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重，别再压伤你的腿了，医生说要多休息才能好的快。”
那完全没有必要的酸溜溜的第一句话让霍止的嘴角一抽，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
他说，“今天我想出去走走，让小霖陪着我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你。
赵戎驰假装听不出来，他一个保温盒似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霍止这才注意到他手里还带了东西，让他想到赵戎驰昨天问他的那些话，不禁微微一怔。
“今天不是粥了，我做了蔬菜炒饭，里面放了火腿和一些素菜，没什么油水，对你身体好……要不要吃一点？”
赵戎驰说的极其随意，随意的有些刻意，注视着他飘忽的眼神，霍止久久才应了一声好。
看着眼前瞬间愉悦起来的男人，为他打开饭盒小心翼翼的试着温度，霍止突然产生了一丝非常微妙的心情，那种感觉分外的难以言说，从前做这些的人一直都是他，在赵戎驰的面前百依百顺卑微进了土里。而现在他累了，选择了冷淡与疏离，所有角色一下子都倒了过来，变为了他看着赵戎驰为他无怨无悔的做这些，讨他的欢心。说不开心不满足那肯定是假的，只是看着这些，他更多的还是身处局外的淡然。
就好像，赵戎驰做什么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他累了，也在生死前看明白了，方瑜的话字字诛心，却都是被掩盖住的真相。
比起赵戎驰曾经爱过方瑜，他发现自己竟然更不能接受这个男人谁也不爱的事实。
这样一颗无坚不摧的冷硬的心，他不想再花费再多的气力去捂热了。
赵戎驰喂着霍止吃完了饭，神情比昨天还要来的紧张一点，期待一点，也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于他来说的意义重大。
这是他第一次为别人做饭，第一次为了让一个人开心而努力去迎合和讨好，过程比他想的要更让他开心，也比他想的更加艰难，可是他却没有一丝怨言与退缩，他想，这辈子他也只会给眼前这个人做饭了，这个叫霍止的男人。
“好吃吗？”
“好吃。”
只是一句淡淡的认可，赵戎驰却觉得他昨天的烫伤和切伤都值得了。
下午，霍止在赵霖和保镖的陪同下出了院玩赏，赵戎驰赶回了公司，他已经为了霍止抛下了太多工作，堆积在办公桌上像是一做小山，让他不得不暂时脱离周遭的一切，全身心的开始工作。
直到几个小时后电话响起，赵戎驰的思绪才渐渐从文件里跳了出来，他接起电话，是他派出去负责霍止安全的保镖。
“老板，霍先生已经安全回到医院了。”
对方汇报着霍止一天的行程，这也是赵戎驰给他们的任务。男人聚精会神地听着，直到保镖说完最后一个字，让他眉心一跳。
“……他今天回家了？”
“是的。”
“还拿了东西？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霍先生说是给小少爷的画本。”
赵戎驰的心底莫名蔓延出一股不好的意味，“那东西看起来像什么？”
对面思索了一会，“像是……一份文件，合同一样的厚度和大小。”
赵戎驰手里的笔落在了书桌上。
第38章 嫁入豪门的我被家暴了（19）
之后的日子，平淡而温馨，至少赵戎驰是这么觉得。
他学了很多不一样的菜品，每天变着法的做给霍止吃，只为了对方一个笑容或是一句肯定。霍止还住着院，赵戎驰不想请佣人来家里，于是所有的家务也被他一手包下，不会？那就从最简单的开始学，一些他从前想也不会去想的事情，如今做起来竟然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排斥。
他觉得一切都在变好，只要他足够的努力。他想给霍止补偿，他想得到霍止的原谅，怀着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心情，他在一点点的改变自己，因为霍止。
究竟是为了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像是本能一般的挽留着那份虚无的温暖，他做噩梦的次数越发频繁，每一次霍止都在离他越来越远，而越是这样，他便越发无法放开霍止，越发的离不开他，他想要留住这个人，从头到尾从每个器官到毛孔都在说着要留住他。
——可这件事的决定权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手上。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慵懒又舒适，霍止不需要去担心太多，赵戎驰都会帮他搞定，待手续办理完后，他坐上了回家的车，赵戎驰想着带他去洗风尘，早已预约了餐厅的位置，可是霍止却始终都淡淡的提不起兴趣，有些事情应该是时候摊牌了，他怕再等下去，心软的便会是他。
“赵戎驰，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在赵戎驰还在为他夹菜的时候，霍止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桌子上。
那一瞬间，他像是把千斤重的负担都从身上卸下来一般。
霍止望着僵硬的赵戎驰，“这件事，你应该已经期盼很久了吧？”
这份离婚协议书是赵戎驰亲手拿来的，在他们新婚的第一天就放在了霍止面前，一字一句的告诉他上面已经签了字，只要霍止愿意选择放手，他们随时都可以一拍两散，从此再无瓜葛。
这些话都出自赵戎驰的口，这份离婚协议书也一直都放在他的卧室，就像是一份被精心藏好的定时炸弹，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引爆，让你粉身碎骨。
赵戎驰从前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那个所谓的“爱情赌约”好笑的让他不止一次想看看霍止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以为导火线永远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可却不知那份炸弹早已对霍止构不成任何危险，兜兜转转它还是落在了他自己的手上，继而引火烧身。
就像是他曾经最嗤之以鼻的因果报应，便这样作用在了他的身上。
“小止……”赵戎驰笑了一声，像是想要活跃凝重的气氛，可是霍止漠然的神情却让他怎么也笑不出第二下，那个牵强到有些讨好的笑容就那样僵在了赵戎驰的脸上，空气中每一粒尘土都在逐渐凝固，让气氛缓缓沉淀下来，只剩下骇人的沉默。
“我已经签好字了，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也不需要给我任何补偿，我……”
“你别说了。”
霍止继续道，“我只是想要离开你。”
这句话太短了，他也说的太快了，快到他都没发现赵戎驰的眼眶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红了起来的。
“为什么？”许久，男人像是不解地扯了扯嘴角，“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不开心吗？你还不愿意原谅我吗？那你告诉我，我应该做些什么？我还要做些什么？你说啊。”
霍止看着他的模样，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发疼，“我不想让你做任何事，我也没有生你的气，你别这样。”
“那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
“没有，所有我们离婚吧。”
霍止说出了那两个字，轻飘飘的像是在说出“今天出去吃饭”一样的平淡。
——他已经不在意他了，所以就连最后的不满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了。
赵戎驰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许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意识到了，可是他选择了刻意忽略，选择了眼前短暂而虚假的温馨。
他红着眼，像是困兽般紧紧盯着霍止，明明是骇人的模样却只让霍止想到了“可怜”这样的字眼。
“你继续生我的气好吗？你生气是应该的，那些都是我的错……可是我不想和你离婚，离了婚小霖肯定会伤心的，我也会，他最喜欢你了，比对我的喜欢还要来的多的多，我也……我也……”
霍止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和他说下去，可口中却已经问出了那句话，“你也什么？”
赵戎驰呢喃了许久，他抬起头对上霍止的眼睛，沙哑而清晰地说，“我也最喜欢你了，小止，我爱你。”
这一刻赵戎驰才发现，原来说出口远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的多，从前让他觉得矫情又虚幻的这句话，竟然才是最能显现他此时的心情。
没有什么弯弯绕绕阴谋诡计，他只是爱上这个人罢了。
是啊，这么简单的答案，他怎么现在才发现？
霍止的恍惚了许久，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恍惚心悸些什么，回过神后他有些紧迫地揉了揉太阳穴，仓促的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