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南洺小皇帝偷偷养的私兵,训练严格却是第一次实战,两千沈昙给的援兵,只听令于雪蛮,制药很积极,打仗不可能拿去冲前线。
本就为数不多的一万人,在第一次进攻梦溪县时,还因着刘骁的轻敌,行动的六千人悉数被灭。
四千余人守三城,梦溪县的兵士不足一千也就不奇怪了。
“你说之前我就奇怪,这皊州的军民就像是被诅咒了一般都得上了这怪病。原来是他们喝的水有问题。”
“这些事,咱这些小兵怎会知道,要不是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了,上头要对这城中的水井投放解药,咱估计到这场战结束都不会知道的。”
“那要是再来场暴雨?这其余三个县城岂不是说收就收?”
“这次真是轻松,不过这攻城方式着实有些……好久没开荤了,城中的小娘子大多因病死了,不死的也折磨的没有人样了。”
“要不是这样,你小子难不成还想找两个俏娘子爽一爽?”
“难道你不想?”
“……”
“……”
梦溪县城中唯有南洺军可以自由行动,这些兵士说起话来不加遮掩。
声音由小变大再变小,那两个来墙根方便的小兵走远了,本来犹豫不决的符广当即有了判断。
水井里被投入了解药,可牢中众人的症状丝毫未曾缓解,那这城中一定有一口水井未曾投放过解药。
地牢中,那横死的送饭小兵的脖颈上仍插着那骨簪,萧轩宇将这小兵的头发解散,面上手上则抹上了不少黑灰。
牢房靠墙的地方,堆放着不少尸体,那是无数被病痛折磨致死的崤东军民。
夜色深深,符广手中紧握着那银制的长命锁,他一定要在今夜找到那一口有毒的水井。
一个士兵夜半独行太过扎眼,符广将右耳紧贴地面,仔细听着那脚步声。
盔甲行动发出的声音,有巡逻卫兵路过了。
脚步声越来越大,看来是往他这个方向而来。
符广的鞋底上绑着一层棉絮,走起路来声音格外的小。
十二人的巡逻队将要走过,符广手持利刃一刀解决了队伍末尾的人。
他则代替其混进了巡逻卫队。
那卫队走过了大半个梦溪城,到了换班时刻,终于到了伙房附近。
他借着闹肚子的由头,就近跑到了伙房后院的茅房。
这伙房原来应该是一城中富户的别院,这后院天井处有两口一模一样的水井。
从茅房出来,他整了整衣装,装模作样的开口和那值守伙房的小兵搭着话。
“大哥,这儿有水桶吗?我巡了大半夜的城,实在是渴得慌。”
“何必现打这井水,劳神劳力的,灶台旁有水缸。”
那小兵正打盹打得香,眼皮子都不抬的指着灶房方向,另一个小兵则压根没醒。
符广提着的心稍放了几分。
灶台旁边有两个大缸,符广各打了一瓢水将银锁放进去试了试,都未变黑。
他将将收起银锁便忽听见声音传来“来喝水的?”
心砰砰急跳,被吓到的符广稳了稳心神,连忙转身低头回道“是,这灶房有些黑,小人夜间目力有些差。”
“水喝好了?”
符广并未抬头,可他听出了,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多半不是那两个混日子的小兵“喝好了,大人早些歇息,小人告退了。”
将将走出三五步“你有些面生,哪个百户手下的?”
“回大人,小人是李百户手下的。”符广应声停住,不紧不慢地回道。
李在崤东南洺皆是常见之姓,只希望这梦溪县真有一位李百户。
“下去吧。”
“诺。”
符广快步出了伙房,闪进了民居。
那男子的训斥之声传来,刚刚打盹的小兵被好生罚了一通。
相近的井水多半相通,与其留下一两个水井不投解药专供牢中众人的饭食饮水,倒不如在送饭的器具上下毒来的轻巧。
那这找到有毒井水,以此混在敌军饭食趁机反攻的计划,可就行不通了。
直接下其他毒?符广思虑着这计划的可行性,他认识的有毒之草不多,约莫不超过三种,一时半会在这城中也不一定找到。
沉思使他放松了几分警惕,他丝毫未能察觉,这破败的小院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李百户?那男子从头到尾就没信过符广的鬼话,为了减轻跟踪的声响,他将浑身的盔甲都脱了,换了一身夜行衣,就连脚下的靴子都换成了软底的。
这小兵巡了一个夜班,不回营休息却进了民房,越发觉得蹊跷的男子就这么悄然靠近着符广。
舒白之前住过的小院,他曾经在里面试药,也许那里会有用得上的药物。
想到便准备行动的符广立马动了身,那本该直冲心肺的利刃射了空,钉在了符广身后的土墙里。
符广立刻拔出长刀,瞧向了匕首飞出的方向。
没人说话,二人皆屏住了呼吸,夜半一丝凉风袭过,符广在那夜色里却没能瞧见可疑的轮廓。
敌在暗,他在明。
又是一把匕首飞出,符广迅速侧身闪过,顺势从窗中翻出,到了那月色朦胧的院里。
第112章 反攻
他手握长刀,边退边走,很快退到了院中的墙角处。
后背交给了墙角,符广直愣愣地盯着那屋里的一举一动。
长剑划破夜空,一个漂亮的剑花闪过,符广未见其人,长刀便已抵挡起了那长剑的攻势。
急于结束打斗的符广步步紧逼,想要拖延时间的男子剑招难缠。
符广心一横,用尽了浑身力气,猛地横劈开了男子的长剑,左手则趁机将手中的匕首送进了男子的腹部。
长剑猛震离手,钉在了那小院的院门上。
符广连忙长刀上挥,那男子的头霎时间便离体飞去,重重落地。
唯恐遇上巡卫队的符广连忙脱了带血的笨重盔甲,身姿轻盈地往舒白此前住过的小院而去。
翻翻找找,符广认识的毒药一样也没找到,倒是找到了几根迷香还有不少巴豆。
他连忙将这巴豆扔进碾槽中,他的面上是那因打斗流下的滴滴汗珠,顺着面颊下流,一半顺着衣襟下淌,一半滴进了药碾中。
又过了两刻钟,符广终于碾出了不少巴豆粉末。
油纸一包,揣进怀里,符广带着迷香再次回到了伙房。
挨了骂的小兵后半夜格外警醒,迷香燃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个小兵方才晕了过去。
符广将半包巴豆粉混进了大缸里,另外半包则倒进了装盐的坛子里。
天边开始泛青,他连忙吹灭了迷香寻了一处民居的地窖,静静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士兵急促的奔跑声,时不时传来的抱怨声。
闭眼小憩的符广知道自己的时机到了。
地窖离地牢不远,不过一刻钟功夫,符广便到了地牢外围。
他捂着肚子,和众多南洺士兵一个行走模样,两指间则藏着已经点燃的迷香。
成功混进,再次回到地牢的他,连忙放出了众人。
“城中约莫有一千南洺人,但是他们目前有一大半都在腹泻。”
那已然不怎么发病的一百余人动作利落,这便要跟着符广出去,大杀四方。
其余军民则显得有几分怏怏的,提不起什么精神。
“大家出去之后,遇到水井便打水饮用,我昨夜打探到了,这水井中混着解药。”那兴致缺缺的剩余人等立马提起了精神。
符广拿着从那迷晕士兵身上找到的牢房钥匙,依次打开了众多牢房。
大家就这么搀扶着,走出了地牢。
牢中的小兵在睡梦中被补了刀,还算是得了个痛快。
一场恶战开始了。
身上没有利器,他们就随手捡,路边的竹竿木棍、墙头上的土石瓦片……只要顺手的物什都成了他们的武器。
十几个人为一个小队,他们听从符广的建议抱团前进着。
渐渐的,他们手中的碎石烂瓦换成了真刀真枪,不少民众头上有了南洺军的头盔。
为了井水而战,为了活下去的希望而战,亦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
人要活下去,很多事情方才有意义。
清水入喉,原本还在痛痒的身躯立马得到了缓解……那井水宛如那可以提升人战力的神药,它能使病恹恹的,任人宰割的数千人瞬间成了那不怕死的无敌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