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节律的调整着呼吸,为了不那么难受,池慕安决定转移注意力。她把目光放在江沫眠身上,发现她正拿出一只奇怪的面具在往脸上戴,并将面具左右的绳子挂在两只耳朵背后。
江沫眠牵着口罩朝上提,把眼睛以下的部分都遮得严严实实。
池慕安问:“江小姐,你为何要带上面具?”难道她们拍戏,还是需要隐秘进行的活动?
“这叫口罩。”江沫眠瞥了她一眼,觉得她现在是不会懂自己的‘处境’的。但看她问得如此认真,江沫眠也把头转过去,锁住她的眼睛,认真回答她:“怕你忍不住亲我。”
面包车里空间不小,但两人坐得挺近,被江沫眠这么一说,池慕安好像感觉到真有几分不正常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动,她一怔,赶紧挪到了座位角落,背贴在车门上,“朕……在下绝不是这等轻薄之人!”她一个紧张,差点忘记了车内还有别人。
江沫眠很淡定的思考了一下,“嗯……好吧。”
车内,池慕安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沉,江沫眠躺在旁边闭目养神,寻思没想到这人还是个挺纯情的种,竟然一点玩笑都经受不住。
不就随便调侃了她一句吗,至于紧张这么久?紧张成这样?
面包车在车位前停下,影视城里一如既往的塞满了来看明星的游客和记者。江沫眠下车以后就快步走过人群,直至到了室内安全的地方才停住,如释重负的摘下口罩,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她忽然想起跟在后面的池慕安,心头一动回过头,微微向她欺身过去。
就这样,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江沫眠刻意将气氛晕染的暧.昧,挑逗般吐出一口薄薄的热气,“喂,纯情种子,你现在可以……”亲我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对方突然伸手将她推开。
剧烈的晕车感一直不断反复上涌,池慕安忍到这里,终于压制不住,撑着墙在垃圾桶边干呕起来。
第6章 失态
池慕安感觉自己的胃里就像打碎了一只装满了污水的玻璃瓶,冰凉又恶臭的液体贴在胃壁上,强烈的恶心感蔓延开来,她干呕了好一阵,额头上挂着一点点的冷汗,直到感觉到胃里有一股液体翻涌上来,沿着喉咙爬出口腔,池慕安呕出了一口早上的牛奶。
她抽出旁边的纸擦了一下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颇有点失态,但腹中的恶心感实在浓郁难以克制,只能庆幸这间屋子除了她和江沫眠两人外,没有别人了。池慕安深深呼了一口气,准备向江沫眠道歉方才的失态,但一回头,看见江沫眠站在原地,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江小姐,我……”她一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呕吐后的虚弱,江沫眠打断她:“你要吐够了就在这坐着吧,我要去拍戏了,一会儿我很忙,你别跟着我。”自己不就是离她近了一点吗,至于那么大反应吗?对,就是向她吹了口气,她就一副恶心不已的样子,还直接吐了出来。
既然这么嫌弃自己,干嘛还要借住在自己家里?
池慕安听她语气冰冷僵硬,和平时里截然不同,赶紧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江小姐,你生气了吗?朕刚才是无心的,只是实在,实在忍不住才会那样。”
实在忍不住?江沫眠问她:“刚才你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是啊,她发现自己只要一坐上这里的车,就会头晕恶心,四肢冰凉。池慕安实事求是地点点头,然后江沫眠挣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走之前还勒令了她一句:“别跟来!”
池慕安莫名其妙被凶了一下,她整个人怔住,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江沫眠离开。
一整个上午,池慕安都奔波在影视城里东跑西忙,公司没签固定角色给她,但看她模样生得还可以,影视城里倒是有不少剧组让她去演龙套,凑个人数。
池慕安光是上午就参与了好几个影视的制作,分别是:
某宫廷剧x府丫鬟。
某古装剧被山贼劫持的第x个人质。
某都市剧x老板的秘书。
某刑侦剧凶案现场第x具尸体。
池慕安演到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差点诈尸,但她咬紧牙关又强忍了下来,换来的是拍摄完毕后导演破例叫人为她准备了一份盒饭。
原本是没有剧组会为群演准备盒饭的,但导演看着池慕安的手,于心不忍,满怀歉意地为她多买了一份饭。
池慕安打开盒饭盖子,饭菜的香气飘起来扑进鼻子里,辗转了几场戏,她正好饥肠辘辘,此时闻到空气里的菜香味,池慕安迫不及待地就拆开筷子夹起了一口菜。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了江沫眠。握住筷子的手一顿,池慕安将菜放了回去,筷子也摆回原地,重新盖好饭盒。她站起来向导演问:“请问导演,这饭菜是在哪家餐厅购买的?”
导演摆摆手:“不是餐厅,就是门口一个小馆子。呐,从这里走出去有条街,朝着马路的方向大概走两百米,就能看见有一家‘阿福小炒’在对面,我们的饭都是在那里订的。”
池慕安说了句多谢,按照他指的路找到了饭馆,又依照自己饭盒里的菜点了一份相同的盒饭。
她捧着盒饭回来,找进了江沫眠的剧组。
这时江沫眠依然还在拍摄,几台摄像机围在她旁边,周围站着一圈圈工作人员,还有正拿着剧本为她渲染旁白的导演。池慕安被两个保安拦在外面,只能远远地望着。
等了一会儿,拍摄结束后,江沫眠身边的机器开始被撤开,四周的人也慢慢散场。江沫眠抬手撩了一下颈后的头发,虽说现在是在秋天,但拍了一上午的动作戏,身上也出了不少汗,披在脑后的头发有些黏在了脖子上,不是很舒服。
她把长发搭在肩上,用纸巾擦着颈项上的汗水,环顾四周,打算找个地方先坐下,不经意间回头,却看见了正站在两个保安身前的池慕安。
同样是看见对方,池慕安双眼惊喜的亮起来,江沫眠却倏地想到了早上的事,眼色一沉,黑着脸把头转了回去。
眼见江沫眠做出一副没看见自己的样子,转头要走,池慕安急了:“江小姐!”她向旁边的两个保安解释,“在下是江小姐的朋友,绝非不法之徒,此番前来只是想给她送一份午食,二位可否通融一番,让在下通行。”
两个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面是同样的疑惑,大概是在问对方:这又是什么新的套路?
然后,两人同时对池慕安摇了摇头。
“在下绝不多留,只要将饭菜送到江小姐手中,即刻便出来。”池慕安说着,还拿起饭盒给两人看了看,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眼看着江沫眠进了化妆室,消失在视线中,池慕安唉的叹了一声气,拿着两个饭盒走了。两个保安以为她这是就此罢休,没想到几分钟后,池慕安又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原本的两个饭盒变成了一个,被池慕安捧在手里,饭盒上多了一张刚贴上的纸条。池慕安走过去,将饭盒递在他们面前:“既然二位不便放行,那在下不进去便是了,不过劳烦你们可否将这份午饭送到江小姐手上。”
其中一个保安按了下脑袋,从她手里接过饭盒:“好吧,我帮你拿给她。”池慕安惊喜地谢过,然后果真马上离开。
等池慕安走后,那个保安马上就把盒饭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嘴里念了句:“真是麻烦。”
从下午开始,江沫眠剧组的拍摄就没停过,到了晚上,工作人员各个累得脚趴手软,等到坚持拍完最后一场戏,影视城的剧组已经走得只剩七八家。导演看了一眼时间,眼见马上要到十一点了,于是喝了一口水,用大喇叭喊着大家收工。
江沫眠回到化妆室卸妆,拍了一天的戏让她微感有些疲惫,于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等着造型师把她盘的发髻拆回原样。
“江、小、姐……”她听见有人在旁边慢吞吞的小声念着什么,然后声音突然提高,伴随着噔噔噔的鞋跟踩在地上的声音,一个同组的演员跑过来:“沫眠!你快看看,这是不是写给你的!”
那人递来一张蓝色的便签纸,江沫眠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咦了一声,把纸条接过来。
当然是写给她的,不仅这样,她还知道是谁写的。
池慕安那一手俊逸的字迹和不按常理来的古繁文字体,江沫眠一眼就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