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定方转过身，看着她，语气严肃又认真：“他还告诉我，从十岁那年便见过你了。”
冯烟心口突然一跳，又听国公继续道：“去年晏儿忽然消失了半载，我却有些疑惑，说是被人重伤带走，只是这伤他之人一直未能寻到，真相如何我如今已经不关心了，但我想知道，你，是否会陪晏儿这一生。”
冯烟赫然抬头，看着眼前的老将军，没想到他竟然也是要问这样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冯烟望着天边晚霞，悠声道，“他如今有想要做的事，我会陪他去做，他将来若还有什么心愿，只要我在，便会倾尽全力去为他实现，然而……”
冯烟叹了口气，看着国公大人，微笑道：“有些事情，并非全能由心，我与他，都有身不由己。”
作者有话要说：哇 终于十二点前赶完了
第84章 十指紧扣
回宫的路上, 萧晏见冯烟一脸消沉，一路无话，不管他怎么逗她, 都完全提不起她的兴致。
这样完完全全被忽视的感觉非常不好受，他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拦了她的去路。
白影被迫停下, 冯烟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眼前面露韫色的男子。
“你怎么了？”
“我想问你怎么了，外祖同你说了什么, 竟然让你如此失神？”
冯烟看着他, 此时夕阳的光辉已经完全落幕，街道上灯火绽放, 照亮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花朝节扬州街头与他并肩比赛时的情景。
她以为他不过是她任务里的奇遇NPC，相处加起来也不到半月, 而她呢，却不经意间成了他这十几年来生命中的重要陪伴。那些他为她设计的衣服, 思烟居, 他所有衣服袖口处的彼岸花绣样……
终是自己曾经对他表现得太过喜爱, 才令他如今表现出如此深情，而她，如今也是不忍他深情错付, 只是，她终究是要走的。
“国公大人跟我说了些你小时候的事。”冯烟轻夹马腹, 绕过他继续前行。
萧晏追上她：“所以你就这么情绪低落了？”
她情绪低落了吗？是有的吧。冯烟偏过头，对他扯出一个微笑：“哪有，咱们快回去吧。”
再过两日便要随军北上去兖州了, 冯烟如今也收了玩乐的心态，这个世界或许与她无关，但事关琉璃，事关那些真正生活在此间的人们，她希望自己能助琉璃一臂之力，避免一场流血的战争，化干戈为玉帛，两国通商，和平共进。
卫国公说即便北锖答应了谈判，也将危险重重，但没事，她会尽全力去保护他的。
“今日晚膳你也未吃些什么，可要再吃些什么？”
“好，你安排吧。”
看她仰头对他温柔一笑，萧晏顿时愣住。
“怎么了？”冯烟见他一脸僵住的样子，不晓得又是受了什么刺激。
“只是突然了悟一个词的深意。”
“什么词？”
“受宠若惊。”
冯烟拧眉：“萧晏同学，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发言都很危险！什么叫受宠若惊，我以前对你不够好？！什么叫越来越像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萧晏同学？烟烟终于叫我这个名字了。”萧晏弯唇，目中全是笑意，抬手就要来揉她的头发。
冯烟疾步后退，化扇为剑向他指去，眉目清冷：“搞错重点了少年，拔剑吧。”
先前在卫国公面前不好发挥，现在可真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晏见她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又想到今日那破碎的凉亭，瞬时就服软，声音里全是软意：“烟烟，你不要这样嘛，我错了。”
冯烟忍不住抖了一下，目光扫过他面上神色，怎么他还委屈上了呢？
“别废话，打一架再说。”冯烟毫不领情，她发现琉璃这人也是挺多变的。
萧晏走近几步，抬手就要去握剑身：“烟烟想出气，我不还手。”
冯烟见状忙将剑化为玉扇收回掌中，不高兴道：“你干嘛呀，这个剑身很锋利的，你碰上便会受伤。”
没有了剑身的阻隔，萧晏却顺势走到她的身前，将她抱入怀中，下巴蹭着她的脖颈，声音温温柔柔的：“就知道烟烟不忍心伤我。”
冯烟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终是抬起手臂抚上他的背，轻轻拍打着安抚，只觉将自己抱住的人脊背僵住，却只是片刻，又被他紧紧箍入怀中，抱得更紧。
他手臂的力道大的惊人，冯烟本能的挣了挣丝毫没有松动，只感觉被他困的呼吸都难受，正要使用解控技，又听他道：“不要那样对我，好吗？”
冯烟讶异：“哪样对你？”
萧晏感受到她的不适，手上力道松了松，微低着头，薄唇贴着她的耳廓，语气中却有些许怅然：“不要一下子就逃开。”
冯烟脑中突然一懵，心口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撞得她有些发晕，热烈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而她，真的没有再推开他，任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将她放开，欣喜地捧起她的脸，像是怕她反驳，快速的在她唇上一啄，而后牵起她的手，手指穿过她的，交叉紧握，十指紧扣，目露深情：“烟烟，我好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冯烟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却赶紧摇头，却只听他一声轻笑：“我懂，你就是害羞。”
冯烟：……
“琉璃。”
“嗯？”
“听说你要过生辰了。”
萧晏目光一亮，点头：“嗯，烟烟要送我礼物？”
“是，这就给你。”
萧晏卷起她耳际垂落的一抹长发，温声道：“不急，还有两月呢。”
冯烟垂首，顿了顿，还是从背包中取出了那把玄冰剑，薄如蝉翼，散发着淡淡蓝色光华，削铁如泥，可藏于腰间如绸带不会被人发觉。
萧晏识得这把剑，曾经挂在烟烟书案后的墙上，后来在冰山里，他还用它来救过人，当初便很是喜欢，没用过这么称心轻便的武器，没想到今日竟有机会再见，还成了他的礼物。
萧晏一笑：“烟烟这么早就把礼物送出来可是不算的，等到了生辰那日，可得重新准备一件。”
冯烟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好。”
萧晏蹙眉：“你今日，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冯烟不解，“有什么不对吗？”
萧晏保持沉默，默默的接过她手中的剑，转身便舞了起来，冯烟看他身姿灵活优雅又不失凌厉，拍了拍手赞叹：“舞的不错，但是这把剑呢，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妙用，想不想知道？”
“别的妙用？”萧晏将剑缠在腰间，抬头问她，“这样？”
冯烟摇头：“你可真是小看我给你的礼物了。”
从他手中拿过剑，冯烟对他道：“你看好了。”
随即开始舞剑，萧晏发现随着她的动作，一些水墨的色彩随着剑光浮现出来，那剑光里随着水墨色彩的飘荡组成了灵动的画面，画面里一开始是连绵低矮的群山，一时是山间青翠绿色，百鸟争鸣，一时间只见群山间瀑布山河，随着她的剑舞变换，所有的江河湖泊最后汇聚一处，流入茫茫沧海，海边一群海鸥翱翔，剑身被风吹的清脆鸣响，令人仿佛也听见了山海风声水响。
舞毕，冯烟收剑，站在他的面前，“此剑名为山海间。”
萧晏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此间不仅锻造工艺卓绝，取材更是奇特，还能焕发出这般神奇的景象，不禁夸赞道：“此物妙啊，只是为何我用的时候却没有这样的效果，难道是我功力不够？”
“并非什么功力，需要特殊的动作触发罢了，等往后有机会再教你吧。”
萧晏却正好有了兴致，十分想学：“烟烟现在便教我吧。”
“方才让你看好了，可记住了几个动作？”
萧晏：“……”只迷恋她的身姿，却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
冯烟叹气：“你很聪明，我再舞一次你看看。”
萧晏点头，然而在冯烟舞完一次后，萧晏又用恳切的目光看着她，如此反复，冯烟大概重复了五六次的样子，他才放过她，说自己学会了。
冯烟不太信，让他表演一番，不想他真的一学就会，自此沉迷在自己舞动的山海幻景里，冯烟摇头叹气的离开了，今日晚膳加餐只得一人独享了，还真有些不大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