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徐训也不方便掺和这两人的事情,只能将注意力落到案件本身上。
他原本是来T市公干的, 这事情发生在T市的地盘上, 说起来并不归他管。
但他是疗养院的合伙人, 便也成了相关人员。当时接到报警的时候,他正跟刑警队的薛队讨论别的案件,于是便被对方邀请着一起来了案发现场。
发现尸骨的周围已经架了几盏高流明的夜灯,将整个工地照得亮如白昼。尸骨安静地躺在被挖掘出的坑里, 头骨上的两个眼窝正巧对着徐训的方向。
他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便注意到了别的东西。
当时司莹正跟人想办法从坑内将白骨都拿上来, 取出头骨的时候旁边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一下子便抓住了他的视线。
那东西能反光, 看起来像个圆圆的牌子。徐训虽然没接手这个案子,却还是本能地走上前去,顺便叫上了一旁的薛队。
而司莹也在他走来的那一刻注意到了那个东西, 顺手拿起旁边的镊子,小心翼翼将这圆牌一样的东西夹起来,准备递给薛队。
只是还没递出去,她就认出了这个东西,动作便停在了半路整个人不由一僵。
薛队立马察觉到了她的变化,走过去小声问:“小司,你是不是认出了什么?”
司莹没有马上回答,视线在徐训脸上看了两眼,和他交换了一下意见。很显然两人同时认出了这个东西,并且确定想法一致。
司莹站起身亲自将牌子递给了薛队,薛队戴着手套接过来,仔细端详两眼:“看起来像个什么奖牌之类的。”
徐训点头接过他的话头:“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是B市九中某年篮球队得了市冠军后,特意定制的奖牌。”
“哪一年?”
“我参赛的那一年。”
薛队一听立马两眼放光,整个人顿时充满了光彩。对于他们这样的老刑警来说,像这样的白骨案最困难的事情便是确认尸源。
如果找不到尸体来源,光凭调查这片空地的相关人员,只怕是大海捞针难以有所收获。
但如果能凭这块奖牌确认受害者的身份,那就可以通过调查他(她)的社会关系更快地锁定真凶。
薛队兴奋不己,立马叫过技术科的人来将奖牌仔细地收进了证物袋中。然后他激动地搓搓手,拍了拍徐训的肩膀:“果然把你叫过来是正确的选择。”
徐训浅浅一笑:“我不来也没关系,司法医也能认出来。”
“对哦,所以你俩以前除了是同事关系,还是老同学?”
薛队对这一背景并不熟悉,他只知道司莹原来在B市的时候和徐训共过事,所以两人关系不错。
没想到竟还是中学同学,这么说起来倒有点青梅竹马的味道。
只是徐训已婚,太太是谁大家都清楚。薛队忍不住看一眼旁边站着的曾明煦。
他跟曾明煦也是点头之交,知道他跟徐训是死党,也知道徐训娶了曾明煦的外甥女。现在知道了司莹跟徐训的过往,薛队不免操心了一小下。
毕竟这两人郎才女貌,当年在学校的时候只怕也是金童玉女。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又投入到了紧张的破案工作中,没功夫去想别的。
-
司莹又和徐训讨论了几句奖牌的事情,徐训特意叫来了曾明煦,把证物袋里的东西给他看一眼,又问:“你是不是也有点印象?”
曾明煦就笑了:“老子当年花钱让人做的,怎么能不记得。这东西你家里应该也还有吧。”
“还在,我马上让人找出来送过来,拿给薛队对比一下。”
“不用。”曾明煦抬手打断他的话,“我带着呢,在酒店里,回头我让陆烨拿过来。”
徐训一脸不解:“你出个差带这东西干什么?”
“没什么,老子喜欢不行吗?”
徐训多了解他,知道他这么说话就意味着这事情还挺重要,但曾明煦既然不想提他也就不问。
就在这时曾明煦的手机响了下,是微信的提示音。他解锁屏幕点进去一看,发现是余雅薇发来的语音,顺后就点开听了。
没想到手机正处在扬声器播放的模式,这一点余雅薇带着醉意和娇媚的声音就在案发现场放肆地响了起来。
余雅薇:【曾明煦,我喝多了这会儿好难受,你能不能给我送点醒酒汤过来?】
下面还有一条,手机自动着就播放了下去。
余雅薇:【头太疼了,我还想吐,我真的喝多了,好难受好难受。】
这嗲得能掐出水来的声音,听得在场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曾明煦却是处变不惊,随意往旁边走,边走边打电话。他很快走出了警戒线,挑了个远离案发现场的地方给余雅薇回了条语音。
曾明煦:【找酒店前台要,他们有。】
余雅薇很快又回了一条:【酒店还有这个服务?】
曾明煦:【五星级酒店什么服务都有,包你满意。】
余雅薇:【那、那你不过来看看我吗?】
曾明煦……
他很干脆地给余雅薇发了最后一条语音:【不过去,我不喜欢酒鬼,晚安。】
说完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看来还是不该答应他妈让余雅薇过来,看这蹬鼻子上脸的劲儿。
把手机揣进兜里正准备离开,就看到徐训和司莹一起从警戒线里走了出来。远远看去还真有点般配的感觉。
曾明煦嘴角一沉,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姓司的女法医像是故意避着他,一见他过来立马和徐训拉开距离,打了声招呼便匆匆离开。
不知为什么,曾明煦总觉得她的行为透着股心虚的感觉。突然间觉得她跟徐训看起来登对的感觉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
-
那天晚上他和徐训一起去了警局,作为工地的所有者,又同时拥有那块奖牌,两人在薛队的安排下各自做了详细的笔录。
陆烨也很快将奖牌送了过来,薛队就派人送去了技术科让人做对比。
一想到案件很可能因为这块奖牌破获,他对曾明煦也是十分感激。等录完口供走出办公室时,他已像是对徐训那般和曾明煦称兄道弟,随意地拍着他的肩膀:“小曾你这么配合,回头案子破了一定请你吃饭。”
曾明煦笑着一扬眉:“那还得请徐训,对了,法医队的那个小姑娘也可以一起来,她也是功臣之一。”
“请请,都请,吃破产也没问题。”
薛队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开始去调查当年拥有奖牌那些人的背景资料。
徐训和曾明煦记性很好,当年篮球队获胜时的那些队员一个不拉全都记得清清楚楚。这给破案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难怪薛队乐得嘴巴都合不拢。
他俩录完口供后同时离开,徐训借口没开车蹭了曾明煦的车。陆烨在前面当司机,他俩就坐在后排聊天,话题自然是围绕着那块奖牌展开。
曾明煦有点好奇:“这东西当年也就篮球队的人有,那个姓司的小妞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儿他记得清楚,当年夺冠后主办方只颁发了奖杯。他当时觉得这主办方实在抠门,转头就找人定做了一排镶金的奖牌,整个队伍的兄弟们一人一块。
但这事情在校内并没有传开。虽然刚刚徐训说司莹和他们是同学,但如果不是跟篮球队走得很近,一般人尤其是女生不会认得这东西。
徐训看一眼曾明煦,意味深长地来了句:“她当年跟我们篮球队里的某个人走得很近,所以才会知道。”
前头开车的陆烨一听这话,吓得后脑勺冷汗直流。
徐队长这是要准备摊牌的意思?要真被曾总知道了,他在曾老太太面前只怕也是难以交待了。
陆烨一想到原先给曾明煦开车的司机,就因为不肯听魏姝娴的话直接就丢了饭碗,也想不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人家到底是亲母子,不会为了他一个外人闹别扭。所以他能做的也只是闭嘴而已。
好在曾明煦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倒是直接发散到了那具刚发现的尸骨上:“说不定今天找到的这具尸体,就是当年跟司法医走得很近的那个人。”
“怎么这么说?”徐训问。
“她看起来挺孤傲的样子,给人一种受过情伤的感觉。总觉得像是感情路不顺,所以随便猜了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