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能征服同性——对于他来说是一个炫耀的资本。于是我的又一张照片,在公司男性之间流传了起来……我就这么,把自己作成了一个脏东西……”
程慎听得难受,身侧烟屁股攒出一堆。
“栽了两次,我才灰溜溜地离开了那里——其实再细说给你,我也觉得自己恶心。”
“恶心的不是你啊……”程慎不想让姚嘉人再陷入阴暗的过去里。
姚嘉人眼圈红了些,沉默了良久,抬起头来:“你对我道个歉吧。”
“我?……怎么了……”程慎摸不着头脑。
姚嘉人也觉得自己的要求可笑,凑近程慎看了半晌,又低头一哂:“刚才在吃饭,你进来的时候,我隔着啤酒杯看到你——远远地,以为是他……”
太像了,借你的皮囊让我听一句他的道歉吧。
“哦……”程慎有点尴尬,避开了姚嘉人的视线。烘干机已经在倒数,裤子马上可以穿了……等自己走了,只剩姚嘉人一个人的时候,他会不会大哭啊?
于是程慎抬起了头,近近地看着姚嘉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意外地配合。
姚嘉人看着程慎愣了半天,等程慎吸完这口烟时,姚嘉人突然吻上了程慎的嘴。
一遭烟没来得及过肺,只兜兜转转绕过鼻腔,在突来的一个吻间弥散而去。
程慎脑中断了一条线——也没抵抗,任他在自己嘴角索求着救赎。
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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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吻,程慎没有抵抗。
姚嘉人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突然的那个吻有多冲动。
可程慎没有抗拒,甚至于尽兴时,他反客为主地扳过姚嘉人的头,裹挟着被姚嘉人不慎点燃的侵略性,用生涩的动作相回应。
吻了好久,以至于无暇顾及烘干机“完成工作”的提示音,裤子被扔在里面无人管。
从阳台的洗衣间边换到了床前,吻了好几遍。
某个时刻,程慎松了口喘着粗气,问了姚嘉人一句:“你是对我也有点好感吗?”
姚嘉人看着他认真质问的模样,又觉得他傻得可笑,“没有。”
“那你突然亲我?!”
这一句不像是问话,更有点像是在发脾气。
姚嘉人看着程慎的眼神,突然从他隐晦的怒意里尝到了一种类似报复的快意。
扮演一次“坏角色”带给姚嘉人不错的体验,于是便继续任由自己冷漠:“我没必要放感情在陌生人身上。你要喜欢,你就享受一下;你要不喜欢,我就不冒犯了。”
程慎看他:“耍我?”
姚嘉人摇头,向后坐在床上:“没有谁耍谁,基于你情我愿取乐而已——成年人都懂的规矩。别让我瞧不起你。”
程慎还扳着一张脸,呆在床边站着——可姚嘉人知道他心里早怂了。
那怂样又让姚嘉人觉得有点可怜——程慎努力克制着愈渐焦躁的呼吸;盖在身上的浴巾早已方才忙乱的接吻中遗落在半途,坦白着不加掩饰的勃然怒意。
看来程慎还挺喜欢自己带领他玩的这个游戏的。
喜欢可以。但要恪守规则。
那天程慎是凌晨两点多离开的。
玩得太累的关系,姚嘉人居然没服助眠药就安然入睡。
只不过翌日醒来后,姚嘉人才觉得平添苦恼:昨天死咬着说自己没醉……可没醉怎么就做了那么失控的事呢?
摁开手机,显示9:12,起得有点晚了——姚嘉人慌慌张张起床洗漱,临出门前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时才发现自己虽睡得晚,可气色意外地不错。
姚嘉人自嘲:怪不得《西游记》里说蜘蛛精靠吸人精气活着……至少在自己身上找到了实例。
不过蜘蛛精姐姐们活得通透——从不轻易对臭小子们动凡心,哪怕再可口。
姚嘉人觉得这点要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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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攻的“感叹号”长好了。
晚上回到家洗澡的时候发现的——最后一片痂也掉了。
为了纹身而剃掉的毛基本也恢复如初。以前肖恩说那一溜毛还挺性感;不知道换成是郑一,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之前被秋芒“强拆”的那台组装机被自己搬回了家里来打游戏用。摁开开关准备来几把的时候,程慎打来电话:“陈哥,撸串儿去吗?——我请你!”
陈攻伸手探进T恤里摸了摸肚子,确认腹肌的轮廓足够清晰,还不至于因为放肆一顿宵夜就毁于一旦:“行。”
程慎家住的离陈攻家不远,两站地铁;男生出一趟门“手续”又没那么复杂,不到十五分钟,电话就又响了:“下来吧陈哥!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程慎肯定是有心事——陈攻虽没郑一和姚嘉人那么敏锐,但这点道行还是有的。
几杯啤酒下肚,陈攻替程慎张本:“和你那小‘玩伴’……怎么样了?”
“哥……我告诉你:他也是男的。”
陈攻呛了一口啤酒,差点以为自己是活在三流纯爱小说的纸片人儿:“咋我身边儿一个个都这样?”
“弟弟我永远唯陈哥马首是瞻,敬你!”程慎嘴贫着和陈攻碰了个杯,干了个见底儿。“之前跟你说过了——我俩只是……玩伴关系。他说过了规则,也是我答应的……可我现在发现,我没遵守规则,我当真了。”
“喜欢人家?”
“嗯。”
“当时干嘛答应啊……”
程慎也懊恼:“我就光着屁股站在那儿,他人就在我前头——那关头……我咋能说出‘不’?”
陈攻嚼着肉串“呵呵”地笑:“道行不够啊弟弟。”
“我道行再不够,他也不能这么耍我啊……”
“他没耍你啊,这不是你情我愿的吗?难不成人家是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了?”
“……他仗着自己好看——那就是他的刀!”
“你还见色起意?”
“哪儿能啊。我那天……我那不是心疼他嘛!”程慎垂头丧气:“陈哥你有经验,你帮我分析分析:一个在感情上吃过亏的人,是不是真就再难打开心扉了?”
陈攻愣了一下,结合自身经验给出了一个略带希望的答案:“不至于。”
“我也觉得不至于……”程慎又撬开一瓶啤酒:“凭什么啊?你是受了伤,可那也不是我害的啊?你不再相信爱了,潇洒地把我当个鸭子来玩儿……可我是弟弟我没道行,被你玩儿一遭我也是会被玩儿坏的呀!”
陈攻连连点头安慰:“是啊是啊——你小声点儿,别人该以为是我把你给睡了……”
程慎瞪散了四面聚拢来的八卦目光,叹了口气:“哥,你听我说的对不对啊——可能我幼稚,没亲身经历过感情的事儿,但我认为:如果是我的话,就算之前被人渣害过几百次,可只要遇到下一个,我还是要给他最好的我;我不能让无辜的他来承担我受过的罪——这才该叫规则!”
这番话陈攻听得发怔,消化了良久,觉得自己脸上像是被扇了巴掌一样生疼。
陈攻忽然想起郑一那个家伙,每每油嘴滑舌被自己冷漠地瞪回去,还是觍着脸继续冲着自己贱笑。
如此久了,陈攻渐渐萌生出一种安全感:只要看向郑一,他永远都会对自己笑。
而自己恃宠生娇,回想了一下才发觉:似乎从没担心过他会不会有一天冲自己笑累了;也从没想过有些时候他其实没有心情笑,只是努力地想给自己一个温柔的表情而已……
程慎是兀自分享着他的感情观。说者无意,却实实在在给陈攻响了一声警报:自以为摆出“渣男”的态度,自以为这样可以守好自尊心;可诚如程慎所说,自己的确是让无辜的郑一承担了不少自己受过的罪……
稳住廉价塑料杯,倒满,陈攻把酒举向程慎:“我觉得你说的对!”
得了最佩服的人的首肯,程慎满脸愁容才散去一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和陈攻碰杯。
“你说的对……”陈攻干完杯子里的酒,继续道:“不该让无辜的人承担——这是最正确的心态,不过这也是个努力方向……你会这么想,我也会这么想,可不一定大家都会这么想。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你是个有魄力的好小子,我希望你永远这样——可也要允许有人脆弱……你的小‘玩伴’还算是个通透的人,他不想带入感情,至少在一开始就和你讲明了这个规则,把选择权交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