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吧。
李泽言是个嘴巴很坏但是心地很善良的人,他总是一边怼我一边给我各种美食吃,道理我都懂,我爸小时候教育我就是这样的大棒加蜜枣方案。于是三天后,在李泽言鄙视的表情下,胖了5斤的我,出院了。
魏谦开着李泽言的专车把我送到家门口,我突然想起来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凶巴巴地让保安叉我出去的场面,车停稳后,我从后座探出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魏谦,以后还打算从华锐把我叉出去吗?”
“多久的事了,你还提,要不要这么小心眼。还有,什么魏谦,叫谦哥。”谦哥?我不由得想起某位抽烟喝酒烫头的相声演员。
“哈哈哈哈哈哈哈……谦哥,你猜我要是告诉李泽言,你让我喊你谦哥,他会怎么说你?”
“你这是仗势欺人!”
“是啊!”
“没想到悠然你居然是性格这么恶劣的人。”魏谦沉痛地捂住了心口。
“别装了,比起李泽言我简直善良得像个天使好不好。”
“算了,对上总裁我不敢说,对上你我说不过,我太难了……对了,这是你的手机,上次屏幕摔坏了,总裁让我拿去修,今天才拿回来。”
魏谦说着,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我,这几天有吃有喝还有李泽言陪我吵架,我居然都没有想起来找自己的手机。
拿着手机谢过魏谦,回到家中,手机刚开机,就看到短信通知疯狂地一条一条往外跳,三天居然攒了几百条,让我产生了一种世界离了我就会停止转动的错觉。
躺在床上,我点开关注置顶的那个人的消息,却发现这三天没有早安晚安,一片空白,看样子我想太多,就算没有我,地球也照样转,太阳也照样升起,不会有任何改变。
关掉与他的对话框,我看了眼安娜、悦悦和顾梦她们各种关切的问候,虽然李泽言帮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但是大家依旧很关心我。
明明应该是感动的时候,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更加失落了,周棋洛,我好像快要忘记……喜欢你……是什么感觉了……
摸了摸心口的位置,空荡荡的一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失。无力地躺在床上,视线所及的地方是周棋洛的笑脸,那是后来我偷偷买的印着他照片的等身抱枕,没敢告诉任何人,如果我不曾喜欢他,说不定会像普通的迷妹一样跟大家炫耀家中关于他的周边,但是现在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把这份喜欢压在心底,不敢告诉任何人。
强迫症一般地把所有标红点的聊天都点开,韩野的消息突然跳了出来。
“老板,你出事的那天,天台上有人跳楼自杀了,你知道吗?”
“我们本来想去拿个大新闻采访的,但是白哥来了,说这件事不许报道。”
“我看白哥的表情,这件事情应该挺严重的,死的人好像叫刘什么来着。”
韩野接下来的一堆文字我都看不下去了,梦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跳楼死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应该被抓了之后死在特遣署吗?是谁来着,对了,顾征,是那个叫顾征的男人带悠然去审讯他的时候,他体内的胶囊炸弹爆炸死亡的,为什么会是跳楼呢?这个事情……不应该是这样啊……
突然想起那天在天台上我跟他说的话,我跟他说他会害死刘琦,我还拼命地在内心诅咒他去死,所以……是我逼死了他?
不管在心里怎么安慰自己,告诉自己这个人迟早都是会死的,但是都无法掩盖关于他死亡这件事情上,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事实,越来越感觉到我果然是没有办法像悠然一样,在这种残酷的环境下还活得天真美好,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本性的阴暗面越来越明显地显现出来。这样的我,做不了童话故事里美好而善良的公主,我只能是邪恶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女巫。
我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把头缩在里面,身上的汗分不清是因为热还是害怕,刘琦的哥哥血肉模糊的脸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卧室里安静得可怕,静到连浴室里传来滴答的水声都清晰可闻,我不敢去细想为什么会有水龙头滴滴答答的声音,攥着被子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感觉到疼痛,明明闷得喘不过气却一点都不敢探出头来呼吸。
我问自己到底在怕什么,那个人活着的时候,我都没有怕他,现在他死了,为什么我要这么害怕,我又不是真的希望他死,是他想要杀我的,不是吗?
又不是我的错。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说着同样的话……
生离死别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一个上一秒还要杀自己的人,下一秒却因为自己而死掉这样的事情,却是第一次,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有没有人,可以来救救我?
我死命地咬住自己的胳膊静静地缩在被子里,不敢哭也不敢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此刻是天亮还是天黑,我甚至开始生出卑鄙的念头:如果我把身体还给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的悠然,会不会比较好?
身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寂静的卧室里,铃声显得格外响亮,屏幕上两个大字在黑暗的被窝里清晰无比。我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静静地把手机放在耳边。
“阿薯,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来不及挂断电话,掀开被子冲到客厅门口,拉开门的瞬间,泪涌而出。
面前的人轻轻地将我抱在怀中,“阿薯,不怕了,我来了。”
“洛洛……我杀人了……”
第29章 势均力敌
周棋洛的拥抱仿佛打开了我的泪腺,我揪着他胸前的衣服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他没有阻拦我,只是弯下腰抱起我走进卧室,将我放在床上,安安静静地抱着我让我哭。温热的手掌在我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另一只手被我用双手拽着在脸上胡乱地擦着眼泪,没一会儿就湿漉漉的没地方可擦了。
突然他放开我,站起身。
“你要去哪?”我吓得尖叫起来,跟着站起身从后面死命地抱住了他。我知道我现在看起来很无理取闹,可是,我更怕的是一松手他就又不见了。
“阿、阿薯?”周棋洛似乎被我的反应吓到了,他拍了拍我的手,“阿薯,我只是想去浴室帮你拿条毛巾,你等我一会好吗?我保证很快就回来。”
“我不……你别想再丢下我一个人……我不……”
“好好好,不丢下,那阿薯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
周棋洛拉开我的手蹲下身子帮我穿好拖鞋,刚站起来,我就像个无尾熊一样,从身后再一次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背上,跟着他一步一步向往浴室挪了过去,沿途周棋洛打开了屋里的灯,我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走进浴室,他几次想拉开我,都被我死死地抱住没成功。
“阿薯?听话,先松开手,洗好脸我再抱你回去好不好?”
“不好……浴室里……会有可怕的东西……今天一直都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我明明都没有开过水龙头……”我的声音抖得太厉害说话都显得断断续续。
“阿薯,我保证现在浴室里什么都没有,相信我好不好。”
我挣扎了一下,松开了手,从他的背后探出头看到浴室里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整间浴室都明亮亮的,浴缸、马桶、洗脸台也安安安静静的,没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也没有奇怪的东西。
我从来都不知道背负着一条人命会是这么大的负担,让我时刻都处于惊恐之中。
周棋洛用温水打湿了毛巾,轻轻地擦着我的脸,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这么认真地仰着头看他,纤长的睫毛在眼睛下边投下一片阴影,眼神是温润的,放佛在看着自己珍爱的宝贝。
“我现在……样子是不是特狼狈……”
“嗯。像路边被遗弃的小奶猫。”擦完脸他拉着我的手走到洗脸台前,打开水龙头试好水温,将我的双手放在水龙头下面温柔地清洗着。
“洛洛,你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有,但是我想等你冷静下来心情好点了,自己慢慢说给我听。”
我看着镜子里他垂着头认真帮我洗手的样子,咬了咬唇,内心挣扎了一下,“洛洛,之前我说……我……杀人了,不是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