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慎点头:“是。还送了姚嘉人一只呢——这不就成废票了吗?”
“啥意思?”
程慎替陈攻分析:“他每天送好几个人礼物,不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大家猜不出他的小主人是谁吗?今天郑监送出了八只玩偶,说明他的小主人在这八个人当中——可是姚嘉人是在[小天使游戏]开始之后的第二天才来的,姚嘉人不在游戏名单里面,所以这票就算作废了——郑监的小主人范围就缩在了剩下的七个人里面——陈哥你说我分析的对不?”
陈攻迷迷糊糊也听明白了,却又觉得玩儿一个无聊的团建游戏玩儿这么认真的郑一,实在太白痴。“嗤嗤”笑了几声之后陈攻嘬着烟眯眼问程慎:“怎么着?你分析这么明白,是想你郑监给你当一日男友?”
“哪儿能啊……”程慎笑着否认。
陈攻没明白自己赌什么气,一边摁灭了烟屁股,一边悠悠地跟程慎强调了一句:“那玩偶,他也给了我一只。”
给了。
凌晨目送郑一拎着两袋儿愚蠢的填充玩具,打车走掉之后,陈攻又回了一趟车上去取包。
那时候才发现:后座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只小白羊,歪歪地带着一只黑色礼帽,一脸无辜地跟陈攻对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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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半个小时,部门里的人把方案都交了上来。
陈攻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做完了汇总,最后把方案传给郑监的时候,对面工位传来提示音。
陈攻抬头看,才发现郑一也还没走。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他俩。
收到了陈攻传来的文件,郑一抬头冲陈攻爽朗地笑。
陈攻没说什么,关了电脑整理好背包。绕过头往脖子上一套,转身就走了。
走了几步陈攻又回过头来,脸色发红:“那个……你喜欢谁就给谁看?”
郑一一脸贱笑:“别吃醋——给你的是视频,那些旧人只有图能看。”
陈攻似乎并不为“静态影像”和“动态影像”的差别而感到欣喜,只冷淡地说:“你自己小心点吧,别乱发了,别被别用心的人拿来搞你。”
挨了大哥哥的教训,郑一噘嘴点了点头。
直到陈攻的身影拐出办公室的门之后,郑一才收敛起轻浮的气质,把头埋在办公桌上。
凌晨带着未被满足的欲壑,落魄地回了家。一进门眼泪就渗了出来——热血男儿伤心的泪。
郑一实在难受……
不是难受春宵未能尽兴——当然也有点儿;主要是难受陈攻那副对自己一贯漠然的腔调;是难受那句“只是玩儿,没说答应跟你在一起”……撞号儿有什么?郑一脑门儿发热的时候甚至想:陈攻要是真不愿意,自己憋一辈子也忍得了;可是陈攻对自己不肯有一丁点儿信任——这个郑一忍不了。
忍不了就想哭。
想哭又不想在陈攻面前哭——小三岁已经是天然弱势了,动不动再在陈攻面前掉个眼泪,怎么当个“强大的一”、怎么给陈攻安全感?
走到这步田地,郑一也认栽。
如果没有那一次公放杨翊的语音,陈攻也不会对自己的防备心这么大,或许对自己的好感就能多一点。
没错,陈攻对自己也有好感——郑一明白。
郑一也是男人,换位思考一下陈攻的心思也并不难懂:能把又自律又难搞的陈攻拐到愿意和自己“玩儿”的程度,就说明他对自己的好感也不少。
这“好感”不少,但是不到能对抗“不信任感”的程度。
可那条语音的事儿,自己一句都对他辩解不了。
郑一那么丧气地想着,又觉得自己这个贵公子当得可悲——放在封建古代就好了:陈攻他若不肯就从,那本公子就绑了他去;绑到山野里,盖个小别院,金屋藏攻。
可如今法治社会,郑一纵使“恶向胆边生”,也不能拿人家怎么样……
——我郑大公子就连遭你厌烦的缘由,都是因为想保护你;可机关算尽,也没能得逞。可这世上曾有人害你,羞辱你,欺负你,反倒终究是人家得偿所愿了……
郑一知道这些想法肮脏不堪,可又实在忍不住地想象……甚至对那个视频里油腻的大肚子萌生了羡慕……
陈攻要是对自己有所图就好了——像小羊那样。
如果陈攻设了局,藏匿了摄像头,邀约自己去玩儿;那么即使知道真相,郑一觉得自己也一定会赴约——郑一就是这种人:哪怕知道那是大坑,只要脑门儿发了热,就愿意往里面跳。
但陈攻太简单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别的索求。
于是索性赌气似地,郑一抹干净眼泪,拉起衬衫衣角叼在嘴里,抽开腰带拍了一段。
不管三七二十一,丢给陈攻——这下他也有了自己的把柄,至少两厢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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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个失心疯的愚蠢举动在隔夜彻底酒醒之后,把郑一的肠子都悔青了。
可是早就超过了三分钟时限——再也撤不回。
过完了陈攻发来的方案,郑一修补了几处小缺漏,传给了三方客户去。
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部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个人。
郑一一抬头就看到了他,愣了一下,郑一笑着打招呼:“杨翊……什么事?”
“来和你道歉……”杨翊走近些:“不过你不用原谅我。”
郑一笑笑,没说话。
“我现在……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脏东西吧?其实你不用对我笑——我看了难受。”杨翊脚步停在离郑一两三米处,神色平淡:“我最初接触你时或许对你有别的想法……后来也有设局想整你——所以你恨我,这是应该的。可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我对你这个蠢笨的公子哥,除了利用之外……居然还有一点感情……”
“蠢笨”的郑大公子一脸茫然:“你想说什么?”
杨翊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来表白的,也不是逼你原谅我。我是想求你一件事——当着我的面把我删掉吧……”
郑一笑了:“没必要。”
“我们不是一个部门,也不是一个层级,工作也不会有来往。你不删掉我,我心里不会好受的……”杨翊顿了顿,似乎有点想哭的意思:“毕竟我和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即使七分是假,总还有三分是真……”
“行吧……”搞不懂这些总爱绕弯儿的人的复杂心思。郑一点开手机,找到沉在列表下方的[小羊],左滑,删除。“你看——”
看着郑一把自己从列表里删掉,杨翊点了点头,说行了:“那我不打扰了……不只是列表里的我——所有在你生活里出现过的我,都删掉吧……”
郑一还是笑:“好的。”
笑是笑,看杨翊转身走掉的时候郑一还挺鼻酸的——他反省过、后悔了,那就是他该受到的惩罚。
可把视线转回自己手机上,置顶对话框早已被自己换成了[陈公公],郑一又撅了噘嘴:也没啥可鼻酸的,活该他错过了本少爷——希望陈公公你把握好机会!
杨翊低着头转出视觉部的门时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运动服水桶包。
抬头——视觉部的副总监陈攻。
说了声“不好意思”,杨翊绕过这个气压逼人的家伙,走开了。
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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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翊前脚刚走陈攻就后脚拐了回来。
孤狼寡羊共处过这一办公室——不知道陈攻看到这个画面会不会又多想。郑一有点头疼,刚想赶紧辩解两句,陈攻淡淡地说了一句:“别怕,我都听见了。”
郑一想感谢老天爷——没把自己的人生剧情安排得过分狗血。
“你怎么回来了?”
“想了想……觉得应该请你吃个饭。”
HALO的业务部门中层人员除了基础薪资之外,还有业务奖金——扣除掉项目花费成本和公司成本之后,剩下的利润里主要负责人可以抽走三成。
陈攻之前手里的案子有两个:酒店和模特公司。酒店本打算推掉,可模特公司那边也没赚头——60万几乎都是成本,剩下的利润寥寥无几,最后到陈攻手里,根本没得赚。
但这下郑一拢了三家一起来做,预估利润就靠近80万——两个负责人各抽三成,相当于陈攻手里凭空多出了半年工资。
陈攻心里暗忖:自己这个小天使没对郑一怎么好过,倒是郑一帮了自己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