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直到天明,她都没怎么再睡去,一直到流香进门她索性直接起床。
简单用过早膳后,沈如意便去了隔壁书房写新文,这一篇文前期的虐心程度更深一级,她写的时候情绪起伏也更为频繁。
“叩叩。”
然而,每当她写得无比顺畅之时,诸如此类的敲门声总是不期而至。
沈如意撑着额头深吸口气,道:“谁?”
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流香轻手轻脚地走进,抬头回道:“皇子妃,是奴婢。”
沈如意其实也不算太意外,点点头:“有何事?”
“丞相来了。”流香面色不太好地开口。
……
前厅里,沈冲一脸严肃地端坐在椅上,一旁的茶盏冷了又热,热了又冷,里头的茶水也不知添了多少次。
“你们传消息的真传到了?”沈冲话里已然没了多少耐心,他侧眸看向边上的丫鬟,“这都多久了,殿下和皇子妃,一个人都没瞧见!”
丫鬟赶忙回道:“丞相莫急,奴婢已经让人去催了。”
“你不如直接说殿下和皇子妃的院在哪儿,我自己找过去!”说着,沈冲作势就要起身。
“丞相,万万不可啊!”丫鬟吓得赶紧跪下,“殿下有令,没有他的吩咐,谁都不可以进内院的。”
正在此时,前厅外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父亲怎么想到来三皇子府了?”沈如意早早就瞧见了里头的动静,见着丫鬟下跪便立刻出声引起里边人的注意。
果然,沈冲听见声就转过身来,难得在她面前直接表露不悦的情绪,轻哼一声道:“现下我这个做父亲的都难见自己女儿一面,你这皇子妃的派头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沈如意走进前厅,听到这话不浅不淡地笑了笑,开口的第一句却并不是回沈冲的话,而是对着那丫鬟:“你先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丫鬟愣了愣,赶紧从地上起来:“奴婢遵命!”
本就不悦的沈冲见此更是面色铁青,正待开口,那头沈如意就又先一步道:“父亲也别站着了,坐下吧。”
“怎么就你一个人,三皇子呢?”大概是气极了也就不再那么冲动,沈冲反倒终于能平和地说出一句话。
不过这话可问得真是巧。
沈如意神色平静地回道:“殿下昨日染了风寒,我让他好好在房里歇息。父亲今日来是找我还是找殿下,若是找殿下怕还是改日再来为好。”
她不着痕迹地先将选择题抛过去,对面若是说找慕容珩,那她就无需废话,直接应付赶人就行。
不过,沈冲却是在沉默一瞬后立刻说道:“我今日来自然是找你的。”
“找我?”沈如意端起一旁的茶盏轻抿一口,“父亲竟还有事来找我,真是令人意外。”
沈冲脸色不善,冷哼一声:“意外?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自己干的好事?!”
沈如意轻挑起一侧眉头,慢条斯理道:“不是有句话叫贵人多忘事吗,父亲您多多担待一下。”
“你!”沈冲怎么也没想到一段时日不见,这女儿还真大变了样,于是也不再废话直接道,“你昨日在芙蕖坊为何要欺负妹妹,甚至顶撞母亲?”
呵,原来是打着这个名头来的。
沈如意眉眼一垂,唇角轻勾着笑了笑,而后才抬眸回道:“父亲怕是记错了,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世了,而我也没有妹妹,只有一个……”
“姐姐”二字她没有说出声,可光光这两个字的口型便足以让沈冲一惊。
“咳,你,你在胡说什么?”沈冲转头看了两眼周围,确定没有闲杂人后才勉强正了神色,“你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昨天说的那些伤人的话,玉儿都告诉我了。”
沈如意也不想多和他废话,直接道:“我昨日在芙蕖坊说了很多,不知道沈之玉同你说的是哪些,不过不管我说过什么,我都不后悔。”
“现下三皇子不在,可没人能维护你。”沈冲迅速瞥了眼前厅外的空地,转而便一副严父的腔调,“之前好多次我都是看在三皇子的面上不说你,但你身为我沈家的女儿可有一点自觉,可曾为我们沈家考虑过一次?”
沈如意没有错过他那暗藏着审视与怀疑的目光,她轻轻一笑:“父亲,我既然嫁给了三皇子,那自然应该事事以他为先。况且沈家是为陛下效力,而殿下又是陛下的儿子,我不管为谁考虑,应该都没有损害沈家利益才是。”
沈冲一滞,一时没能接上话。可沈如意却没有就此罢休,她继续说道:“父亲刚说往日都是看殿下的面子,那您就不应该上府里来教训我,不然若是殿下没有伤风同我一起来前厅,那父亲这次不是白来了吗?”
沈冲被她这话堵得哑口无言,正在此时司平从外头走了进来,拱手道:
“皇子妃,殿下差属下来问问,您何时回房?”
沈如意点点头,而后和沈冲对视一眼开口:“父亲您也瞧见了,殿下生病离不了人,我就不便多留了,您若是喜欢府里的茶那就再多喝几杯再走也无妨。”
说罢,她也不管沈冲的脸纠结到了什么程度,直接起身跟着司平一道离开前厅。
回主院的路上,流香一脸不解:“皇子妃,殿下明明不在府里,你为何要让司平出来说这么一段话啊?”
沈如意笑而不语,一旁司平倒是乐得开口:“你这丫头在皇子妃身边怎的还没开窍?那丞相看似是为了昨天那事来找皇子妃算账,可实际上还不是要探探殿下的行踪。”
流香气恼,抬脚就往司平的小腿而去:“你这是在说我笨?!”
“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司平笑着往边上退去。
沈如意这才发觉这两人不知何时也已经如此熟悉,互相打闹也没有半分尴尬。只是与他们二人笑闹不同,她心底却还不免多想些。
今日是沈冲,那明日是否还会有人来?
她看着一旁仗着会武功飞来飞去同流香打闹的司平,终是没忍住出声:“司平,这几日朝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若殿下真是秘密出的帝京,为何还会有人来探他去向?”
既然有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双方存在一个矛盾的目标,沈冲他们在极力阻止慕容珩离开帝京。
可若真是这般,那慕容珩此番出门怕是存在许多潜藏的危机。
司平一脸的犹豫,只道:“皇子妃莫怪,此事是殿下明确说过要暂时瞒着您的,等殿下回来他一定会细细说一遍的。”
暂时瞒着?也就是说并不是不能让她知道?
司平的话虽没有解沈如意的惑,但也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第113章
自那日上午沈冲到府里明着算账实则暗探慕容珩的动向后, 又有两个自称刑部的人前来求见。不过后头这两位倒是容易打发,由司平出去随便扯两句他们也就离开了。
沈如意绝大多数时候都待在书房写书,怕司平见着了生疑, 她便故意在他面前吩咐流香,让人不要打扰她看书静心。
如此两天一夜就这么安然度过, 然而慕容珩却并没有在次日夜里按时归来。
“皇子妃, 您先歇息吧, 属下一个人等着便好。”司平其实也有些担心,但因着还有沈如意在, 他不敢太过于真实泄露自己的情绪。
沈如意坐在桌边眉头轻拧着并没有应声,半晌后才抬眸看向司平:“殿下离开之前可还对你说过什么?”
司平摇摇头:“殿下只说了要属下好好守在府中,不管是何人来找都一并打发走。”
“他说过今夜会回来,可现在都已经过了亥时。”沈如意看着大开的门,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 许是……”司平看了眼桌边的人, 斟酌言辞后开口,“许是中途想起什么耽搁了而已。”
沈如意听着并未回话,思绪却有些飘远。若是那晚慕容珩没有说过他会何时回来, 那她倒也不会刻意等着,可既然说过,按着慕容珩的性子定不可能是随口之言。
房中正静默着,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皆抬头看去,却见来人竟是陈管事。
“可是殿下回来了?”流香出声问道。
沈如意没有立即开口, 但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陈管事,目光之中带着点紧张。
“没,”陈管事面上一愣忙回道, “殿下还没有消息。”