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为了出国前留在这里的那一包东西,司莹今天也不会来。
当年离开的时候因为担心被父亲发现扔掉,她统一打包送到了爷爷奶奶这儿,请他们代为保管。那时候她在这里还有个房间,她的那些学生时代的书和本子就留在那间房里。
但今天来了她才知道,当年属于她的那间房早已被人占去。原本住在她隔壁的堂妹嫌自己的屋子太小,虽然只是偶尔回来睡一晚,但她借口结了婚和丈夫两人住那么一小间不习惯,就把司莹的那一间拿了过去一通为二。
司莹对有没有房间并不在乎,她只在乎她那一包东西。
因为这事儿发生有一阵子,奶奶早就不记得她屋里那些东西。司莹只能自己给堂妹打了电话,对方正在美容院做脸,说话的时候声音既敷衍又含糊。
“大概扔阁楼里了,你自己找找吧。”
司莹挂了电话就往阁楼去,司老太太到底还有点心疼她,就派了个佣人跟她一起上去,嘴里还念叨:“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丢了就丢了,我再给你买。”
“不用了奶奶,是以前的小东西,我自己找就行。”
这一找就是一个小时。
阁楼里布满了蛛网,到处都是灰尘,司莹从那里下来的时候头发乱了脸也脏了,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
司老太太就摸着她的脸颊感慨道:“你这孩子啊,也是个犟的。明明有好日子不过非要……”
司莹知道她又要提联姻的事情,对司家来说女孩子家事业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婚姻。但她不愿意再被人操纵一次,于是在父亲刚失踪时就一口回绝了祖母帮她挑的联姻对象。
也因为这样,她在司家愈加不受人待见。
司莹并不在乎,拿了东西告别了长辈,一个人走出了四合院。
胡同里这时候比她来时已多了几分烟火气,附近人家的小孩子周末的早上跑出来玩,在并不宽敞的路上横冲直撞。
突然身后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司莹就往旁边让了让。自行车擦着她的身体过去了,上面骑车的那个男孩子突然就变成了另一张熟悉的脸孔。
而那原本空荡荡的后座上,也多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她看清了,那是自己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万更见。
第39章 不老实
司莹到现在还记得, 那个期中考后打赌输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忐忑的心情。
虽然赌约是赵念然下的,但她莫名其妙就应了这约。又当着一堆人的面选了曾明煦这个刺头应约,大话已经放了出去, 接下来要怎么做却让她犯了难。
其实她选完就后悔了。为什么放着更好应付的徐训不选去挑曾明煦。挑前者她要去表白的话,对方要么不同意要么问她一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凭着两家一直有的交情, 徐训不会拿她怎么样。
但曾明煦是怎么样的人, 司莹心里完全没底。
想起校长对他的评价, 九中克星,司莹心里就更慌了。
但她又是一个言出必行的死脑筋, 既然答应了大家表白,这事儿总要挑个机会做。于是她开始总结经验教训,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有一个专门的小本本,用来记录曾明煦的一行一行以及喜乐好恶。
她现在拎着这一大袋子的东西里,就有她从前的那个小本本。当初藏这些东西时主要也是为了这个本本。
她爸知道她有喜欢的人还逼她去美国, 等她走后指不定要自知“血洗”她的房间。司莹只能把这些小秘密藏到奶奶家。
一藏就是好些年, 若不是这次赵念然提醒她曾明煦有什么喜好, 她都快忘了自己以前还曾做过这么中二的事情。
观察曾明煦,是她学生时代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之一。
但她那会儿十分理直气壮,觉得战士不打无准备的仗。曾明煦那种女生收割机傲气又难搞,普通的表白方式显然戳不中他的软肋, 必须得知己知彼。
赵念然也这么认为, 于是乎在学校里成了比她更为积极的观察员。
那段时间,司莹觉得自己和赵念然两个像偷窥狂, 总是有意无意注视着曾明煦的一切。
看他平时是不是喜欢穿自己的衣服以研究他的服装喜好,结果发现这位九中大哥别具一格,每天校服穿得有模有样。平平无奇的运动服都能让他穿出潮牌新品的感觉。
又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留意他的饮食习惯, 结果发现他不怎么挑食,除了偶尔会吐槽食堂的炸鸡腿太油腻。
司莹也觉得太油了。
再看他跟同学的相处,跟男生在球场打篮球踢足球,也没发现有仗势欺人的做法。除了因为自己球技太好会嘲笑别人臭球外,跟其他男生别无二致。
到后来赵念然都有点绝望了:“莹莹,他好像就是一个长得特别帅打架特别厉害的优等生而已啊。”
不龟毛不挑剔,连对女生的表白拒绝得都千篇一率,实在让人无处下手。
司莹也觉得很棘手,直到她某个周末来奶奶家玩,事情才发生了转机。
因为她发现,原来曾明煦的外公家也住同一条胡同。不同于司家占了半条胡同的巨大四合院,曾明煦的外祖家就是京城里最常见的那种小四合院。在胡同的前半部分,左右邻居间都走得很近。
司莹那天从奶奶家离开,就看见曾明煦和一帮胡同里的小伙伴刚打完球回来。他胳膊下夹了个篮球,身上还带着和那个季节不符的潮气,汗水不仅布满他的额头,连无袖的运动背心也隐隐透着湿意。
司莹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来了勇气,大概是身后半条胡同的四合院在支撑着她的底气,她就这么走了上去,主动跟这位并不熟悉的隔壁班男生打了招呼。
围在曾明煦身边的全是这边胡同的男生,都不是九中的学生。对司莹也只是有些脸熟罢了。青春期的男生对感情本就敏锐,司莹又是那么的漂亮惹眼,当即就有人大肆起哄拿他俩打趣。
曾明煦淡淡地扫了那群人一眼,还把球扔给了其中一位。那些人大约是忌惮他的打架实力,通通一哄而散,却都没有走远,躲在自家的院门后面看热闹。
司莹那会儿只觉得自己骑虎难下,又暗下决心今天一定要把这事儿给弄成了,于是就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你要回家了吗?”
曾明煦大概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才点头。司莹便又接一句:“那你能骑车送我一段吗?”
当时两人就站在曾家的门口,那辆男士自行车放在那里十分显眼。司莹也曾见过曾明煦骑这车上学,所以便问了这么一句。
问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瞬间记起曾经也有女生在学校里问了差不多的问题,当时得到的回答是:“不好意思,我这车是公的,不能接待女性。”
司莹也很怕他给自己来一套车有公母之分的说法。
结果曾明煦只微挑了下眼皮:“我还要冲个澡,你要不介意等等的话就进来坐会儿。”
他边说边推开院门,司莹明显听到了身后的欢呼声。她赶紧摆手:“不用了,我在门口等就行。”
曾明煦也没勉强,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司莹一个人靠在四合院的门前拿出本书来背单词,结果还没背下来五个曾明煦就出来了。
他应该是冲了澡,头发比之前湿了很多。身上的运动衣裤也换成了平日里的居家服。然后他解了自行车的锁跨上去,回头示意司莹:“上来吧。”
后来两人好了之后司莹提起那一天的情景还心有余悸:“我是第一次坐男生的自行车。”
曾明煦就吐槽:“难道我不是第一次让女生坐我车后面吗?老子就骑了从家门口到公交车站那一路,两只手心全都湿了。”
又笑话她:“还以为要我一路骑你回家呢,结果刚出胡同口就跑了。”
“公交车就在胡同外的马路上,我当然坐车走。”
“所以我就是个车夫,每次都得把你从胡同里带出来是吧。”
司莹想起那段日子也觉得好笑。那次之后她似乎每个周末都会找个借口去奶奶家一趟,而在那边也总能碰到曾明煦。
以至于她一度怀疑曾明煦是不是根本住在那里。
结果后来听徐训听起过一次,说他平时都住自己家,只周末去外祖家。
“突然不知道怎么了,一到周末就找不到人,后来才知道去了外公家。问他干什么说是去打球,我约他又不肯出来。那边的球场大概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