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臣贼子+番外(5)

作者:真真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萧岑无奈,只得跟着附和了几句,未承想,竟得到武安帝别有深意的评价,“看来萧卿确是非常喜欢他。”

“......”

萧大将军此时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觉得自他踏入崇光殿的那一刻起,便有根看不见的绳索,牢牢地套在他的脖子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楚大人啊楚大人,何人派你来克我?是天子吗?

也许是看萧岑太过局促不安,武安帝再次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这回不幸中招的是尚且驻扎在城外的漠北骑兵,话里话外,均在打听他们何时离开。

萧岑一听,心中大惊,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将白色中衣濡湿。

这支只有三千余人的骑兵,是祖父留给自己最后的宝藏。他们跟随祖父征戎讨狄,立下赫赫战功,人称“天降神兵”,将生死置之度外却从不奢求任何封赏,只愿有个立足之地,继续为国效力。

不想到了自己手上,竟无端受此猜忌。萧岑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悲凉,但他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只是低首淡淡道,“明日他们便启程回漠北。”

武安帝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才笑道,“萧卿此番破敌有功,朕欲封赏。然绫罗绸缎,玉石金银,均配不上朕的小将军。皇后,依你看来,该赏些什么好?”

第四章 莫名

萧岑束发之年随叔伯上阵杀敌,孤军深入一战成名,时人谓之“小将军”。因而武安帝此言,无疑勾起了萧岑对那段年少轻狂岁月的回忆。

如若此话放在“猜忌”之前,那么萧岑或许会为天子刻意表现出的亲近之意而感动,可惜......

萧岑偷偷将目光投向武安帝的发妻,端明皇后。

这个大岐朝最尊贵的女人,似乎并不快乐,在萧岑见她的少数几面中,她的眉心总是紧紧蹙着,一副哀愁的模样。

“陛下,如若臣妾没有记错,萧将军年初于幽兰城中行加冠礼,适宜婚配。却是不知......可有心仪之人?”

“哈哈哈!皇后所思,亦是朕心中所想啊!萧卿,朕给你指一桩好婚事,如何?”

萧岑闻言心中惴惴不安,深感为难,只因他知天子眼下的“指婚”,不过又是一番试探罢了。他不由暗中感叹道,这陶都真是步步陷阱,步步杀机,似他这样的人,若不是祖父的英灵在护佑着自己,那怕是见不到卯初的日出了。

思量许久,他才小心道,“天下未定,社稷难安,何以家为?”

萧岑自以为回答中规中矩,但却总在无意中触及武安帝那根敏感的神经。究其根本,便是祖父偷偷传授给他的儒门仁政学说。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然夫子所著之佳作,早廿载就已被列为“jinshu”,如今萧岑竟公然表露出那方面的倾向,怎不令人心头火起?

因此,这场谈话,算得上是无疾而终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武安帝并未主动提及“封赏”的事,萧岑也无意询问。

只在最后,武安帝意有所指地说了句,“时候不早了,萧卿早些回府休息吧。算了算时辰,临秋应该回来了。”随后,便当真打发他回去了。

退出崇光殿,萧岑越发感到不解,想起此前天子对自己的诸多试探,以及他言语中表露出来的意思,他的心头不免多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注意观察四周的一切,直到副将骤然出声,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将军,您看。”

萧岑抬头,只见楚临秋步履匆匆,头也不抬,似乎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他本以为,楚临秋至少会停下脚步与自己打声招呼,谁知他竟像没看到自己似的,径自就朝前走去。

不得已,萧岑只得一把拉住他的袍袖,扬声道,“楚大人,这是上哪去啊?也是要面圣?”

然楚临秋闻言只是脚步顿了顿,头也没回,就直接走上台阶。

萧岑望着他挺如松柏的背,怔愣了老半天,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讨了个无趣。他倏地摇头,忽而这一天,在同一个人身上耗费了太多心神,有些奇怪。

这时,副将翰臣总算是得了机会,鬼祟地凑到萧岑耳边轻声道,“将军,末将早就说他是个怪人,您还非不信。”

“你几时与我这样说过?”

萧岑虽觉莫名,但还是按下心中疑惑,在随手掸了下铠甲落灰之后,便缓步走出了长廊。

第五章 谣言

未时,瑶仙殿大宴。

文武大臣自上成门鱼贯而入,按品级就坐。四周忽而奏起一阵仙乐,这意味着天子即将入席。于是,便由管宴大臣引群臣自两旁走到正中,向天子行礼。

萧岑当时已是正三品怀化将军,比其父云麾将军还高一个品级,理所应当站在武将队列中靠前的位置。他跪拜起身之时,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楚临秋面容冷肃地站在台阶下与人交谈。

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原因,萧岑觉得楚临秋的脸色白得不成样子,额上偶有晶莹闪过,应当是冷汗。

这是怎么了?之前不也还好好的?

萧岑勉强按下心中疑惑,强迫自己低头去看地面。他以为如此,便能装作无事发生,然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对楚临秋的过分关注,早已被居高临下的天子尽收眼底。

天子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例行过问了几句,便让群臣们回去了。

今日后宫只皇后一人,其余皆是皇亲与外臣。左右队列入座之时,互相觑了对方一眼,虽面色平和,却各怀心思。

萧岑不屑于他们周旋,只一昧低头吃着面前的点心与冷菜。

直到霓裳曲毕,歌舞止。

武安帝高举三足金樽,对群臣笑道,“自朕登基以来,南戎便一直是我朝心腹大患,其臣民无论男女老少,皆骁勇善战。这十余年,朕多次派人深入腹地,然,久攻不破。今幸天意仍顾念我朝,降萧卿于此。萧卿年虽少,却勇猛有力,智计无双,曾五进五出,破城无数,颇有乃祖之风。萧卿啊......萧将军!朕敬你一杯。”

“臣惶恐。”萧岑的面皮绷得紧紧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赶忙起身,以袖掩面,将樽中果酒一饮而尽。转瞬间,身形便有些不稳。

萧岑此人有个不得与常人道的毛病,那便是饮得烈酒,哪怕数坛都能谈笑风生,但这温柔乡里的果酒却喝不得,几杯便已微醺,且通常会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理解的举动。

为了避免御前失仪,萧岑打定主意今天必定不能多饮酒。然而他有种预感,天子不会轻易地放过自己。

果然,他招来楚临秋,低声地说了几句话,便扬声道,“九商啊,你替朕再敬萧卿一杯。”

萧岑这时注意到,武安帝对他的称呼与旁人大不相同,亲疏立现。同时,他也不经意间瞧见跪坐于自己对面的几位同僚,脸上纷纷露出鄙夷的神情。他们觉察到萧岑的目光,遂礼貌一笑,随即便将头转到别处,与人说笑去了。

萧岑:“......”

他在之前回府的路上,听闻这楚统领自幼无父无母,于西边的一座石庙长大。一天,天子出巡见其可怜,遂令带回宫中悉心抚养,吃穿用度均等同于皇子,待他长大后,又委以重任。

可坊间,不知何时起便开始流传着一种可怕的说法,且很多人竟信以为真。

譬如现在——

“远山,姓楚的若是为难你,你便暂且避其锋芒。没必要为了一时之争,而在这大殿上与之起冲突。”

萧岑莫名道,“骆兄,这楚临秋当真有你们说的这般不好相与吗?”

“远山,你有所不知,不好相与只是其一。”

“那其二是什么?”

“其二便是,他是圣人的心头肉......”

“噗!”萧岑一口酒险些吐出来,呛得他也顾不得失礼,伏在案上便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还不等天子询问,他就看到自己的右前方斜chajin一只拿着一块方帕的手。

“多谢。”

萧岑抬手接过,指尖不经意地擦过那比帕子还要白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楚临秋的手很凉,没有一点热乎劲,却不知为何,竟暖进了萧岑的心头,险些让他迷醉于此,出了更大的洋相。

他把头扬起来,用充满侵略性的目光肆意打量着面前这位冷若冰霜的禁军统领,半晌后痴痴地笑了起来。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方才的果酒已经有些上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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