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岩方在与松真道长传达了这件事之后,这事儿也就传到了嘉让的耳朵里,不免心念一动,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胜任阿耶汉接待使一职......
嘉让求了阿翁在师父面前说几句好话,将她纳入前去鸿胪寺教习阿耶汉人的专员中。
嘉让曾与师父云游至蜀地,蜀地与肃州极近,而阿耶汉的东部紧连着肃州,在肃州做生意的阿耶汉人也不少,那几年朝廷与阿耶汉的关系缓和,不少阿耶汉人从肃州一直将生意做到了蜀中,蜀中人民热情好客,并不排外,好些阿耶汉人就定居在了蜀地,应嘉让在那儿结识了蜀地知府的小儿子易洙元,他家中养着一只沙漠狐狸,是由一名阿耶汉人在喂养。
所以两人在那名叫库宗的少年身边学了不少阿耶汉语言,嘉让对语言文字仿佛有一种天生的认知感,学习起来一点也不费力,有时候越学越起劲,四个月就将库宗所教习阿耶汉语学了个囫囵。
“不可,为师如今还未同意你受戒,你怎可代表芝山道观前去鸿胪寺?”点默一如既往的拒绝,全然不理会这会不会伤及徒弟的自尊心。
“徒儿知道师父思虑周全,可我阿翁都觉得我既然有这个本事就应该去帮助那些阿耶汉学子。”嘉让也不退让了,索性一杠到底,磨着师父同意自己,正好这个又是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时,起云道长途经此处听见两人对话,不由驻足。师徒两人见状,停下话语,向起云道长见礼。
起云道长风轻云淡,“点默,你也勿要拘着嘉让了,既然想去鸿胪寺就让她去吧。”说完便抚了抚衣袖,深藏功与名转身离开。
嘉让听完,简直就要飞起来了,有一个大佬在身后撑腰简直要感动的热泪盈眶。
嘉让开心的谢过师祖,得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师父。一溜烟就跑去了松真道长那里。
......
戎狄是大齐以北的游牧民族,兴起于崖山山麓,世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迁移。因是荒芜之地,民风彪悍,又未教化,使得历代的戎狄人体格剽悍,为人野蛮粗俗,不重礼法。
戎狄的历代部落长都是勇猛好战之徒,所以一旦让戎狄势大,便不再深居崖山一带,而是带兵马入侵大齐边境,烧杀抢掠,完全是土匪行径。大齐子民皆对戎狄人深恶痛绝。
但戎狄人也不是全无优点,因为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每个戎狄汉子都弓马娴熟,喂养的战马皆是匹匹高大强壮。比大齐的齐马品种好上太多。
如今的戎狄部落居住之地正是水肥草丰之时,粮食足够部落生存,可一旦进入秋天,草木逐渐萧条,粮食大减,入冬之时天寒地冻,所到之处尽是寸草不生,每年的深秋入冬之际都是戎狄一部青黄不接之时,这时牛羊锐减,粮食迅速消耗。
这个时节,戎狄的士兵便会侵扰崤关周边的城池,而静山离戎狄部落边境仅有五十里,是受滋扰最严重的地方,曾经修文帝刚继位之时,没有过多精力去治理边境事宜,所以当时静山差点被戎狄屠城,虽最后保住了静山,但静山百姓却死亡惨重,城中已被洗劫一空。
而对于当时的幸存者来说,无疑是切肤之痛。而如今,这种切肤之痛可能又要重新上演......
崔鹤唳到达崤关已是半月有余,沈老将军拖着病体在崤关指挥作战,见到崔鹤唳终于赶来崤关,沈老将军才舒叹了这憋了一个多月的气。而崤关将士们犹如见到神兵天降,只要崔将军亲临,那么不出一个月,戎狄定能退到洛河以北三百里之外。
现在崤关与戎狄营帐只隔着一条即将进入枯水期的洛河,接下来若是洛河进入枯水期,城中的百姓用水便成了难题,如果到那时戎狄还不退的话,那么崤关就将岌岌可危,崤关一旦失守,那么静山与松岐对于戎狄来说简直是探囊取物。所以朝廷肯派“赋闲家中”的崔鹤唳前来也是有所考量的。
崔鹤唳一来便立即走马上任,派出斥候军前去洛河附近打探。
唐端与应敏让乔装打扮成一对翁媪,应敏让身形较为高大,扮做一名放羊翁。而唐端身量较矮,扮做送饭食的老妪。
两人在洛河边上放羊,而河对岸能隐约瞧见戎狄士兵在轮岗,应敏让将羊赶过了河,戎狄士兵发现了羊的影子,立马来了两个人,两人见到了羊,两眼立马放光,这只是戎狄的底层士兵,虽然戎狄人进静山城抢了很多食物,但是都要统统交给首领,若是发现私藏,一旦被举报便是会要了半条命那么严重。
这两人正好在营帐外圈轮岗,天黑之前换岗,现在若是抓了这只羊,立马就可以烤来吃了,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立马将羊逮住,叫上一同巡逻的其他两个弟兄。
而此时应敏让与唐端已经将另外两人敲晕,穿上那两个戎狄人的士兵服。应敏让特地学了一些戎狄话,潜入戎狄营。
之前戎狄攻打崤关仿若势如破竹,得了甜头,现如今防卫也松了许多。
应敏让见入口处有士兵把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告诉其中两人,说:
“我刚刚发现有两人藏了羊,现在在河边烤羊呢,你快去禀告长官。”
离应敏让较近的两人一听到有人藏了羊在偷吃,立马兴奋的叫了两声戎狄语的“鳖孙”。
应敏让:“......”
其中一人进了帐中举报,另外一个还守在营口,过了一会儿,举报的人出来了,叫着营口的另外两个兄弟去把人抓回来。
应敏让用戎狄语问营口守兵:“那我们两个呢?”
“你两人守在营口,等我们回来。”戎狄营内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正不巧的是营外兵就是那只小虾米,这倒中了应敏让与唐端两人的意,两人恭敬地说了一句好,便守在营口。
没过多久,应敏让就借机说去出恭,还特别粗俗的说“撒尿”。这照他平时的修养,是绝对不会说这么有辱斯文的话。
应敏让趁机在士兵轮哨的档口爬上了一颗不算高的树,却也可以大致的瞧清楚戎狄此时在洛河地带的营帐布局,记清楚了位置,应敏让立即下树,回到了营口。见那两个人已经被带回,为了不暴露身份,立马和营口的其他士兵说:
“那两个藏羊的兄弟两已经被抓到了,我们两兄弟也该去营外巡逻了。”
营口的人没有迟疑,便同意了。应敏让和唐端出了营口看不见的地方,与那敲晕的两人换回了衣裳,就飞也似的跑回了崤关口。
唐端打趣着应敏让:“诶,老头子,你等等我!”
敏让归心似箭,想赶快将情况汇报给自己的“偶像”。便催促唐端快一点。
“我说小鸟儿,你戎狄话跟谁学的?怎么说得贼溜贼溜的?”
“我们是斥候,若是敌人的话都不会说,那要我们斥候有何用?”
唐端被噎,索性不与应敏让较真了。
两人向崔鹤唳秉明了情况,应敏让得了崔鹤唳一句夸,整个人仿佛把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唐端见到平时堪称“严肃端庄”的白鸟见了崔将军就变成了一副如此少女怀春的模样,内心一顿惊愕,不由怀疑应敏让会不会心理扭曲?
过了几日,戎狄明显的减少了侵扰静山与松岐的次数,不过戎狄这打不过就跑的路数也很让人头疼,崔鹤唳将斥候探来的情报汇整成策,想出了一套击垮洛河地带的戎狄士兵,当天夜里就与沈老将军商量如何作战,沈老将军也认为此法可行,毕竟现如今也没有一劳永逸的法子。
更何况这群战斗力强悍的蛮子根本不会听什么仁义礼信之言,想怎么样便怎么样,没有就用抢,也是让大齐头疼。
唐端这几日实在忍不住了,就把应敏让从帐中扯了出来。
敏让不悦:“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
唐端挠了挠头,“小鸟儿,你......”唐端犹豫着要怎么开口,想着要既委婉又一针见血将自己想说的想问的和盘托出。
敏让不耐烦了,“再不说我回去了。”
“别介,你知道军中的流言蜚语了吗?”
“不知道,管好你自己吧。”
“说话别那么伤人啊!哥哥我跟你说,现在军中很多汉子没有婆娘,然后常年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吃沙子,连个寻欢作乐的地儿都没有。那啥得不到解决,你猜最后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