,多疼啊一下一下的,她怎么就不怕疼了呢?她怎么就舍得离开我们呢?怎么舍得呢?你告诉我是假的对不对,她想做什么我都陪她,她没有走对不对?这么大一个人怎么能就剩一团灰呢?

“安安,她累了,所以睡着了。我们要跟她好好说晚安,会有一天,你能跟她再一次见面的,相信我。” 在生命面前,所有安慰都显得那么单薄。

第二天一早,阿徐的骨灰盒就要放进小小的那块土地下了,宿舍的四个人,在毕业五年以后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聚齐,也是最后一次了。

墓碑上的阿徐笑得还是一如既往的灿烂,好像随时都会嬉笑的扯着嗓门和一口大碴子味的东北普通话说着“哭嘛哭,都不许给我哭昂。”

晗安多想时间能倒流回她们认识的第一天,她记得那个酷酷的女孩在她的桌子上,贴了个便利贴:你好,我叫徐翔,看你有个琴盒,搞音乐的妹子应该都很文艺,以后我们就是室友啦,请多多关照。

她多想去拥抱那个外表明朗温暖但是内心已经疲惫不堪的人,对她说一句“辛苦了。”

可是都晚了,都晚了。

天会亮的

“走吧”楚翛阳牵了牵她的手,这回晗安没有拒绝,跟室友告别完,走完所有的程序,只不过是短短两天,阿徐真的离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从这个星球上消失了。

“阿徐再见,你去飞翔吧。”晗安在心里悄悄地默念。

墓碑前那个让他们恨的牙痒痒的中年妇女,还站在那里。她努力努力再努力,都无法让自己冷静淡然无视她的存在,定定地走过去。

她听到自己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嘶哑声音,“你逼死了你的孩子,你不配跪在这里,我希望你去死,哦,不对,生不如死,别在这里假惺惺的掉眼泪,你让人恶心。”

上天知道,她平时里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是此刻她无比清晰的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对阿徐的死起了多大的作用,所以尽管对长辈不敬,她也一定要说出真心话。

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把阿徐打的彻夜疼得睡不着,全身浮肿还有血痕,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能假装无事发生跟阿徐撒娇,她在电话里能用各种侮辱人尊严的言语来吼阿徐,声音大到整个宿舍听的一清二楚。

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对的,因为花钱养育孩子,所以只会把钱挂在嘴边,从来不把孩子当平等的人看,张口闭口就是“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是我养你还是你养我?”“我养只猪都比你强,养你简直就是个败家玩意”“我在你身上投的钱你记住以后都要还我的”“别把我当你妈,我就是你老板,你搞清楚从我这里拿钱你就要取悦我”

这是她的阿徐从她最亲的人那里收获的这个世界给她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恶意。

在她那个不承认自己有躁郁症还偏执的妈眼里,她只不过是一个人格低于她任她差遣需要让她看到回报收益并且让自己脸上有光的工具罢了。

她想起阿徐宿舍夜聊的时候说“老天爷真的不喜欢我,我愿意用命去换财富给我妈,只求下辈子投胎让我换一家”。

她一辈子都记得那晚月光下她看到阿徐留下的无声的眼泪,她恨自己没能把阿徐拽出来,一次次被她假装没事的外表欺骗。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个女人哭泣的声音,闭了闭眼,狠狠心,头也不回的跟着楚翛阳走了。

回到车上,她艰难的开了口,想跟楚翛阳释一下自己的行为“我不是……阿徐准备和姑娘去荷兰结婚了,前一天才跟我们说签证都办好了,她说瞒也瞒不住了得回家跟她妈说一声,然后……她有什么错,只是喜欢的恰好是同一个性别的人罢了,才过了两天,人就……”话还没说出口,晗安忍不住又哭出声来。

楚翛阳的大掌摸着她的脑袋“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懂,不说了咱们不说了”晗安掩面又开始忍不住哭泣,一路上就这样哭了睡,睡醒了接着哭。

晚上6点多回到了海城,也许是因为冬天太阳落山早,天已经全黑。

回到家,楚翛阳陪晗安回了家,一进门,没开灯,晗安就放任自己躺进了沙发上的大熊中“喜羊羊,我累了,谢谢你,你也很累吧,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没事,自己待会就好了。”“你把家门钥匙给我”“什么?”“钥匙”“不用了吧”“我怕你哭晕出什么事了,阿徐如果在的话,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嗯”晗安鼻子开始泛酸,递过钥匙,闭上了眼睛。楚翛阳拿下楼去配了一把,然后买了点吃的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你有什么事叫我,我给你请了一周的假”“嗯”“安安,我就在楼下,哪里也不去”“嗯,好。”楚翛阳走了,还带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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